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新年中还夹杂着吵闹,几家欢喜几家愁,别人家都是高高兴兴,快快乐乐迎接新年,隔音墙阻挡不了欢声笑语,全都一丝不漏地传进了正在厨房里剁菜做饭的任溪耳中。
她愤恨地用刀剁肉,一刀一刀中全都迸发出内心的不满,肉糜剁成了稀巴烂,粘在案板上到处都是,可她还不解恨,把肉来回一翻,又拿起刀哐哐哐剁了起来。
孙睿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案板,眉头紧皱在一起,语气中稍稍有些不满。
“你这是在干什么?包饺子把肉剁这么细干什么,那样一点也不好吃,快点吧,外面都等着吃饺子呢。”
任溪把刀一扔,隐忍了一晚上的怨气朝着孙睿就来了,她压低了声音指责:“厨房就我一个人,我只有两个手,外面几张嘴等着吃饭,光知道坐那里吃,忙不帮就算了,关键这大过年的,谁在别人家赖着不走,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你小点声。”孙睿警告她,转头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赵叔是爸的朋友,年年过年都会过来喝一杯,以前都是这样,你习惯就好了,赶紧包吧,这都几点了,别耽误半夜里下饺子。”
怀中的孩子开始不老实挪动,他现在已经三个来月了,白白胖胖奶乎乎的,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咬一口,完全看不出这是个早产一个来月的孩子,相比其他同月龄小孩,壮壮人如其名,真的很壮很结实。
他多了不少新技能,比如现在会抓着孙睿的头发不松手,睁着玻璃珠大的双眼搜寻屋子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又比如,他学会了认人,他知道家里嗓门大的是爷爷,长得高怀里有股油味的是爸爸,但这几人,他都不怎么喜欢,他喜欢身上有奶香奶香气味,又温暖说话又柔声的妈妈身上。
也不知道孩子是靠什么来搜寻这个人是不是妈妈,反正孙睿一把他抱进厨房,他的目光就定格在任溪身上,并且长开藕节般的胳膊,晃悠着小手向任溪方向靠拢,嘴里咿呀咿呀叫着,试图引起任溪的注意力。
壮壮的小动作成功引起任溪的注意,她把身上的围裙一扔,把孩子抢抱过来,没好气地说:“你们谁爱弄谁弄去,我平时伺候你爸你妈就算了,大过年也不让人消停,还要帮着伺候个外人,真他妈受够了。”
孙睿当即黑了脸,他沉声警告:“今天过年,你别逼我跟你吵架。不就是做个饭,你哪那么多事事,以前晓姿也是这么干,从来没听到过她抱怨什么。”
想到顾晓姿,孙睿眼中闪过一瞬悲伤,不过很快就消失在后面的烟火中。
任溪立马炸了毛,她像只刺猬一样,满身竖起了抵挡坏人的武装,也不管外面能不能听到,大声呵斥:“孙睿,你什么意思!现在觉得我比不上你前妻了,你怕不是忘了,当初抛弃你前妻,说你前妻是个泼妇,不通情理的人可是你啊!现在跟我论这个,你怎么好意思,要我说,你家根本不是缺老婆,而是就像找一个能听从你们使唤,任劳任怨的保姆,我现在倒有些羡慕顾晓姿了,及时逃出了火坑,这会轮到我开始倒霉,活该你妈成植物人,这都是报应!”
啪——
一声响亮的脆耳声!
“孙睿!”任溪捂着半边脸,不敢相信地看他:“你竟然打我!”
孙睿长久下来的压力直接朝任溪泄了出去,“你给我闭嘴吧!嘴里不干不净,心里也脏得要命,顾晓姿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盲了心,竟然看上你,跟你好上了,我看你才是我的报应。”
“你承认了是吧,孙睿!你果然是这么想的,我早就看出你不对了,每天不是借口晚下班就是打着单位聚餐不回家,其实是在车里待着想顾晓姿吧,我呸!你这个渣男,你瞎了眼?是我瞎了眼才对!”
争吵一步步升级,孩子也在任溪怀中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扭动着身体开始抗议,可这个小动作丝毫没起作用,他有些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两个人一点也没有哄孩子的意思。
他们眼中、心中都充满了对对方的愤怒还有仇恨,一个恨她破坏了自己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个怨他只会张嘴不会干实事的懦夫。
战争一触即发——
“你们不做饭,在里面干什么!大过年的别让我进去骂你们!一个个的,反了天了!”
孙卫国的声音即使让两人刹住了闸。
虽然心中都憋着怒火,可碍于客厅有客人在,还加上今天过年,就算有天大的火气,孙睿也选择现在咽回去。
他放低了姿态,尽量用商量的语气说:“赵叔不会在这里待很久,吃过饭他就走了,你先把馅弄出来,等会我和你一起包饺子。”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并没有让任溪有一点欣慰,反而更加重了自己对孙睿的恶心,她把孩子抱得更紧,头不抬眼不睁地说:“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对你抱着感恩的心情,给你什么都干,你想都别想,没门!我忙了一晚上了,连口饭都没吃明白就打发我过来包饺子,我还就告诉你了,孙睿,今晚这饺子谁爱包谁包,反正我是不给你们去包,这一天天的,把我当老妈子一样使唤,活该你遭报应!”
“任溪,你别在这跟我蹬鼻子上脸!”
孙睿一看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好脾气直接甩到了一边,也不管今天是什么重要节日,他一定要给任溪好看,让她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孙睿,你敢打我试试!”任溪丝毫不怕,迎着他阴沉的脸,直接瞪了回去:“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当着你的面抱孩子跳下去,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
手掌擦过任溪耳边,及时停了下来。
任溪赌对了,她太了解孙睿的软肋在哪里,这个孩子,不光是她的守护神,还是她用来救命的神丹妙药,她能在老孙家站住脚,能重新抓住赵超的心,全都要依仗这个孩子。
所以她一定要牢牢抱住,绝不能松手。
孙睿像只丧家狗,脸涨成了猪头,青红中还泛着黑紫,可见他心里的怒火到底有多大。
他收拾不了任溪,还直接被任溪捏在手心里,可以说颜面扫地,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任溪昂着脖子,炫耀自己胜利的战果。
外面孙卫国和赵叔喝得醉醺醺,一点也没有在意厨房里战火滔天,不过桌子上一片狼藉让孙卫国心里不痛快,他刚才喊了一声没有人搭理他,面子上挂不住,他站起来,扯着嗓子嚎:“都在厨房里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桌子,那个…任溪,几、几点了?你赵叔一会、要回家了。”
赵叔趴在桌子上,一脸醉态,已经分不清眼前放着的是酒杯还是琉璃盏,拿起来仔细端详,拉着孙卫国又重新坐下。
“急、急什么,我还没吃饺子呢,今晚就我自己在家,咱俩、咱哥俩,喝个不醉不休。”
“没、没问题,谁要先走,谁、谁就是、就是、嗝、小狗!”
杯子里又倒上了白酒,两人洋相百出,酒洒出了大半,可谁也不在乎,一个倒进了脖子里,另一个更恶心,直接解了腰带,倒进了内裤里,还摆弄着给对方参观。
赵叔正笑得起劲,任溪抱着孩子从厨房里出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当即羞红了脸,不敢置信自己的老公公做出这等下流无耻举动来。
孙睿跟在后面,同样看到了这个场景,他气得头顶冒烟,捂着孩子的眼就推着任溪往房间里走——
“哎?哎!孙睿啊,你走那么急干嘛?老孙,这就是你孙子吧,长得真白真胖啊。”
孙卫国一脸得意,醉醺醺的招呼任溪过来:“任溪啊,把孩子抱过来让你赵叔瞧瞧。”
任溪害怕的往后缩了一步,撞上了孙睿的胸膛,孙睿脸色更差了,他尽量平缓着语气说:“爸,赵叔,孩子有些困了,先让任溪领着去睡觉吧。”
“嘿,你这兔崽子,看一眼能耽误什么事,再说这都不是外人,你赵叔从小看着你光屁股长大的,看看你儿子怎么了,任溪,把孩子抱过来!”
任溪没办法,抱着壮壮走到了桌子上,尽可能避开了满地狼藉,站在离两人稍远一点的距离。
“爸,赵叔。”
她瑟缩的样子立马引起了孙卫国的不满,男人强烈的自尊心开始作祟,加上又有老朋友在旁边看着,任溪还这么不给面子,孙卫国晃着站起身,就要去抢孩子。
“爸,你这是干什么?再把壮壮给吓着。”任溪一惊,抱着孩子往边上躲了一下。
“怕什么,我是他亲爷爷,抱抱怎么了!”孙卫国一次没成功,又使唤孙睿把孩子抱过来:“那个…孙睿,你把孩子抱到你赵叔跟前,让他好好看看,快点的,站那么远干什么?我跟你说,老赵,我这孙子,谁家孩子也比不上,他就是我的命根子!”
孙卫国裤子卡在屁股那,露出浑圆的肚子,跟个蛤蟆一样一股一股,地上还有裤腿那里全都是呕吐物,一靠近,那气味简直没法闻,这要是走在大街上,非要被当做无赖给抓起来。
孙睿从任溪手中抱过孩子,他虽有不满,可也知道孙卫国的脾气,如果这时候不顺着他,打了他脸的话,那接下来孙卫国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说不定这一桌子盘碗都要跟着遭殃。
他抱着孩子小心避过地上的污秽,放在赵叔面前。
“怎么样?我孙子好看吧。”孙卫国得意的朝他炫耀,就等着老赵夸他几句。
老赵迷蒙着双眼,他醉的差不多,眼前一下子晃了好几个孩子的小脑袋,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瞬,才点头:“可不,这孩子长得真标志。”
“那是…”
不等孙卫国说接下来的话,老赵眯着眼又盯着仔细看了看,说:“这孩子瞧着不像孙睿呢,哦,像你儿媳妇多一点。”
这看似无心的话,让任溪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一把从孙睿怀里夺过孩子,“那个…孩子困了,我先领他去睡觉了啊!”
说罢,急匆匆的回了卧室。
客厅里,孙卫国并没有因为这话上心,他的目的达到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又命令孙睿再取一瓶酒,打开又和老赵喝了起来。
零点一过,钟声响起,新旧更替,新的一年来到了。
「老赵迷蒙着双眼,他醉的差不多,眼前一下子晃了好几个孩子的小脑袋,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瞬,才点头:“可不,这孩子长得真标志。”
“那是…”
不等孙卫国说接下来的话,老赵眯着眼又盯着仔细看了看,说:“这孩子瞧着不像孙睿呢,哦,像你儿媳妇多一点。”
这看似无心的话,让任溪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一把从孙睿怀里夺过孩子,“那个…孩子困了,我先领他去睡觉了啊!”
说罢,急匆匆的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