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提他了,整个就是个酒头鬼,成天醉了不醒,醒了不醉的,没有一天清醒的,喝醉了就跟我打架,从年轻就那个死样子,不干活还不要脸,三天两头跟人不是打架就是吵架,没有一天消停的。就连我都和他打了三十多年,现在老了,也想开了,懒得打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出来找点活,就当躲个清静,要不是我这些年一直找地方干活挣钱,全家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真不容易,顾晓姿觉得这个阿姨比自己还可怜,还没等着她安慰,阿姨就像找到了知心人一样,哗哗往外倒苦水:“我从小命苦,结了婚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要不是因为孩子,我是打死都不跟他过,现在好了,儿子有工作,稳定还在大企业,工作上不用操心了,就是找不到对象太愁人了,怕相亲别人嫌弃我们就那个小破房子,连找人借凑了个首付,一个月光还贷款就得4000多,你说这不是要杀人嘛,那家那口子又啥也不是,就知道伸手要,要了就去打麻将喝酒,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眼看着事情到了不可控的地步,阿姨说着说着就想起来这些年受的委屈,眼泪唰唰往下淌,顾晓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手忙脚乱拿起了桌上的卫生纸就递给她。
这边阿姨还在跟倒豆子一样往外倒陈芝麻烂谷子,顾晓姿想离开又找不到借口,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顾晓姿从来没觉得电话响的这么及时过,她赶紧接了起来,“喂,玲,啊?我在哪啊?我在病房,哦,你回来了,那我去办公室找你。”
她跟阿姨打了声招呼,就快速逃离了病房。
回到办公室,顾晓姿先拿起万玲的水杯猛灌了一杯水,才跟万玲说:“你怎么聊这么久?”
万玲没有回答,指了指脱下来的衣服:“怎么?想打退堂鼓了。”
顾晓姿直接羞红了脸,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就是…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万玲白了她一眼:“你就是还没有人把你逼到绝境,不然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不怕了。”
“……”
“这只是第一步,我让你来养老院不是让你在养老院工作的,现在只是先让你了解一下养老院的性质还有怎么对老人服务,等着以后可以发展居家护理工作。”
“居家护理?”顾晓姿一下来了精神,拖出椅子坐好听她说。
“嗯。”万玲从电脑里挑出文件,示意顾晓姿来看:“我刚才和鹿院长聊这事,医院那边明显不向着咱养老院,一心想发展医院工作,但是现在私立医院多竞争又大,他没办法只能靠着养老院老人,我刚才和他谈,国家有政策,对于退休老人,除了给养老院补贴以外,可以给他们申请院护,挂在定点医院,吃完打针这一套直接报销,就可以大大减少养老院和医院这一层的摩擦。”
“院护是什么?”
“院护就是住在养老院,但是可以享受医院待遇的一个护理模式。在很多大城市,那里的养老院都有这种养老模式,只不过我们知道的晚,所以还没有开始实行。我找了几个符合条件的,报了上去,看看能不能批下来,批下来的话就可以真正实行院护护理,也就是说老人一切医疗上的一切都要归医院管,这样我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个顾晓姿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她一下子来了兴趣,听着万玲的介绍,浏览电脑里的资料,“那那些不是退休的老人呢?他们吃药打针就没有什么政策?”
“有的。有合作医疗的老人可以定点在咱们医院,也可以报销,但是需要通知家属来结账,再就是咱养老院还有许多五保户,低保户一类的老人,这些都由他们村、镇来负责费用。”
“五保户?低保户?”
头一次接触这些,顾晓姿云里雾绕,没怎么太明白,她回到自己座位坐好,“那你叫我来到底是干什么?我是属于医院还是养老院?”
万玲见她来了精神,直接开门见山的谈:“当然是养老院,归我管。你先给我干一件事,我们养老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老人吃药的问题,你也看到了,有些护理员年龄大还多数不识字,吃药有时候给老人瞎吃,还有的老人上午吃了药又忘了,下午又吃了一次等诸如此类情况,我想把养老院老人所有吃的药都交给你保管,你每天摆好了就交给护理员,让她们喂老人,我还从网上买了一堆药盒,分早中晚依次摆在里面,这样就不会乱套了,怎么样?你能不能胜任了。”
顾晓姿有一瞬间的犹豫,她想干,可又怕干不好,万一摆错了药或者闹起了纠纷,那她可解决不了。
“你在担心什么?”
“我?”顾晓姿抿着嘴不作声,万玲也不急着催她,转头看电脑里新发的文件,过了一会儿,顾晓姿说:“我怕我干不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有两个孩子,担不起这个责任。”
万玲皱眉:“顾晓姿,你怎么还这么畏首畏尾,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小鱼的幼儿园费,多多的上学费,还有你的房租费等等,而不是还没开始干,就在这打退堂鼓。就你这样,想让孙睿瞧不起你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