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定了家做川菜的饭店,传言中是h市最正宗的川菜馆,里头的清蒸江团堪称一绝!
她刚牵着傅宁胥下车,一眼就看到一辆眼熟的辉腾。不过这里离h大学很近,宋棠也没做多想,只以为是顾先生与同事聚餐。
所以当她临近包间,一眼就又看到刚刚分别的方筎慧,眼皮子就重复打架。
于是乎,心里骂了一万遍“傅宁胥你这个乌鸦嘴!”
因为顾老先生的助理正带着她往自己的方向来。
方筎慧果真停在她面前,笑道:“咱们今天还真是有缘分,居然又遇到了。”
宋棠看着助理又惊又怕的脸色,笑了一声:“可不是吗?说不好我们还会更有缘。”
果不其然,顾宴推门而出,目光在她和助理之间来回一趟,终于看到了助理身边的小白花。
“方小姐?”
方筎慧脸上一喜,正欲开口,顾宴拉过宋棠道:“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
她的神情上有了点异色,低下头咬着嘴唇,默默不说话。
助理企图打圆场:“老先生还在里面等着方小姐呢。”
“不必,”顾宴偏过头看他,面色不霁,“这种馊主意是你出的吧?”
他这一瞬间气势不同寻常,颇为威戾,仿佛在警告他一个外人插手此事,已经是越了界。
助理几乎是瞬间就滴下汗来,不敢直视,也不敢言语。
恰在此时,背后顾老先生笑语晏晏的出来了,看到宋棠的瞬间面色一僵,但是迅速缓和,伸着手去拉方筎慧。
“哎呦,慧慧来啦,快来里头坐,”老爷子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里头走,“坐爷爷身边来。”
顾宴拉着宋棠就要走。
“阿晏,来都来了,吃顿饭都不行吗?”顾老爷子威压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还是说,宋小姐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傅宁胥和宋棠目光对视三秒钟,立刻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和烦躁。
加之不久前傅宁胥才给她科普过顾家总裁和养妹之间的恩怨,发散一下思维,说不定当年的顾夫人也被问到过,有没有这样的“容人之量”。
一瞬间,宋棠现在简直是替泠雁雪感到恶心。
宋棠拿出短短几日,在顾家修炼得炉火纯青的皮笑肉不笑、似笑非笑再次发功,回头:“吃呀,怎么不吃。”
宋棠叫服务员取消了隔壁的包间,将订好的菜上到这边的桌子上,傅宁胥做她左边,顾宴在她右边,和顾老爷子三人隔桌相望。
“宋小姐不太懂怎么照顾人啊!”顾老爷子日复一日地找她茬,“席间要给长辈布菜的道理都不懂吗?”
宋棠埋着头挑辣椒,他和顾老爷子隔了条天河远的距离,突然间无事找事要她布菜,一看就不安好心,没有搭理。
顾宴却抬头:“李助理布菜。”
老爷子猛然砸了筷子一下。
一时间,大伙儿都不说话,助理也僵着,没有动作。
只听见顾宴看着助理不辨喜怒的笑了一声,问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没有人敢应答。
方筎慧立刻站起来,给顾爷爷夹了一筷子的樟茶鸭子,又轮流给他们几人布菜。
宋棠保持着僵笑接下;顾宴没有理;傅宁胥也没有接,只是道:“我不会吃鸭子,有劳你了。”
顾老爷子却是筷子一甩:“没礼貌的东西!果真是和宋棠物以类聚!”
“顾爷爷才是没有礼貌。”宋棠终于没憋住,迎着她来就算了,关她闺蜜什么事儿?
挡在傅宁胥面前,冷笑:“带着没有谈恋爱的小姑娘,介绍给快要结婚的同辈男性。知道的你是想他们年少发小,不知道的以为你给孙子介绍小三呢。”
顾老爷子怒而呵斥:“胡说八道!你们还没结婚呢,什么小三不小三的,难听!”
“这么说,顾爷爷也不是要把方小姐介绍给阿晏?”
顾老爷子神色异样:“我们不过多年没见,我要带慧慧吃顿饭,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了?”
“的确不用。”宋棠满不在乎的喝了口茶。
顾宴接话:“那么爷爷就是说,认可了我与宋棠了?”
循序渐进,得寸进尺,激化矛盾,借机逼宫。
宋棠都在心里发笑:这次顾先生真是本场mvp。
顾爷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方筎慧夹在中间,有点要哭不哭的意思:“对不起,顾爷爷顾哥,是我不对,我打扰到你们了。”
顾爷爷立刻心疼得不得了:“慧慧说什么呢,家门不幸,与你有什么干系。”
傅宁胥和宋棠听了都是直翻白眼,顾宴擦擦手:“爷爷这是在怪我了,家门不幸有了我这么一个孙子。”
“顾宴你在胡说什么?!”
“既然爷爷也觉得有我这个孙子是家门不幸,那从今天起,我就搬出去吧。”
“顾宴!”
“方小姐慢用。”顾宴面无表情的提上外套,拉着宋棠,“我们就不在跟前打扰了。”
宋棠连忙拉住傅宁胥,三人不管顾老爷子背后的呵斥声,开了楼下的包间,让服务员将宋棠点的,还没有吃完的菜也一起挪下楼。
顾宴捏着眉头,沉声道:“让你看笑话了。”
“那倒也没有。”宋棠换了副新碗筷,舀了半碗饭。
傅宁胥倒是有点恶心,表示自己吃不下了:“你两形婚都这么困难,不如赶紧分了。”
傅宁胥也算是认识顾宴良久,不过二人没什么交流,傅宁胥对他的映象依旧留在从前,他一个人默默无言的上学,总感觉他沉默寡言,有些阴沉。
她才不愿意姐妹以身饲狼。
特别是现在,她话才说完,他突然抬头格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更觉得这人不好惹。
“说的简单。”宋棠扒拉着米饭,“我都和我爸妈透露我要谈恋爱的消息了,突然间男朋友没了,我妈不我削了我的皮。”
傅宁胥一听有戏,赶紧拉闺蜜出火坑:“我弟弟不行吗?他可是追你的漫画长大的,仰慕你已久,年年和我说非你不娶,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不要!”宋棠一脸避之不及,“他太小了,我弟弟都比他大两个月!我的良心会感到罪恶。”
傅宁胥再次感觉到有人瞪着她:“怎么不要了?成功女人背后就应该有个洗衣煮饭的小奶狗!”
宋棠两眼幽幽:“所以你去撩处男,被追到公司了?”
“不许提这事儿!”傅宁胥气愤。
宋棠转头,看向顾宴:“今天真的不回家了吗?”
顾宴开口有些寒气:“不回去。”八壹中文網
宋棠没有多想,以为他依旧在生气顾爷爷的一番话,殊不知身边的傅宁胥猛地打了个寒颤,看宋棠就仿佛主动去敲大灰狼家门的小白兔。
“那我们去哪儿?”宋棠扒拉着肉片,“空庭春庄还没有装修好耶。”
“住晚酒店……”
傅宁胥立刻踩点打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宋棠她妈不在,她和我回家。”无顾隔壁那个人冷冰冰的眼神,继续道,“我弟弟很想你。”
宋棠一想,觉得他此刻心情不好,回去找泠阿姨也不错。点点头道:“可以,记得代我问泠阿姨安好。”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傅宁胥!谁是你女儿,给我滚!”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方筎慧回家的时候,家门口堵了几个黑衣的收债人,见她的面就上来扯她的包包:“钱呢?”
屋子里还响着方母哭号的声音,一见方筎慧回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先给你哥哥,你哥哥急着要!”
“给他干什么?”方筎慧一张白皙柔弱的脸上像是行尸走肉,瞧她的眼神仿佛看一具尸体,“给他出去赌,然后再让你把我骗进夜总会吗?”
“没良心!”方母突然间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得方筎慧险些站不稳,又被要债的一拉扯,一屁股坐到门口脏兮兮泥塘里。
方母依旧在咆哮,作势要来扯她的头发:“那是你哥哥!你以为跟你这个赔钱货似的吗?”
方筎慧冷笑,高跟鞋直辣辣的往她脚踝踢,锋利的鞋跟仅仅三两下,方母就尖叫着站不起来,方筎慧挣扎着打开包,递了几沓钞票给那群收债的小混混:“一个月,不许来找我!老规矩,下次给你们翻倍。”
那几个收债的掂量下钞票的数量,点点头表示同意了:“你家就你还有点用。方小姐,你这么狠真的不考虑和我们干这行吗?”
“谢谢抬爱,大可不必。”
她的一切行动极其熟练,仿佛这样的闹剧上演过无数次,等她踉踉跄跄的自己站起来,立刻按住欲图打她的继母:“你也最好安分点,我可不是次次都这么好心,只是给你几脚。”
说完,扶着墙缓慢的挪进家里。
屋子里已经混乱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家里但凡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典当完毕,没有人知道就连她耳朵上这双耳环都是可笑的赝品。
方筎慧已经没有悲伤的权利了,亲生母亲逝世之后,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尽数消失,现在顾家递上的橄榄枝就是她绝境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了这根稻草,她豁出面子笼络以往看不上的同学,那群虚荣无脑,见了几个没用的包包,便如闻了肉香的野狗一般的女人。
方筎慧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就提着行李箱出门,马不停蹄的去应顾老太爷的约,或者说,去找那个摆脱这里的机会。
她想起白日里那个站在顾宴身边的女孩,她是如此的明媚耀眼,笑容带着一种典雅的可爱,就像一株沐浴着阳光向日葵。
她再次对只会矫揉造作博人同情的自己感到恶心!
“滚!”
宋棠对傅宁胥如此说道。
虽然傅宁胥很赞同,傅华宁也很赞同,甚至小狗尾巴都要甩出风声了,但是宋棠接受不了和一个比自己弟弟都小的男生结婚。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拐卖小孩的老妖婆!
“你那时被你弟弟吓的。”傅宁胥倒了两杯酒,并用眼神吓退欲图分一杯的弟弟,继续搂着宋棠道:“虽然你弟弟是个反人类级别的天才,但是并不意味着所有弟弟都像是你弟弟一样。”
“不,打住。”宋棠一本正经,“和你弟弟比,我觉得顾先生也挺正常的。”
“oh——no!”傅宁胥斩钉截铁,摇头,“虽然顾先生人是不错,可是哪怕是形婚,你也得应付他的家里人不是吗?”
宋棠又回想起顾老先生,打了个寒颤:“你说他不会真把那个方筎慧带回家去吧?”
“大抵会。”傅宁胥抬着威士忌,想都不想。
宋棠一脸不可思议:“那我得多尴尬啊?”
“所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傅宁胥乐见其成,“赶紧和顾先生解除形婚合同,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宋棠咬着下嘴唇沉思一阵:“不行——”
傅宁胥和傅华宁都很高兴,连连点头。
“我得催一下空庭春庄的物业,快点帮我把房子装修好!”
傅宁胥扼腕长叹:“我去!宋棠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不是,”宋棠回头,“你想想,我现在要找一个形婚对象有多难——再说一遍不许提你弟弟!”
“顾先生形婚我想得通!”傅宁胥从沙发上坐直,道,“毕竟他前有狼后有虎,他爷爷他爸爸哪个是省油的灯?他总得找到东西堵他们的口。”
“可你为什么要形婚?”傅宁胥百思不得其解,“就因为被渣男伤害过幼小的心灵?”
“那倒不是。”宋棠摆手,“我曾经的梦想是做一部自己的漫画。”
“那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我的理想是找到一个漫画家男友和我一起完成这部漫画,就像张洛那样。”宋棠一摊手,“结果我发现这种东西根本不可靠,一旦产权混淆、矛盾爆发,我就会再次面临我现在的状态。”
“所以你干脆找一个和你永远不会有职业相交的人?”傅宁胥顺道而行,呡了口酒道,“可是你也没必要形婚啊。我爸我妈结了婚不也是各干各的。”
“不,是因为脱离了我的理想主义,我发现我再难构造另一半的形象。”宋棠自己给自己加了点冰块,“然而我此刻也发现离开另一半,我也可以画我的漫画。加之我妈最近老愁我嫁不出去,那为什么不就形婚呢?”
傅宁胥不赞同:“你这和那些为了结婚而去结婚的人有什么不同?”
“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想象,我要如何和一个我更本不喜欢的人,装天长地久。”宋棠呐呐,“这样一对比,是不是一开始就形婚更加符合我的期许?”
傅宁胥笑了一声,和她碰杯:“行吧!敬我们浪漫主义宋小姐能成功实现理想!”
“实现什么理想?”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