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
写什么?
左飞目光茫然地看着她,安辞噼里啪啦地报出一堆药材名,连几克几钱都说得很清楚。
发现左飞没有动笔,她不忘催促一句,“写啊。”
左飞鬼使神差地照她的话做,拿笔在纸上记起来。
安辞边说边盯着他写,等他写完,她又瞟了一眼纸上的药方。
确认没问题后她说,“左飞叔叔,你让人按这个药方抓药,煎一碗给外公喝,要快。”
庄园里就有药房,要不是那边有人看管,她就自己去抓药了。
左飞放下笔,看着药方,神色有些难以置信,“小少主,这药方哪来的?”
会不会喝死人的?
安辞道,“没时间了,我等会和你解释,你先把药给外公送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人试两口药。”
“还有,长老们要是问起来,别提这药方是我说的。”
见她不像是在玩闹,左飞低头看了眼药方,随即抬脚离开。
等他走了一会,安辞这才出去。
……
从安辞那边出来,左飞开车往回赶,把小瓷瓶交给曾良后便跑去药房。
煎药这事可大可小,他得亲自去盯着。
曾良拿着小瓷瓶回到客厅,欧阳医生正在给安镇雄处理伤口,拔出来的暗镖扔在一旁的托盘上,干净的绷带被黑红色的血浸染。
长老们在一旁看着很是着急。
三长老忍不住问,“欧阳,这血怎么还是止不住?”
欧阳给安镇雄当私人医生很多年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毒,暗镖拔出来了,止血药也用了,却不起效果,血还是止不住。
他盯着安镇雄的伤口,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暗镖上的毒?
“欧阳医生,用这个。”曾良疾步走过来,把小瓷瓶递给欧阳。
“这是什么?”欧阳接过小瓷瓶,打开瓶盖闻了闻。
“这药粉可以止血和压制毒素。”曾良语速飞快地道。
要给安镇雄用的药,左飞可不敢大意,哪怕那东西是安辞给的,在车上他拿自己试过了,朝他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后洒了点药粉,血一下子就止住了。
欧阳医生闻出药粉里掺了很多种药材,来不及细究,他拿着瓷瓶拿到安镇雄伤口处,浅褐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安镇雄眉头一皱,额角的青筋暴起来。
一群人的眼睛盯着他的伤口,没一会,欧阳医生面露喜色,激动道,“血止住了。”
这药粉真神了。
他转头看向曾良,好奇地问,“这药哪来的?”
曾良想起左飞交代的话,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长老们,随便找了个理由,“这是二姑爷给的,说是从一位老中医手里买的,能够压制多种奇毒,所以特意留给家主以备不时之需的。”
安镇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敛去眸底的深思,伸手拿起外套穿上。
欧阳医生沉声道,“那现在能不能联系上那位老中医,这暗镖上的毒素待我研究出来也得两三天,家主这毒拖太久有损他身体。”
既然这药粉能压制毒素,说不定那位老中医有办法解这种毒。
“左飞已经联系那位老中医了。”曾良言简意赅地道,“等会就把药拿过来。”
闻言,欧阳医生松了口气,说实话这毒他一时半会也没把握。
毒素被压制住了,安镇雄青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他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
长老们有一肚子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谈事的时机,一时间客厅陷入了沉默。
良久,左飞拿着一个保温杯赶回来。
把药给安镇雄喝之前,左飞先把药方给欧阳医生看。
欧阳医生看着药方,眼神越来越亮,似惊讶又似惊叹。
复杂的表情让左飞琢磨不透,他急声问,“怎么样,欧阳医生,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欧阳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难掩欣赏,“这药方用药太独特刁钻,那位老中医还真是个奇人。”
老中医?
左飞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没问,连忙把保温瓶递给安镇雄让他把药喝了。
喝完药,安镇雄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左飞伸手接过保温瓶,“家主,您感觉怎么样?”
安镇雄抵着眉心,声音不似刚才那么虚弱无力,“好点了。”
“家主,您把手伸一下,我给您把个脉。”欧阳医生上前蹲下身子。
安镇雄伸出手,欧阳医生给他诊脉,其他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稍等片刻,欧阳医生收回手,神色明显变得轻松,“毒已经解了,把伤口处理包扎一下就没大碍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太好了,真是多亏了那位老中医。”大长老心有余悸地道。
家主要是因此倒下了,旁系那些人不得趁机造反,到时候整个安家可真是腥风血雨了。
左飞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是掀起一阵惊涛怪浪。
我艹。
小少主给的药方竟然真的有用。
他差点就错失了解药。
欧阳医生帮安镇雄处理好伤口后便先离开了,他只负责治病救人,其他的事和他无关,而且有些机密不是他能听的。
像这种豪门世家,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没外人在了,二长老看向托盘里的暗镖,沉吟地开口,“家主,干脆对雷特三下通缉令得了,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
雷特是德森老家主的私生子,排行第三,前阵子家族内斗他夺权失败,带着他的亲信逃了。
今晚这个宴会就是为了引他出来,没想到雷特那家伙狡猾得很,让他的亲信给他当了替死鬼,他自己嗅到风声先逃了。
经过晚上这么一出,以后想要抓到雷特那厮就没那么容易了,那家伙防备心太重了。
安镇雄摆了摆手,眉眼间难掩疲倦,“这事明天再谈,你们先回去。”
体谅他有伤在身,长老们就此打住话题,陆续离开。
左飞送他们出去,等他们坐上车离开,他转头看向站岗的铁卫们,“你们先下去。”
铁卫们回了声是,干净利落地退下,空气中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随之散去。
左飞走回客厅里,迎面对上安镇雄投来审视的目光,“药从哪里来的?”
曾良能骗过长老们,但骗不了他。
那药粉要是修年给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左飞没有顾忌地道,“药是小少主给的,药方也是。”
曾良面露震惊,左飞让他随便找个理由应付长老们他们,没说这药是谁给的。
“你说,小少主给的?”他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问。
左飞点头。
安镇雄的惊讶一点都不比他少,差点以为是他因为中毒出现幻听了。
难怪小崽子刚才那么爽快就走了,还指名要左飞送她回去,原来是要左飞去拿药。
他道,“说清楚点,怎么回事?小辞哪来的药和药方?”
左飞把他送安辞回去后说的话都交代了一遍,刚说完,一阵拍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曾良走去开门。
逆着夜色,一道小身影站在门口,可不就是去而折返的安辞。
曾良惊得瞪大了眼,“小少主,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外面冷,曾良赶紧让她进来。
安辞把帽子拉了下来,露出被寒风刮得泛红的小脸,“我来看外公。”
说着,她快步走进客厅,直奔坐在沙发上的安镇雄。
“外公,您怎么样,好点了没有?”她刹住脚步。
安镇雄看着又跑回来的小外孙,眼神逐渐柔软了下来,“大晚上的,外面那么冷,你怎么过来的?”
“跑来的啊。”安辞边说边打量着他的脸色。
其实她早就过来了,就躲在草丛那边守着,等长老们走了她才出来。
差点就被冻成冰棍了。
安镇雄碰了下她的脸,冰凉冰凉的,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心疼,“不是让你回去睡觉吗,又跑来做什么,外面那么冷,冻感冒了怎么办。”
“我担心您,睡不着。”安辞笑眯眯地道,双手趁机搭上他的手,不动声色地给他把脉。
“外公,您的伤口还疼不疼?”
安镇雄被她的话狠狠感动了一把,小崽子,可算没白疼她,都知道关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