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血殿里。
一地的血。
仙歌望着满地瑟瑟发抖的蛇虫毒物,几乎被劈成两半的右手微微痉挛了一下。
在前方,倒着一具已经气息全无的尸体,而在尸体不远处的梁柱上,一柄断刀横斜插入。
那是凌天风的随身兵刃,刚刚就是那把刀差点将她的右手直接剖开。
只见赤色的衣裙之上,鲜血如溪流淌,被划开的衣袖如纸裁,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向外翻卷的皮肉,以及森森的白骨。
伤痛从全身各处传来,不止是右手,还有脏腑,心口,以及丹田。
可仙歌并不在意,这些对她不算什么,现在的她应该是很高兴的,终于杀了凌天风,杀了她的灭门仇人,斩断了天血教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缚。
感受到身体之内传来的一阵阵喜悦,被杀意笼罩的凤眸出现一点波澜,赤红的眼中杀意不散。
其实他们并没有交手很久,仙歌以伤换命,以一条胳膊的代价,震碎凌天风的心脏,让他当场咽气。
此时此刻,殿内充斥着不加收敛霸道横行的刀气,以及平平无奇,却遍布四面八方,压得蛇虫鼠蚁不敢妄动的杀意。
它们分别来自于凌天风与仙歌。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轻巧的脚步声:“属下求见教主。”
是右护法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察觉到殿内的情况不对。
相比起三个月之前凭空出现,经过三个月的精进,现在右护法靠近天血殿千米之距,她就能察觉到。
久不见殿内回音,右护法越来越担忧:教主与圣女进去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往常都是半炷香即可,而且,殿内还隐隐传来兵刃之声,莫非是圣女又忤逆了教主,教主忍不住对圣女下手?可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期,教外局势不明,还不到教主闭关的时候……
“教主?教主?”
等了有一会儿,右护法终于忍不住,上前扣门,随即推开。
只见厚重的血檀门在他的眼前缓缓被推开。
然后,一殿的血腥就再也掩藏不住,展现在他面前。
“教主!”半晌后,嘶哑痛苦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仙歌一伸手,凌天风遗留下来的兵刃便飞至她的掌控,到底只是死物,谁强谁就可以发挥它的威力。
先是右护法。
因为凌天风的死而伤心愤怒太久的右护法直到仙歌走近才意识到危险。
可是已经迟了。
书生扇被斩碎,书生笔被斩断,书生贴被撕裂,书生砚被砸碎,最后是他的头颅——书生头飞了出去。
死不瞑目,双眼赤红,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
然后是看守天血殿的近卫,没有了右护法挡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被仙歌一一碾碎,哪怕他们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一地的残肢断臂,好像来到了哪一方邪恶的祭祀现场。
鲜血顺着高高的台阶往下流,留到台阶下四散生长着的曼荼花之下,让曼荼花那本就鲜艳的花瓣红得如陈旧的血渍一般,一片片招摇。
随后是赶来的左护法与一些长老。
仙歌望着迅速出现在她面前的一些人——
赤血鞭,方不惠,劈山掌裘龙,血海滔天凌尺河,血河浮屠凌尺素,碎手观音周名儿,坐地金蟾宝千丈……
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都是魔教的高层,放眼江湖都是绝顶的人物。
她一身红衣,红得如火,红得触目惊心,也红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杀了教主?”
“是。”仙歌漫不经心道。
可其他人却丝毫不敢放松。
“你们要为他报仇?”
这群人各有心思,方不惠不是教主的心腹,但教主就这样被人杀了她不能不管,凌家两兄妹穷凶极恶,人人喊打,全靠凌天风庇佑,裘龙,周名儿是魔教的老人,威名赫赫,在教内各有势力各有心思,宝千丈只在乎钱,而其他纷纷赶来的人,有想要争权夺利的,有想要为凌天风报仇的,有见事不妙打算开溜的……
但没关系,仙歌都不在意。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阳光突破乌云,直接洒落方寸之地,却驱不散一瞬的杀意与寒凉。
现场的气氛静默了一瞬,然后,喊打喊杀声四起。
兵刃相接,残影重重,如游龙,如惊蝉,如毒蛇,在方寸之间游走。
兵刃断裂的声音,血液溅射的声音,痛苦嘶吼的声音,蛇虫爬行的声音……一一交汇,如一场盛大的演唱,在天地之间回响。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儿,一切都停止了。
只见满地残兵,鲜血四溅,墙上,梁柱上,台阶上,花草上,甚至是仙歌的衣摆上。
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四周,驱不散遍布的腥臭之气。
这是蛊虫腐烂后散发出的味道。
最善于驱蛊的蛊王死了,他手下的蛊人们化作脓水喷溅,脓水漫延的地方,连曼荼花都一片一片枯萎。
兄妹搭档互为应援,默契十足浑然一体的凌尺河凌尺素也死了,他们引以为豪的催心掌和通心拳在仙歌的手上没撑过十招。
掌势如劈山,一掌落下,山势倾颓的裘龙也死了,干瘦的脸庞上裂开一道道刀口,死时双目圆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随后赶来支援的,善结阵的山部,被仙歌一刀劈碎。
擅用蛊的水部,他们的老大蛊王已经死在了仙歌的手里,他们的蛊虫靠近战场的十里地,就纷纷瘫软融化。
擅暗杀,偷袭的风部,被仙歌杀至最后一人,才轰然一倒,宁愿血咒发作,也没有勇气再和仙歌对战了。
——风部是凌天风的心腹,每一个人都下了血咒,而他们,就是昔年凌天风血洗慕天歌一家的帮凶。
其他诸如天地雷火等部直接被杀怕了,都不敢再上前。
原地静极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连呼吸的声音大了一点都满心惶恐。
最后是赶来支援的,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举起刀的,天血教最基础,最广大的教众。
这群仅剩一点胆气的人聚集在天血殿外,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而来,此时却连看仙歌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教主,你们有没有意见?”
死寂,现场依然是一片死寂。
“嗯?
众人打了个寒颤,有头有脸的人里,还有命活着的人才赶紧开口道:“见过教主。”
“教主神功盖世,一统神教!”
余下的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一齐叩拜:“我等参见教主!”
仙歌一身红衣被血染尽,分不清是衣的红还是血的红,阳光下,她露出一个不含半点阴霾的笑容:“收尸吧。”
从现在起,天血教归她所有。
凌天风的尸体被仙歌留了下来,天血**上传下来的血咒果然精妙,哪怕杀了凌天风都没有解除,以仙歌目前的层次,居然都只能压制而不能根除。
所以仙歌留着凌天风的尸体,想看看对解咒有没有用。
天血**已经遗失。
历代天血**就是口口相传,师传徒弟,父传子,凌天风一死,天血**失传,解咒之法也随之遗失。
但仙歌并不后悔。
她不信在毒发身亡之前自己解不了这小小咒术。
天血殿被仙歌换了个名字,去了“血”字,直接改成了“天殿”。
即使已经被教众清理过一次,殿堂里依然缭绕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因为越打越摸鱼,侥幸留下一条性命的方不惠小心翼翼地进殿道:“教主,天然山,名剑山庄,武林盟,山水城,四方斋的人都派人在圣教外打探消息了。”
仙歌:“都杀了。”
“收拢人手,清理残余人员,关闭进教通道,不得进出。”
“是,教主。”
说着,方不惠有些犹豫:“那各分堂的教众们听说教主登位,打算前来拜见怎么办?”
仙歌:“让他们来。”她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
即使刚刚经历连番大战,亦没有减弱她身上的血腥威势。
方不惠生生打了个寒颤:“是。”
“这一次教内大战,许多教众趁乱逃了出去,要抓回来吗?教主?”
魔教御下从不宽容。
仙歌:“随他们去。”
不管在魔教是什么地位,除了教主凌天风,只要进了魔教的人,身上就会被下蛊。
用不了多久,那些逃出去的人要么死于蛊毒发作,要么就得连滚带爬地爬回魔教。
所以仙歌一点也不担心这些人逃出去会闹出什么乱子。
“属下明白了。”方不惠的气息有些虚,其实她也是带伤上阵。
这一次,魔教的高层里,就没有身上没带伤的,那些例外的,都已经是死人了。
仙歌:“下去,三天之内不要来烦我。”
“三天之后,我要看到所有教众到天殿外集合,少一个,我亲手将他化成灰。”
方不惠:“……是,属下明白了。”
天殿的大门再次在仙歌的面前缓缓关上。
轰隆一声。
殿堂里再次陷入了沉静。
仙歌这才淡淡地擦拭嘴角悄无声息溢出来的鲜血。
她的右手在扶手上轻轻地发抖,可她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纹丝不动。
是时候疗伤了,她倒要看看,有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偷袭她,来为凌天风报仇。
仙歌还真猜错了,并没有人来为凌天风报仇,倒是有来找血咒解药的。
但血咒的解药连她都找不到,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魔教的人不知道,血咒只有练了天血**的人才能解。
三天后,方不惠率领魔教剩余的教众等在天殿之外。
其余分堂的人都已在这三日内赶回,凡不服者,皆被仙歌杀了。
大殿之前的大战痕迹已经被清理,但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所有人总感觉有一股血腥味挥之不去。
沉重的大殿之门在众人面前吱吱呀呀地打开。
仙歌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教徒立刻大礼参拜:“拜见教主,教主如月同辉,举世独尊!”
他们都被仙歌杀怕了。
“所有人都来齐了?”仙歌淡淡发问
方不惠:“是,凡七千六百名教众都已来齐,除去叛教而出的,外派的,死于三天前的,在外执行公务的,都已至此,听候教主命令。”
仙歌凤眸微往下瞥,目光似重如千斤,但凡被她看到的,头颅都是一片一片往下低。
“七千六百人……”
天血殿立于云峰顶峰,云峰孤峰独立,唯一的上山路盘旋而上,在山路之上,魔教众弟子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牢牢看守着这条进山路。
此时,天血殿前,众弟子从台阶之下一路盘旋而下,最远者足足隔了百里,可就算是如此,仙歌的声音依然清楚落入他们耳中,无视远近。
天血教教众足有上万,常年待在总教的人数不一半,可也不可小觑,如今只剩这么些人,除了仙歌实在是杀得太多之外,还有三天前趁乱跑了太多的原因。
天血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事不妙赶紧溜实属正常。
“教主,可要继续召集教众回来?”
听到仙歌的声音,方不惠心头一紧,连忙补充。
七千六百人,这点人召开教主继任仪式,场面确实不够恢弘。
仙歌:“不用了,他们早晚要回来的。”
血咒是牵动所有教徒心的钥匙,有血咒在一日,他们不可能不回来。
方不惠听到这意味不明的话,心头一颤,深深低下头去:“属下明白了。”
仙歌环视众人,突然下令:“从今日起,废除左右护法,命方不惠为副教主,统领教内事务,可有异议?”
涉及到同僚的死活,没人管,但涉及到争权夺利,就立马精神。
赶回来的各堂堂主没有被收拾够,当下就有人抬起头来:“回教主,属下……”
属下有异议!他毛遂自荐,觉得副教主这个位置自己也可以担任。
仙歌一道劲气飞过去,这人顿时身首分离,头颅飞出三丈远,重重落于地上。
“还有谁有异议?”
“回教主,方不惠资历不够,恐不能服众……”开口的是一位魔教宿老,胡子拉碴,威望极高。
可一片薄薄的树叶瞬发而至,落于颈项,鲜血溢出,刚刚还在张合的口舌顿时如无根之木,再发不出声音。
又死了一个。
“还有谁有异议?”仙歌这一次再次往下问,再无人敢开口说话。
黑衣红唇的女子站在高处,高傲而又睥睨地往下望,额间的徽记比恍若饮血的嘴唇还要鲜红,随着她的视线到来,一股凶狠凄厉的气势蔓延开来,不像是面对一位绝色女子,倒像是面对一位远古凶兽。
“既然如此,方不惠便为圣教副教主,教中诸事由她统领。”
仙歌看向已经呆掉的方不惠:“八堂之主缺了人的你选人补上,教中乱象尽快平复,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突然升职的方不惠对上仙歌望来的眼,猛地打了个寒颤:“是。”
“还有,凡有不服者,皆杀之……”
解决完教内的事之后,仙歌便继续回到天殿内闭关,在闭关之前,她拿出一份清单,让方不惠尽快将清单上的东西找来。
这是这几日之内仙歌粗略拟出的,可能对血咒有用的东西。
……
随着新旧教主更替,魔教势力大为受损,所有势力全面退缩,进入蛰伏期,让外人大为不解。
可在魔教本就埋有钉子的各大门派却第一时间知晓,魔教教主换人了。
凌天风被杀了!
惊爆的消息瞬间传遍各大派,凌天风堪为当世宗师,是武功最高的那几人,这样的人被人杀了,那那人的武功该有多高?
而真正掌握内幕消息的人还知道,杀了凌天风的,就是以前的魔教圣女,慕天歌。
这才是真正让他们不解的,莫非是凌天风一朝不慎中了暗算?还是慕天歌武艺真的大为精进,足以杀了凌天风,或者是,魔教内乱,慕天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从魔教收缩势力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一时间,武林暗潮汹涌,众说纷纭。
在靠近天然山的一座小镇上。
江不渡坐在茶棚内,听着来往的江湖人士闲谈目前江湖上的最大八卦,嘴角挂着一个闲散的笑容。
“白兄觉得如何?”
白鹤行臭着一张脸,他是被江不渡逮住的江湖大盗,被迫陪他来天然山,见未婚妻。
天然山,武林一大圣地,创派三百年,比当世皇朝命更长,主宰江湖风雨三百载,从未有坠名头的时候。
这样的天然山让他相信这一代的圣女与江不渡有婚约,还不如让他相信这就是在做梦。
江不渡放下粗糙的茶碗,一身武人劲装非但不显得劲气蓬勃,反倒闲散风流。
黑发未着冠,只高束,长眉入鬓,唇瓣未启三分谑,桃花眼笑与不笑皆含情,面貌俊朗,散漫放达——这便是江不渡了。
他不像是隐士门派的清修弟子,倒像是放浪江湖的大家公子哥。
望着隐没于云中的山路——江不渡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想到最近江湖上闹得纷纷扬扬的事,他还是来了。
白鹤行自认倒霉,随着江不渡一起上山。
进天然山的关卡无人阻拦,到处都是前来拜师学艺的人。
江不渡与白鹤行一同上山,隐没于人群中并没有什么特色。
直到他们开始闯关。
一开始才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弟子,放话在他们手上撑过三招才能继续上山。
小弟子在天然山仅有外门弟子水准,可就算如此,能在他们手上撑过三招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这数人继续闯关。
在几十里之后再次被拦住。
这一次守关的是两个足有十**岁的内门弟子。
而他们的要求是至少在他们手上撑过十招。
这一次来的数人除了江白二人无一人通过。
称不上凤毛麟角但也算得上百里挑一了。
最后的一段路是众弟子裹挟着江不渡去的。
在山心亭,一个做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迟到了。”
从江不渡二人开始闯关开始,就已经有人去天然山内山通禀了。
“随我去见山主吧。”
这中年男子没有二话,直接带着江白二人进山。
也不去管守关的弟子窃窃私语。
“原来是陈师伯特地等的人,难怪刚刚守关的王师兄手一直在发抖。”
“这两人能被接去见山主,来天然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足足让陈师伯等了他半个月,不知是何方来客……”
原来这中年男子已经在天然山外山等了半个月了。
习武之人耳力出众,江不渡听到众弟子议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搭腔。
天然山,一山又一山。
江不渡和白鹤行掠过守关之第一山,攻伐之第二山,防御之第三山,弟子家眷常居之第三山,弟子常居之第四山,终于来到了山主常居之第五山。
天然山山主正在等他
他足有百岁高龄,脸庞细嫩如婴儿,皮肤红润,须发皆白,眼神澄然清明,一点都没有高寿老人的浑浊。
“江小子,你可是让我老人家好等。”
“是不是魔教的事不出,你就不打算来我这天然山?”
闻言,江不渡干脆不装了,坦白道:“是啊。”
听到这话,山主不怒反喜:“哈哈哈,江小子,你啊你!”
话音刚落,他人已消失在原地,江不渡迎面撞上一团劲风,一道摧金裂石的掌风袭来。
天然山山主半点征兆也无地出手。
江不渡却半点也不惊讶,步子一转,便避开了这一掌,又如大鹏展翅一般,迅速倒退出去数十米。
“鹏鹤步,不错。”
又一掌袭来。
江不渡同样不敢迎接,他脚尖轻轻一点,便向上飞了数米,然后如鸟类滑行一般,足足在空中滑行了数十米,方才落地。
“雁高飞,不错。”
一颗石子飞来,其上蕴藏着天然山山主几十年之劲气。
江不渡身在半空,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开,他索性不再逃。
叮得一声,石子不知撞上了什么,弹飞了出去,而江不渡在落地的瞬间倒退了数步,方才站稳下来。
“拈花刀……不错!”
“江小子,算你过关了。”天然山山主不知为何长叹了一声,如此说道。
江不渡这才彻底松口气。
“多谢前辈赐教。”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妙法老儿的关门弟子,就你这态度,休想我将镜台许给你。”
“啊?”一旁看得眼花缭乱的白鹤行惊讶地张大口。
林镜台,天然山这一代的圣女。
然明剑最好的传人。
天然山两大绝技,天心掌,然明剑,每一代都会由最出众的弟子继承。
这一代最出众的弟子,是林镜台,被冠以圣女的称号。
而现在,天然山老山主说要将林镜台许给江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