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声巨响。
河畔之处，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夏晚柠呆呆的看着。
看着天上那缓缓掉落的碎片。
她的脸上，还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夏晚柠擦了擦脸，那血流到嘴里，竟然还有一丝苦涩和咸味。
她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
她伸出手来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
“夏长老，你没事吧？”
夏晚柠手中的吊坠啪的一下掉在了草地上，她连忙跪了下来，在草丛之中摸索着。
“夏长老？”
“滚。”
黑衣人看着女子手忙脚乱的模样，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夏长老，你这是何必呢，先前那阵法，可是根据你的意愿设置的，现在你，怎么又变成这副模样？好像死的人，是你的至亲一般？”
夏晚柠背对着黑衣人。
冷漠的问道：“你有心吗？”
“什么？”
“你没有心，所以你才会说出那些话，你记住，我夏晚柠虽然做了这些事，可是我与你们，不一样。”
“夏长老这话，就说得有些伤人心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些？”
“什么？”
“刚刚，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些我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让他带着绝望死去。”
“人死都死了，你总得让人家死得明白啊。”
夏晚柠瘫坐在地上。
“你走。”
“夏长老。”
“走啊。”
黑衣人摊摊手，反正这一切，都是夏晚柠指使的，他只是帮了她一把而已。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
黑衣男子离开之后，夏晚柠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全部都被抽干一般。
她机械的在地上移动着。
地上那么多的碎片，她一遍一遍的，将它们慢慢的捡了起来。
季青临是个喜欢热闹的小孩，他不会喜欢荒古之地，不会喜欢死气沉沉的鬼蜮的，所以他就连死，也不想将自己的尸身便宜了荒古之地的秃鹫吧。
夏晚柠慢慢的捡着地上的碎片。
泪流满面。
“季青临，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我本来，都打算不杀你了。”
“可是你，为了一个叶凌，竟然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季青临，你很好，对我很好，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的好，你死后，我会将你的尸体埋在高台之下，叶凌当初死的时候，也是在那里，这样，至少你们的魂魄，还有着相见的机会。”
夏晚柠在摸索之中，又寻到了那冰冷的吊坠。
此时吊坠之上的红宝石，已经没有了一丝光泽。
它是那样的黯淡无光。
夏晚柠将它捡了起来，重新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带着她捡起来的碎片，她一个人缓缓的前行着。
“季青临，你的记忆，是有偏差的。”
夏晚柠苦涩的笑了笑。
小时候的她，其实并不善良。
她之所以经常躲在叶凌身后，做出害怕大家的样子，就是希望叶凌对那样的她心生怜悯，将她多带在身边，这样，她才可以多学一些心法技能。
夏晚柠不是怕生，而是故意示弱。
还有，季青临说的糕点一事。
那时候，是因为夏晚柠正在换牙，吃不了甜食，她本来想将叶凌给她的糕点扔到湖里的，又怕被人发现，说她不知感恩。
恰好，那时候季青临在湖边发呆，夏晚柠只是将他当成了处理糕点的工具罢了。
她没想到，因为这块糕点，会使得季青临对她如此不同。
还有很多很多那样的事。
季青临以为，小时候的自己，是天真无邪，温和柔弱的吗？
那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可是为什么？
季青临死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此时的夏晚柠，她的心里，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兴奋？
临死之前，他看她的眼神，再没有了怜爱，爱慕，有的，只是仇恨，厌恶。
季青临，你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夏晚柠脚下不稳，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她的手臂，膝盖，都磕到了坚硬的石头上。
小时候，她受了伤，最担心她的，永远都是季青临，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然后给她吹吹，上药。
夏晚柠只要说谢谢他，他便笑得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我也回不去了。”
夏晚柠回到宗会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看着床边的那束玉笛，夏晚柠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帝尊时候的场景。
也是从那时候，她开始相信了一见钟情。
小时候，叶凌疼夏晚柠。
有一次，帝尊来到东泽大荒的时候，她也随着叶凌去见了帝尊。
那是大雪纷飞的冬日。
男子身旁，跟着一头浑身雪白的神兽白泽，他一身青衣，腰间还有一束长笛。
青衣男子只是一抬眸，夏晚柠就再也移不开脚步，就连目光，也深深的凝视着颜如玉。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
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青衣男子话极少，可他看向叶凌的时候，眼神之中，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来。
夏晚柠上前，想要讨好青衣男子。
可青衣男子皱紧了眉头，似乎不喜欢她的靠近。
“她便是那个女孩？”
“嗯，师傅，你看夏夏，是不是长得越发温婉了？”
颜如玉点点头。
随即道：“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我身上寒气重，你一个小姑娘，身体受不住的。”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的话，从那时候起，夏晚柠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甚至是在白日间，她也会经常见到那一席青衣的男子。
季青临对于夏晚柠来说，只是一个跟屁虫罢了，就像叶凌经常说他是小跟班一样。
可是有这样一天，这个人不见了，永远的消失了，夏晚柠的心里，也是落寞万分的。
“一个季青临而已。”
夏晚柠的手，抚上了那束玉笛。
面容再一次变得狠厉阴冷：“为了你，一个季青临算什么，当初，我连叶凌都敢杀，帝尊，只要我最后能得到你，中间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颜如玉手中的棋子啪的掉入了棋盘之中。
“不好。”
他抬头看向星盘，发现其中一颗闪亮的星星，突然失去了光泽，然后迅速的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