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太血溅当场,后脑勺涓涓流血,殷红的血液刺痛冯家每一个人的眼球。
“医生,医生快来啊!”冯家小女婿打开门冲出去,尖叫声响彻整个楼层:“救命啊!”
探头探脑的护士听见这凄厉惊恐的叫声,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来,一看里面这情况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呼叫医生。
面无人色的冯老太被推出病房,冯家人紧随其后。
全身剧痛的谷雅萍也不再鬼哭狼嚎,脑门上不断滚下汗珠,她半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护着谷雅萍的冯恺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全身哆嗦,连牙齿都在彼此碰撞。他怔怔盯着自己双手,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想阻止奶奶打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还留在病房内阿渔:啊哦,真刺激!
欣赏够了谷雅萍母子的惊惶无措,阿渔抬脚准备去做孝顺孙女,后脑勺是人体非常重要的部位,尤其冯老太年近七十,几个小时前刚撅过去一回。冯老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更刺激了。
阿渔发出的动静惊醒魂飞魄散的谷雅萍和冯恺,两人手忙脚乱站起来。
谷雅萍裹紧冯恺的长款羽绒衣心急火燎冲出病房,转眼就跑在阿渔前面。
阿渔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报了警,冯老太不死也得重伤,她当然得报警,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呼吸微弱的冯老太被送进抢救室,手术室外的冯家女儿女婿一颗心慌得七上八下,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瞥见赶来的冯恺和谷雅萍,脾气最急躁的冯小姑冲过去,气冲冲指着冯恺:“你个没良心的畜生,居然把你奶奶害成这样,要是我妈有个什么,我跟你没完!”
“小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冯恺心慌意乱地解释。
“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妈疼你疼个什么似的,”冯大姑不甘示弱地加入讨伐中:“你倒好为了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你居然对她动粗。我看你十有八.九不是咱们老冯家的种,是这个□□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我们老冯家才生不出这种养不熟的玩意儿。”
阿渔差点笑场,对高家来说,冯远鹏可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所以按照冯家这个逻辑,冯恺绝对是冯远鹏亲生的。
谷雅萍一直缩在冯恺背后,闻言急声辩解:“恺恺是远鹏的儿子,恺恺和远鹏年轻的时候一个模样,怎么可能不是远鹏的儿子。你们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
冯小姑恶狠狠瞪着躲在冯恺背后的谷雅萍,不管冯恺是不是冯家的孙子,谷雅萍背着冯远鹏鬼混是事实,冯远鹏因为她半死不活地躺在那更是事实。
“鉴定我们会做,要不是,我们冯家跟你们没完!”亲子鉴定肯定是要做的,对于冯恺的身世,他们半信半疑。冯愉说的有点道理的确有那个可能性,但是情感上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被骗了。要不然刚才就不会只收拾谷雅萍而没动冯恺一根手指头,就是想等着做亲子鉴定后再说。他们都打听过了,加钱顺利的话,几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冯小姑从自己包里掏出装在一个透明密封袋里的头发,这是之前她们从照顾冯远鹏的护士手里要来的。
不用他们说,冯恺自觉抬手拔了两根头发下来,他人到现在还是懵的。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先是他爸生死未卜,再是他妈背叛他爸,紧接着自己推到奶奶,甚至连出身都被怀疑,一个紧接着拍来的惊涛骇浪,拍得冯恺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冯小姑让自己的丈夫赶紧去鉴定中心。
冯家小女婿匆匆忙忙离开。
谷雅萍心里略略安稳,冯恺怎么可能不是冯远鹏的儿子。这些年来,她只背叛过冯远鹏那么一次,谷雅萍心里泛起阵阵凉意,要是冯远鹏醒了,他绝不会轻饶自己。这一次,谷雅萍真真切切盼着冯远鹏熬不过这一关,哪怕财产少一点她也认了,她实在不敢想象冯远鹏会怎么报复自己。
谷雅萍拽紧了拳头,紧张不安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冯远鹏可以死,冯老太可千万别出差池。不然,儿子就完了。
谷雅萍咽了一口唾沫,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度日如年的冯大姑错眼间看见缩在角落里的谷雅萍,腾地又蹿起火苗,这个害人精扫把精,害了弟弟不够,又害了她妈。
冯大姑越想越来气,走过去狠狠推了谷雅萍一把:“你滚,别在这恶心人。”
谷雅萍一个趔趄。
冯恺扶住谷雅萍,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那些照片就是他都看得都冒火,更别提姑姑她们。
谷雅萍抓住冯恺,似乎怕他情急之下又失了分寸。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谷雅萍便准备离开,换个冯家人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等。冯老太一刻不出来,她一刻不心安。
恰在此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三名警察出现在走廊上。
一听来意,谷雅萍倒抽一口凉气,语无论次地解释:“不是,你们弄错了,没有的事,老太太这是意外。”
谷雅萍哀求看着冯小姑,希望她们能帮冯恺说几句话。
冯小姑六神无主,一面恨冯恺把亲妈推进手术室,一面又怕要是亲侄子怎么办?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案,”一直都没出声当隐形人的阿渔拿出手机:“我录了视频。”
谷雅萍目眦欲裂:“你报警,你居然报警了。”
“冯恺把老人家害成这样,我这个当孙女的哪能袖手旁观。”阿渔义正言辞,本来是想录下来逗高丽华开心,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谷雅萍脑子一热,冲上去想抢手机,被眼疾手快的警察制止。
阿渔把手机交给警察,目光落在怒不可遏的谷雅萍脸上:“就算让你抢了手机又有什么用,我早就备份过。”
谷雅萍面庞发黑发灰,眼底射出仇恨的怒火:“你以为这样就能独吞公司,你休想。”
阿渔目光凉丝丝的:“我怎么想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儿子吧。”
谷雅萍怒瞪她一眼,急忙向警察解释:“警察,这是家庭纠纷,那是我儿子的奶奶。我儿子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先打我,我儿子只是想拉开他们,不小心造成,我们这是家庭矛盾,只是家庭矛盾!”
谷雅萍再次看向冯家三姐妹:“远鹏生死不明,恺恺可是冯家唯一的孙子,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他不能去派出所。”
冯家三姐妹心乱如麻。
“警察同志,我侄女年纪小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我们家自己的小矛盾,我们自己解决,就不麻烦那你们了。”冯小姑想的是,要冯恺不姓冯,回头他们再告死这个野种也不迟。现在还是得保一保,万一冯恺是冯家人,回头她妈她哥醒过来还不得怪他们。想到这儿,冯小姑就责怪地看了一眼阿渔。这丫头够狠的,居然报警,这是想治死冯恺。
看完视频的警察声色俱厉:“小矛盾!你们这已经是法律问题。”人都躺在抢救室里了,哪是家庭矛盾这几个字能糊弄过去了,何况另一位家属已经报警,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警察还问谷雅萍要不要追究冯家人的责任。
冯家人眼神立马变了,纷纷看着谷雅萍。八壹中文網
想起之前的被按在地上打的惨痛,谷雅萍真想也报个警,但是她还有理智,她这伤势就算是报了案也没什么意思,反倒会大大得罪冯家人,当下她们母子还需要冯家人的帮忙。
谷雅萍就说不用。
看过视频也知道谷雅萍为什么挨打,这种家庭小纠纷,当事人不想追究,警方也没法管,便不再多嘴,只说要带冯恺回派出所协助调查。
冯恺吓的惨白了脸,失声惊叫:“妈!”他现在就是个大学在校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谷雅萍心如刀割,一叠声央求拉着冯恺不许走,听说国内派出所黑的很,会打人,儿子怎么受得了。
劝说不通,警察警告冥顽不灵的谷雅萍:“你再这样,我们可以以涉嫌妨碍公务的罪名拘留你。”
谷雅萍悚然一惊,要是他们母子都被带走,还能指望冯家人替他们奔波不成,这一家都是蠢的,谷雅萍只能心痛如绞地放手,安抚惊恐万状的冯恺:“你别怕,别怕,妈马上去请律师,你奶奶会没事的,等她醒了就没事了。”
做了简单的笔录,警察带着冯恺离开。
警察一走,刚刚还鹌鹑似的冯家人又活了过来,冯小姑瞪着阿渔:“你怎么能报警!”万一冯恺是她侄子,这可怎么收场?
“小姑这话说的真搞笑,不为了老太太,单为了我自己,”阿渔嗤了一声:“小三的儿子,我巴不得他倒霉。”
阿渔目光在气愤心疼纠结担忧种种情绪交织的冯家人脸上溜了一圈:“倒是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早知道冯恺母子的存在,联合起来瞒着我和我妈是个什么意思?”
冯家人脸上出现或多或少的尴尬,她们经常和冯老太接触,慢慢的也就知道了谷雅萍和冯恺的存在,老冯家有后,她们当然高兴,偶尔还能在冯老太那和冯恺联系一回。
高兴归高兴,也知道这事吧,不怎么占理,不然干嘛死死地瞒着。这些年也亏得和高丽华不住在一个城市里,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面,所以相安无事至今。
冯家人被噎的哑口无言,不敢与阿渔对视。
谷雅萍双眼喷火怒视阿渔:“你别得意,你等着,你等着,等远鹏和老太太醒了,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阿渔讥讽一笑:“我可不是你,得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忽尔,眼神微微一变。
紧闭的手术门终于打开,面容肃穆哀戚的医生走了出来,遗憾宣布,抢救失败,冯老太因颅内大出血死亡。
“妈,妈!”冯家三个女儿伤心欲绝,哭着奔过去。
如遭雷击的谷雅萍肝胆俱裂,两腿一软栽倒在地,恐惧和绝望藤蔓一般裹紧心脏,一圈又一圈勒紧。冯老太死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死!
阿渔走到面如死灰的谷雅萍身边,蹲下去,声音轻柔愉悦:“过失杀人,三年起步。当私生子有风险,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