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气死我了！”
万玲一进了办公室，扑通往凳子上一坐，凳子发出了巨大响声，万玲也不管，攥起拳头，咬牙切齿的捶桌子。
“就没见过这样儿子，自己亲爹都能伺候成这样，也不怕遭报应！”
顾晓姿把旁边椅子拉开，将口罩摘下，长舒一口气：“你看那家属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那种人置什么气。”
“我就是上火！”
万玲是个嫉恶如仇的脾气，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你要有一点背叛，那就拜拜再也不见。对于像葛大爷他们家那样的家属，万玲只想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其实这种家属在外面并不常见，但在养老院里也不稀奇，万玲见得多了，什么样的奇葩家属都接触过，有的甚至为了搜刮老人最后一点养老金，而每天插胃管打针吊着命的。还有扔进去就不管了，到死了那天来哭两声就完事的家属，总之各有各的样，各有各的奇葩。
可万玲就是看不过去，即使她干着养老院这种服务人的工作，但是遇到看不顺眼的，还是会不管不顾骂回去。
“行了，玲，我得回去了，你们多看着点葛大爷，别让他再鼓针了，等明天我再来给他换药。”
“你这就要走？”万玲看顾晓姿着急走，想起之前接的那通电话：“孙睿打电话催你回去了？你说你那么听他的干嘛，难不成连点自由的时间都没有了，成天围着他们家转就应该的，你说你就不能长点骨气。”
顾晓姿换下护士服挂在衣架上，不舍的整理衣领，“我也不想成天在家里当老妈子，等小鱼上幼儿园，我就出来找个工作。”
“你真是，让你气死了！”万玲恨得牙痒痒，气不过想直接上手敲醒顾晓姿：“你这在家待了十年的家庭主妇，现在外面什么信息都不知道，上哪找工作！当时就让你在家里好好学，接着往上考，能考编制就考编制，你就不听，现在你还能学进去？估计当年学的也忘得差不多了。”
万玲虽然说的不好听，但是却都占着理，当年顾晓姿刚下来，大脑还处于最好的活跃形态，那时候想学什么就很快能学会，记忆力理解力都很好，人也很自信。
现在…不怪万玲埋怨，顾晓姿一个月最多能忘拿五次钥匙，闷饭忘按开关那都是家常便饭，还背书，一看上面的字看不了两行就开始犯困看不进去了，就这样上社会去，不被社会碾死才怪。
“欸，说正经的，要不然你来我这里干吧。”万玲观察顾晓姿的表情，慢慢试探：“我这里很快就要和某些医院合作，开展医养结合，刚开始肯定需要和医院里的人磨合，而且我还有点不太相信他们，不如你到养老院这边干护士，这样有些事办起来也方便。”
这个提议不错，顾晓姿认真地考虑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展？那我来了是属于医院方面还是养老院方面？”
“当然是养老院，归我管了。”万玲一看有门，一扫刚才的生气：“医院有专门的医生护士，都归医院管，但是养老院这边，也得有一个养老院的护士，毕竟医院那方面也不光是对养老院老人服务，还要面向外面群众，肯定没那么多精力照顾这将近80来个老人，所以咱也得有一个养老院专门的护士，有什么事好第一时间处理。”
不等顾晓姿问，万玲说起这些计划就莫名兴奋，“我还打算从医院找两个专门给老人看病的医生，这样还能对老人熟悉，还能有专门一对一的负责任，不止如此，现在国家有政策，退休的老人根据大病病历可以申请院护，专户，这样国家不仅给养老院补贴，老人看病吃药还不花钱。”
顾晓姿听的有一瞬间心动，她自己好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多年没有群体工作还有社会经验，一旦步入社会，就很难融进集体，被排斥孤立那都是常见的事。
而且，自己理论还有实践都忘得差不多，一旦有个什么抢救事情处理，估计就会一头懵，得天天挨训。
可万玲这就能轻松许多，毕竟自己经常被叫来做一些紧急处理，有一些处理方式还是比较熟练的了。
想到这，顾晓姿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她又想到孙睿那边，他们家很反对跟养老院打交道，觉得那都是被丢弃在那里，没有儿女的老人才会去。更不会同意顾晓姿去养老院工作。
她想了想，“我回去跟孙睿商量一下吧，他们家还是对养老院有些误会。”
顾晓姿话说的委婉，可万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下就听出顾晓姿话里的意思。
当时脸就黑了，“顾晓姿不是我说你，你就不会自己做回主，什么事都听他们家的，他们是能给你钱还是能帮你找工作，什么都帮不了，还天天挑你刺，你还巴巴去讨好，他们家正眼看过你吗！”
顾晓姿脸刷的白了，她本来小产后就没有及时补回血气，脸上白的不正常，听完万玲的教训，顾晓姿差点没站稳。
“…万玲，你凭什么教训我！”
“嘿！我那地方说错了，你瞅瞅你现在，别说孙睿不正眼看你，就是出门谁又能看出你才29，说你是40岁大妈都有人信，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天天别人一说东就不敢往西，这要是我，跟孙睿得离八百回了，也就你，一回回原谅他，还不是好歹天天给你甩脸子，在他们家出力也不讨好，这么些年你又得到什么了。”
万玲句句戳心，毫不给顾晓姿留情面，一次又一次扒开顾晓姿伪装的外壳，把她好不容易才积攒的希望，一下子扔进了地狱。
“那我能怎么办？！”顾晓姿崩溃的朝她吼：“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像你，要事业有事业，也不用操心家庭问题，也不用看孩子，我不行啊，难道我还能真跟孙睿去离婚，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你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别说得好像是我逼你离得，孙睿那狗东西，给我我都不稀罕，你看他在别人面前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不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埋汰你，你天天在家，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外面到底是上班还是干别的，我提醒你点，别不知趣，你还是提防着点你老公好，别到时候弄得个净身出户就难看了。”
万玲的手机里还保存着那张孙睿和别人吃饭的照片，这张照片不足以说明什么，可万玲不是第一次看见孙睿约女人出去吃饭，可以说，那张照片是个开头，再后来好几次万玲下夜班回家的路上，都看到过孙睿送一个女孩回家的场景。
她借着这个机会提醒顾晓姿，让她看着点孙睿，可顾晓姿被万玲这一顿冷嘲热讽气昏了头，根本没想话里面的意思，只当连万玲也瞧不起自己，直接摔了门走人。
这一场谈话不欢而散，万玲捏着眉心，身心疲惫靠在椅背上，对顾晓姿这个圣母心简直就是无可奈何。
本来这是个好事，养老院开展医养结合，正好把顾晓姿拉进来，一方面想帮她挣钱好让她重新恢复自信，一方面这方面她比较擅长，借着这个机会学习，说不定还能再考进医院，这样让她在婆家说话有了底气。
可谁想到，顾晓姿在家里待的，不光身体懒了，连脑袋也锈上了，根本就不会转转弯，想一想话里什么意思，只一昧认定是瞧不起她。
“唉…”万玲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润嗓子，打开电脑。查询之前谈的几家私立医院，看有没有愿意跟她合作的。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万玲的注意。
是个陌生号码，她疑惑的接了起来。
“喂？”
“你好，是幸福缘养老院的院长吗？”
“是，我就是。”
“我是健慈医院的副院长，前两天收到你发来的信息，听说你想为养老院开展一个医养结合的医院来合作，我们医院系统全面，主要针对中医方面，针灸，推拿，理疗之类都很精通，而且也常年有专家坐诊，对老年人慢性病，各种外科小手术都很拿手，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考虑一下我们。”
万玲打开健慈医院的主页，上面全是各个专家坐诊的头像，万玲看了眼医院建立的日期，是个开了不到三年的私立医院，在滨海市私立医院不少，可想立足干的长远，就一定要有病号，而这个医院开了这么短时间，肯定很难建立信任感还有人脉，除去这个，大量资金注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他们很急需一个有固定病号，又能赚钱的合作。
“这样吧，您看看安排个时间，我们见面聊，我带你们先参观一下养老院的风貌，了解一下这些老人情况，如果你们能接受得了，我们再接下来谈合作的事怎么样？”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应该和别人在低语商量，万玲也不急，趁这个机会，在健慈医院的主页来回浏览。
好在时间不是很长，医院那边传来了回话：“没问题，约个时间我们过去先了解一下，正好我们也有志愿者活动，免费给老人做体检，还有专业的中医讲授养生课程，体验中医把脉理疗等多种问诊，万院长，看你们这边哪天有时间发给我们，定好了我们就按约定准备好过去。”
“没问题。”万玲知道这是医院想方法给自己弄宣传，这种对己又对外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等会我看下时间，发到你们邮箱，就这么说定了…嗯嗯，好，再见。”
挂断电话后，万玲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医养结合第一步已经开始，接下来后面的准备都要依次跟上。
她定好时间，发到了对方邮箱，很快就得到了答复，然后，万玲伸了个懒腰，出去安排这一次会面需要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