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这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属下收到老前辈的密信,加了精神力的桎梏,但是老前辈,确实没来。”
加了精神力的密信。
就如同影像一般。
但是影像尚会留下痕迹,密信却不会。
除了收信的本人,没有其他人能够打得开。
密信又与书信不一样,它本就是精神力虚化而成的“书信”,所以其速度,自然不是普通书信能够比拟的。
顾芷若面露寒色。
据他所知。
半月成残老前辈多年前就已经隐居与长白山。
这么多年来,终日与药草灵鹤为伴,也算得上清闲。
自己有求与他,就算有再重要的事,他也定会赶来,老前辈是个重诺之人,当初他答应了凌姐姐会照拂自己,这么多年来,有什么事,也从未推辞过。
这一次。
却是稀奇古怪得紧。
他所说的要事?究竟有多重要?
竟然会为了此事,而拒绝了自己这十万火急的请援?
还有?
密信之中提到自己会有贵人相助,这更是疑点,整个苍梧国上下,若是真有贵人,那么自己,早就发现了。
顾芷若抬眸。
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莫非,是他?
多年前出现的僧者?
不可能。
当初他走的时候便说过,这苍梧国的事,他以后都不会再管,若是自己守得住苍梧国,这苍梧国,就还是顾家的。
若是自己没本事。
那丧国耻辱,必也要自己独自承受。
“老前辈不来,那这件事?”
“无妨。”
顾芷若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是焦急万分的。
毕竟半月成残的实力在那里,他只要到了,就可以撑起一方天地,自己便更能大胆的放手去做。
“国主想好了吗?”
顾芷若点点头。
郑重其事道:“齐丞相的事,朕一直多有忍让,如今既然他先起了这般心思,那这棵大树,势必要连根拔起。”
“国主放心,属下必定会竭尽全力的助国主成事。”
暗室之中。
讨论之声此起彼伏。
齐焕与常人不一样。
他祖辈皆是忠良,每一朝代,都有齐家的重臣,这些年来,齐家的势力越来越大,遍布了整个苍梧国,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铲除一个奸臣那么简单。
夜幕之下。
凤仪殿的灯。
还是亮着。
依稀可以见到,帷帐之内,一女子端正的坐在床上。
她的身旁,跪着几个宫女。
往里看。
女子身着一身富贵的大红绸缎,头上的凤簪还未卸下,她的手里,握着一朵淡黄色的雏菊。
手心之处有着汗水。
“夫人,你先且睡下吧,待国主忙完了国事,定会赶来陪你的。”
女子的神色有些茫然。
亦或者。
她根本就没有听帷帐之后的苏公公说的什么。
凤仪宫的寝殿,是当初自己亲自设计的,国主也放任自己去做。
她违了禁制,在自己房中开了窗。
国主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反而说这样好,要不然金碧辉煌,密不透风的大殿,实在是太严谨了一些。
梅妃萱抬眸看向窗外。
月落星沉。
树影在夜风的吹拂之下轻轻的晃动。
亦如梅妃萱的心,摇摆不定。
“夫人?”
“夫人?”
苏静再一次出生,梅妃萱才从回忆中醒过来。
她怅然若失。
轻轻一笑。
“苏公公,无妨的,本宫的凤仪殿,人手众多,国主最近要忙的事较多,就不用记挂凤仪殿了。”
苏静道:“夫人,国主还是十分挂念您的,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派老奴到凤仪殿之中打探您的消息了,得知你最近病情不稳定,国主也是心急如焚,可您也知道,这些天来,丞相那边,出了不少事故,他的门生旁枝末节,也都跟风起义,国主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苏公公不用多说,本宫都明白,你且先回去吧,国主这些年来都是受你照料,若是你不在,他该不习惯了,本宫也该休息了,你便与国主说,一切都不用担心,本宫识得大局。”
苏静领命退下之后。
梅妃萱长叹了一口气。
对着地上跪着的几人说道:“罢了,你们也出去吧,不用特意守着我,若是有事,我会唤你们进来。”
“可夫人,您还未更衣,让奴婢们先伺候您梳洗吧。”
“嗯。”
梅妃萱坐到了铜镜面前。
铜镜里面的女子。
生得温婉雅致。
眉目之间,总有着忧愁。
她梅妃萱,也算是光复了梅家的家族了。
葱葱玉指轻轻滑过青丝。
梅妃萱微微展开了笑颜。
如今这事,走到这一步,自己还有退后的余地吗?
这次的选择,是会让梅家变得鼎盛,还是会一蹶不振,完全没落?
身后宫女的手一抖。
木梳掉到了地上。
“奴婢该死。”
小宫女立马跪了下来。
梅妃萱微微一愣。
只得道:“怎么了?”
“奴婢,奴婢——”
小宫女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梅妃萱偏过头,借着灯光,看清了自己头上的一根白发。
而后释然一笑。
“一根白发罢了,拔了吧。”
小宫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轻轻的将梅妃萱头上的白发拔去,捏在手心里,再一次感叹,夫人真是贤惠,与国主又甚是恩爱。
也正是因为这样。
国主这么多年来。
才没有纳其她妃子吧。
梅妃萱洗漱完毕之后,上了床,并未脱去外衣,就屏退了身边的宫女。
“本宫乏了,你们出去吧。”
“诺。”
屋里的人,都缓缓的退出了这偌大的房间。
梅妃萱合上衣服,坐在床上。
一双眸子。
却是没有闭上。
窗外,似乎明亮了一些。
明月,似乎从乌云背后移了出来。
梅妃萱伸手,拿起先前放在床旁的那一株雏菊,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苦涩,还是回味。
“父亲,顾芷若他,待我很好。”
梅妃萱喃喃的说了一句。
眼中含着泪花。
单手抚上了小腹。
“父亲,我有身孕了。”
一国之母有了身孕,本该是天大的好事,对于梅妃萱来说,也该是值得喜悦的事。
只是她的脸上。
看不出半分高兴。
“咚咚咚——”
床底。
传来了三道轻微的敲击木板之声。
梅妃萱手中的雏菊,也应声的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