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抬眸。
看着赵书宁说道：“凌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自私的，是我。”
赵书宁勉强的支起笑容，缓缓的伸出右手，抚上颜如玉的脸庞。
说道：“师尊这个时候，竟然这么傻，你难道一直没有看出来，这三年来，我根本，就没有忘记之前的事。”
许是自己的内心不愿意。
又许是那梦境之中那位叫十九的女子给她的那个珠子，总而言之，赵书宁没有忘记那一切。
“你？没有忘记。”
赵书宁点点头，是那样的无力。
她笑着道：“所以啊，你不用自责，师尊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呢，是我，是我愿意舍弃那一切，陪在你身边，说到底，我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那天。
颜如玉为了留住她，不惜动用了这能力。
赵书宁那一夜之后，再也睡不踏实了。
她想离开青云峰，去搭救母亲，她想要去看看东泽大荒，是不是被楼兰的铁骑踏都破碎。
可是这些“想要”，都抵不过师尊的这一举动来的震撼。
赵书宁开始反思自己。
这些年来，师尊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而她，又做了些什么呢？
白泽说得对。
自己这最后的时光，都只想着那些亲人，可有一丝想过师尊的不堪？
若不是万不得已，师尊怎么会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留下？
所以。
赵书宁也变得自私了。
她不想最后的时间再变得那么大公无私。
她变得自私。
她自私得只想要陪在师尊的身边。
颜如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丫头。
他以为，自己这三年来的快乐，都是因为自己抹去了她的记忆力得到的，是自己的私心，绑住了她。
没想到。
小丫头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这般想过。
她一直都记得，只是她为了自己，选择了留下。
颜如玉一把抱住了赵书宁。
赵书宁的脸色苍白，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半分的力气，要不然的话，她也好想伸出双手抱着不染。
“不染，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颜如玉将赵书宁抱得更紧。
“我信。”
是他狭隘了。
赵书宁感觉自己体内的气息越来越乱，她张口了口，如今，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用尽了全力。
她方才说道：“不染，再见。”
随即。
那双美丽的双眸。终究是缓缓的闭上了。
可是她的面容，却是那样的安详。
赵书宁死了。
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洛绯烟死了。
确切的面对死亡，赵书宁这一次，却是那样的淡然。
就像是梦中的十九说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自己改变不了。
赵书宁的灵魂，慢慢的脱离了这副躯体。
这副躯体。
也是在下一瞬，化成了碎末。
随着砰的一声。
赵书宁再也没有了感觉，她的意识迅速抽离，身边的景色快速变化。
原地。
颜如玉看着这一切。
眼里，脸上，全是悲痛。
他没有哭。
他从容的找来了刷子。
一点一点的将那粉末扫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之中。
白泽几乎都要不认识这样的帝尊了。
他没有任何表情。
好像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在他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一边。
如今，他的动作是那样的熟练，那样的小心翼翼。
他收拾好那堆粉末。
出了青云峰。
随手一挥。
那层防护罩瞬间瓦解。
无数的影像呈现在他的眼前。
是凌儿生前的那些亲人，朋友，还有一个女子，她的相貌与凌儿十分相像，她应该便是凌儿提起的洛秋了。
先前。
这些影像，全部都被防护罩挡在了外面。
颜如玉的手一挥。
影像全部化成了泡沫。
说起来何其可笑，自己身为世间的主宰，却是不能插手这世间的事物。
万物自有规矩。
“凌儿，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被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谢谢你，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如此自私的我。
两滴清泪滑落。
颜如玉的心中，怅然若失。
来去这么多年，他回到了长空学院，心里，被那个笑得明媚的女子全盘占据着。
颜如玉通过凌若，找到了已经在长空学院结业的夜玄。
听凌儿说过。
那夜玄，是东泽大荒来的少年。
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然成了一方城池的城主，正带着城民抵抗着楼兰铁骑的入侵。
颜如玉当时现了身，为东泽大荒挡去了灾难。
并且东泽大荒受到庇护，外界再难侵入。
这般举动，有违天道，颜如玉若是这般做了，那么之后，他必定会受到上天的囚困。
哪怕他是创世祖，也必须得经历这一遭。
不过，他不怕。
颜如玉见到了那位叫做夜玄的少年。
他帮了东泽大荒，东泽大荒的人定然对他感恩戴德，他是帝师，也是帝尊，这样的虚名，他也不在乎。
少年看着面前如同天人一般的青衣男子。
开口道：“您，想要找谁？”
颜如玉没有表情。
他只是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夜玄。
夜玄没有接。
颜如玉道：“听她说，你喜欢吃紫薯米团。”
夜玄看向颜如玉手中的盒子。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洛长老？”
颜如玉点头。
夜玄不敢接。
他只是喃喃的说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洛长老那样的能力，就算寻遍整个九州，也难找到与她匹敌的人，她怎么会？”
那个调皮，耍赖，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洛长老，指引着他走上正道的洛长老，怎么会？
“她喜欢东泽大荒，喜欢这片土地，虽然，她好像都没有来过这片土地，可她深爱着这片土地，我将她交给你，希望你所到之地，将她的骨灰，洒遍这东泽大荒的山河之中。”
夜玄颤抖着手接过。
“你为什么不去做这件事？”
颜如玉的眼中有着八分的落寞。
为什么自己不亲自去做？
因为他护住了东泽大荒，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便是那天雷的惩罚囚禁了吧。
还有一点，他觉得自己不配。
凌儿对自己的感情，远比自己对她的还要热烈。
凌儿，你说的再见，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后来，有东泽大荒的城民说。
那天，就在城池即将被攻破的时候，天外来仙，天降神人，解了那东泽大荒的围困。
至此，为了纪念那位神，便在那最为繁华的都城长安，设立了一个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