她眨了眨眼,眼里尽是无辜和懵懂,让人很难对她说出重话。
安镇雄头大,清了清嗓子,“说说你这作业是怎么回事?”
话落,旁边七道视线唰地看过来。
安辞也不慌,语调软软的,“都写完了啊。”
小崽子,还和他装是吧。
安镇雄问,“谁给你写的?”
“这重要吗?”安辞面露疑惑,“不是写完就行吗?”
“……”
长老们心一梗,什么叫写完就行,前提得是她自己写啊。
那么多张卷子他们七人翻了又翻,好家伙,就没找到一张她自己写的。
安镇雄按了按眉心,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无奈,“这是长老们给你布置的作业,你怎么能让别人帮你写。”
“长老们又没说不能让人帮忙写。”安辞眼尾往下垂,瘪着小嘴,一副惨兮兮的表情。
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几个大人欺负她一小孩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长老们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她还好意思怪他们没说?
脸呢?
大长老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少主,这些作业是给你布置的,当然要你自己写。”
“这些题太难了。”安辞道,“我不会。”
大长老听了,更糟心了,觉得自己的血压隐隐有升高的趋势。
换作其他学生,他早就拽着耳朵骂人了,但面前这位是小少主,是安家未来的继承人,他骂不得,也打不得的。
又深吸了口气,他平复了下心情,道,“你不会,可以打电话来问我们啊。”
“那不行,长老们公事繁忙,之前还要给我上课,已经很辛苦了,我怎么能因为区区几张卷子打扰长老们休息呢。”她滔滔不绝地道。
“要是因为我的打扰而害得长老们休息不好累倒了,那我的罪过就大了,长老们首要还是得保重好身体,安家需要你们,安家不能没有你们。”
最后两句她加重了语气,认真的表情让长老们都愣住了。
原来在小少主心里他们这么重要啊?
见鬼了,他们居然有点感动。
习惯了她不按常理出牌,安镇雄怔了几秒,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看长老们的表情。
果然。
一个两个都被小崽子一番话给哄得晕头转向。
他不轻不重地轻咳一声,长老们迟钝地缓过神来,勉强找回理智。
大长老重新开口,“小少主能替我们这些长老着想,我们深感欣慰,但是。”
安辞心底腹诽道,她最烦但是了。
“但是找人帮忙写作业是不对的,所以我们打算给小少主你重新准备一份卷子,如果小少主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可以随时向我们请教。”
大长老把话说完,安辞整个人都不好了,跟打了蔫的向日葵似的。
别以为她年纪小就好骗,他口中的一份卷子分明就是一行李袋。
敢情她说了那么多好话都白说了是吧?
她求救地看向安镇雄,“外公。”
安镇雄虽然不舍得为难她,但这次他也护不了她,那么多张卷子她愣是一个字都没碰,这样下去怎么行。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把长老们布置的作业做了。”
“那二呢?”她眼睛含着期待。
安镇雄残忍地道,“手机、平板还有电脑,所有通讯设备没收一个月。”
安辞石化,清澈见底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她看了眼桌上用行李袋装着的卷子,迟疑几秒,最后狠下心作出决定。
“我选二。”说完,她转身往外跑,生怕慢一步走安镇雄就反悔了。
“我去把平板和电脑拿归过来。”
一个月忍忍也就过去了,大不了她和富贵一块浪去,但要她待在房间里埋头写卷子,门都没有。
没料到她会选二,安镇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崽子嗖地一下就蹿出去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又气又发愁,小崽子咋就那么不爱学习,为了不写卷子连手机和电脑都不要了。
一旁,长老们一脸诧异,他们也以为安辞会选一,结果她选了二。
大长老看向安镇雄,欲言又止,“家主,这……”
安镇雄思索一会,沉声道,“调整一下课程表,把上课时间提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就不信治不了她这个不爱学习的毛病。
大长老会意,“是。”
“这些卷子做得确实不错,答案都是对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写的。”二长老赞叹道。
卷子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但还是能窥探出几分稚气,一看就不是大人写的。
五长老猜测道,“难道是小少主的姐姐?”
“这不是小曦的字。”安镇雄拿起其中一张卷子,盯着上面的字,面上若有所思的。
……
本以为被没收了手机和电脑,代写作业这件事就翻篇了,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就被安排上课了。
听到这个消息,安辞顿时想连夜订机票跑回帝都。
但她知道她只能想一想,别说订机票了,她连庄园都出不去。
安辞趴在床上,第n次叹气,伸手摸着富贵洁白柔软的毛发,“富贵,我好惨啊。”
富贵岿然不动,拉耸着眼皮,一副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的表情。
“富贵,要不你驮着我回帝都吧。”安辞一想到明天要早起晨练,心拔凉拔凉的。
富贵撑开眼皮斜了她一眼,安辞从它的眼神中读出几分嫌弃的意味,她气笑了,狠狠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说你是不是嫌我重?”
富贵用鼻息哼了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安辞瞪着它,决定明天扣它一片牛肉干。
“好无聊啊。”
没有手机和平板的生活好无趣。
她一头扎进被子里,来回打滚,良久,她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床上弹起来。
“富贵,我们去把手机偷回来吧。”
富贵装听不见,一动不动的,气得安辞使出杀手锏,“不去的话,明天没有牛肉干吃。”
话落,富贵立马起来,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似在等她指挥。
安辞哼笑,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等红姨回房休息,安辞带着富贵偷偷溜了出去。
深夜的寒风透着刺骨的凉意,安辞裹紧身上的外套,一路小跑起来。
富贵乖乖跟在她身旁陪跑。
她住的地方离安镇雄住的那栋城堡有段距离,安辞跑到最后累得不行。
今晚她家外公出门去参加一个宴会,听左飞说估计要一点左右才会回来。
看着不远处的城堡,安辞缓缓走过去,然而一靠近就察觉到了周围的守卫明显增加了。
她皱了皱眉,心底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巡逻的守卫发现她,语气带着惊讶,“小少主,您怎么过来了?”
安辞看了眼那栋被铁卫们包围的城堡,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
想起上头交代的话,守卫连忙道,“没什么,小少主,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掩饰什么事,安辞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我外公回来了吗?”
“家主他,他回来了。”守卫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我要找外公。”
安辞带着富贵就要走过去,却被守卫给拦住了他为难地道,“小少主,您不能进去。”
安辞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为什么不能进去?”
“因为,因为……”守卫眼神闪躲,迟迟憋不出一句整话。
安辞等得不耐烦了,朝守卫身后看去,“左飞叔叔。”
守卫反射性回头,安辞趁机朝城堡那边跑过去。
守卫没看到左飞的人影,发现自己被耍了,连忙去追安辞。
“小少主,您不能进去。”
守在城堡门口的铁卫们认出安辞,连忙上前去拦她。
“小少主,您请回吧。”
“让开。”
他们越是拦着,安辞越觉得有猫腻,她指挥富贵帮忙挡住他们。
富贵用它庞大的体型挡在安辞身后,为她保驾护航,黝黑的眼睛闪着凶狠的光,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气息。
知道它是安辞的爱宠,铁卫们不敢对它动手,一时间左右为难。
趁此间隙,安辞已经跑上了台阶,用力推开虚掩着的大门。
那一霎,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映照在她白皙透亮的小脸上。
十来道视线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长老们、左飞还有曾良都在。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安辞,左飞第一反应就是侧身挡住坐在沙发上的安镇雄。
不过还是被安辞给看到了。
她瞳孔紧缩,脑海中浮现着她外公肩膀染血的模样。
不是去参加宴会吗?
她外公怎么受伤了?
“小少主,你怎么到这来了?”曾良快步走过来,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我送你回去吧。”
安辞不说话,绕过他,径直朝沙发那边走。
长老们默契上前挡在她面前。
“小少主,你还是先回去吧。”
安辞直视他们,目光坚定,“我要看外公。”
“家主他现在不方便见你,小少主明天再过来好不好?”大长老蹲下身,轻声安抚道。
“我已经看到了。”安辞知道他们的顾虑,无非就是怕她一小孩看到血会害怕,她语气平静地说,“外公受伤了,我要看看外公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