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坚犹豫道:“唉!他能派我来,说明他已经查明你的身份了,我若是不能圆满复命,恐怕再来的就是章家的老太爷了!”
“查明我的身份并不难。当年,我也并非诈死,确实在战乱中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就算没有伤,按照医者的判断我也会油尽灯枯而死,只不过是命不该绝,遇见了高人,又起死回生而已。我醒来之后就失忆了。”
“我知道舅父为难,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也退无可退,还请舅父给我们出出主意,让我也好定定心。”
“这件事我拿捏不准,孩子,你要走的那条路要么一步登天,要么万丈深渊,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觉得那条路太凶险,我愿意以身家性命向皇上求情,不但放你一条生路,还不至于为难你。”长孙坚道,“对了,我出门的时候去了一趟章家,章老太爷让我给你带些吃食过来,说是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他说,章家欢迎你回家,只要你还是大唐的子民,还是章家的女儿。”
章雅悠接过食盒,笑道:“多谢舅父。老太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既然是老太爷的一番心意,不要辜负了。我先回去复旨了,就说你尚在考虑之中。”
章雅悠送走长孙坚,将那食盒交给玉凌,玉凌用银针试了试,道:“夫人,这些东西有毒。”
章雅悠笑了笑,道:“兴许是银针出错了呢,拿出去找些鸡鸭试试。”
很快,玉凌过来复命:“有毒,食用这些点心的鸡鸭全都当场毙命。”
章雅悠道:“知道了,别声张,不要告诉王爷,以免他生气。”
第三天,章允宽来了,带着几个人,有侍卫还有太监以及章家的老仆人。
祖孙二人见面,抱头痛哭,聊了半天家常,说了各自这两年的境遇。
章雅悠还专门命人给章允宽准备了丰盛的筵席,宴请他。
章允宽道:“丫头,我们章家百年清贵,虽然出过逆子和纨绔,但是,没出过贼子和逆臣啊!”他自斟自饮,因为激动,胡子不停地颤动。
章雅悠尴尬地笑了笑,停下了斟酒的动作。
房翊坐在一旁冷眼看着章允宽。
“你父亲与长孙氏南下的时候,我就该发现端倪,应该是你还活着,否则,好好的,为何他们会离开京城呢!”章允宽道。
“我若知道你是逆臣贼子,是这大唐的灾星,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给掐死、淹死、摔死!可悲啊,我章家世代忠君爱国,到了你这里,竟出了一个妖女,竟要颠覆大唐皇权!我受先帝嘱托,曾做太子少傅,为太子传授帝王之道,任天下人反了,我们章家也合该忠贞不二!”章允宽咬牙切齿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房翊起身,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章雅悠沉默了片刻,道:“放他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愚忠就是他的使命。”
房翊道:“夫人不必听这些胡言乱语……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这天下原本也不姓李!现在也到了不姓李的时候!”
章允宽冷笑连连,冷道:“你们何德何能,竟敢妄想这万里河山?”
章雅悠道:“李诵又何德何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他不是先帝的太子,以他的能力心胸和品性,又如何能坐在那龙椅?”
“啪!”一声脆响,章允宽颤抖着手,章雅悠捂着脸。
房翊袖子一挥,怒道:“敢打她,找死!”
章允宽摔倒在地,他指着章雅悠,骂道:“小贱人!你会后悔的!你不配跟着我姓章!我们章家没有你这种畜生。”
谷</span>章雅悠闭眼,冷道:“您是糊涂了。以往觉得我是章家荣耀的人也是您。”
他挣扎着起身,咒骂道:“你们一定不得好死!自古谋逆者都该腰斩车裂!我今天来见你,没打算活着回去,你若愿意负荆请罪,我就替你死在陛下面前,全了我们章家的荣宠;你今天不死,我就装死在这里,让你一辈子寝食难安!”
章雅悠道:“您又何必逼我?没有我们,其他人就不反了吗?那些各位为王的人,他们表面上称臣,可……”
她话未说完,章允宽撞在了门槛上,鲜血流了一地,他的身躯还微微颤抖了一下,扭过头,一只枯干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章雅悠。
章雅悠泪目,奔过去,跪在地上:“老太爷……我……”
章允宽不复先前凶神恶煞的状态,道:“对不起,孩子。”
章雅悠才明白,他是为了做戏给那些人看,可是,一场做戏就要了他的性命!
“我要杀了你们!”章雅悠怒道。
房翊抱住了章雅悠,附耳低声道:“你若杀了他们,谁把话带到宫里,那你祖父不就是白死了?”
章允宽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有不得已的苦衷,比如,迷惑李诵,保全章家。
房翊冷道:“将尸体拖下去。”
章家的老仆人跪下来,道:“老太爷既然走了,就让我带回去吧,老太爷来的时候命奴才准备了一口棺材,就在外头。死者为大,不可辱没了老太爷的尸身啊!姑娘,老太爷自幼疼爱你,您不能这样对待他啊,他有自己的苦衷!”
章雅悠道:“你放他们离开吧。”
房翊挥挥手,命人将章允宽的尸首抬走。
“是我害死了他……”章雅悠痛哭流涕,她很害怕,照这样下去,还会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
房翊道:“不是你的问题,这笔账应该算在李诵的头上。”
章雅悠道:“我心里难受……”
房翊道:“好好休息,这两日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章雅悠道:“我是不是错了?”
“没有。别多想。先睡一觉。”他顺手点了章雅悠的睡穴,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封悟夙进来,道:“商量一下,现在有时间了?”
房翊皱眉,未理会他的调侃,道:“长安不仅有十万禁军,还有庄兴平的五万守城军,安史之乱后,长安城墙加厚,易守难攻。”
“硬打,那是一场硬仗,但是,如果我们困住城,让城里没了供给,又或者想办法从内部突破,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你是有了新线索?”房翊见他笑得得意,已猜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