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们真的领证了，最先犯毛病的人就是林清殊。
具体就体现在当天晚上他挤眉弄眼的在顾宴这儿吃完饭，回去之后就给他发了一份压缩包。
当天晚上送她用顾宴的电脑连投影仪看电影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林清殊的对话框。
文件压缩包的名称还是“电影合集”。
宋棠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把它下载下来。
随着“叮——”一声下载完毕的提示音，宋棠也顺势点开了压缩包。
就连名字都极其唯美。
就是全都没有听说过。
宋棠也干脆随意点开一部顺眼的。
一开始不过就是硕大的庭院和花草，突然之间镜头一转。
然后——
宋棠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口齿都要不清了，“顾、顾宴！！！”
闻声而来的顾宴和她大眼瞪小眼，看着她暂停的画面上有点儿不可言说的东西之后，略微色变。
“你你你——”宋棠舌头都在打结，“你的电脑是不是中病毒了？”
顾宴这才领悟到今天林清殊的未尽之语。
“……”
“林清殊发的？”
宋棠赶紧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对：“哎——你早就知道？！”
“他冲我挤眉弄眼一晚上。”顾宴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彳亍口巴。
宋棠的脸上就是一个放大的“囧”字。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宴凑过来关了电脑，很低声地安抚她：“他们恶作剧，你不用管。”
宋棠被他这样低沉的声音哄得有些头晕脑涨，本来就尴尬且诡异的空气里都多了点过于亲密的气氛。
宋棠原本想和他说自己没事，结果一转头，几乎正好擦过顾宴的唇角。
一瞬间，宋棠都不想管电脑上还在放着什么东西，有点受惊一样地弹开，逃避似的伸手去抓隔壁的纸巾，想去给他擦脸。
“嗯？怎么了？”
顾宴脸色平淡地转过头。
这倒是显得宋棠有点反应过激了，让她捏着纸巾有点进退不是。
顾宴的表现就像是对她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排斥，反而见她去捏纸巾，还很自然地接过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果汁。
等他找出电影开始放映，上楼走了。
宋棠也没有看电影的心思了。脑子里都是顾宴的微微有些扎人的胡渣，明明已经刮得很干净，但这样亲密的接触，简直让那些隐蔽起来的角落都无可遁形。
她脑子里疯了似的，想的都是顾先生。
小电影就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等晚上宋棠睡觉的时候，梦里头就是翻涌的波浪，顾先生促进的一张脸里有傲人凌霜一样的美感，只不过贴近过来，依旧是温热的气息。
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冰冻的霜块，表面甚至接着一层冰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山之巅。
优秀的会让人畏惧的感觉。
可是冰块是会融化的，甚至融化之后，以为是干净凛冽的水，却没想到会是一坛佳酿，芳香扑鼻，却又点着冰的寒意。
宋棠窥到了他的诱惑力。
并且也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这样的想法刺激出了她的占有欲，就好像顾先生真的只属于她一个人一样。
梦里的顾宴依旧是冰山美人，只不过美人像是踏入了浓墨重彩的白纸，裹着浴衣坐在一片灯火里看着自己。
第二天的宋棠拒绝跑步，达到了和顾宴同居以来第一次赖床不起。
宋桂圆还叼着小猫来床上看自己。
把小猫放在宋唐的枕头旁边，咪呜咪呜地拿鼻子拱着宋棠，在那里撒娇。
宋棠赶紧坐起来：“你怎么可以叼着小猫到处跑，摔了怎么办？”
宋棠又揉揉它的肚子：“吃饭了吗？”
桂圆喵喵喵就算是回答过了，宋棠赶紧抱着小猫，把小崽子放回桂圆的猫窝里。
顾言都已经跑步回来了。给她带了路边买的栀子花。
还给宋棠带回来一个消息。
宋棠吃着早餐的时候听到他说要去出差，还愣了一下。
“不是放假了吗？”
“学术性会议。”顾宴道，“正常情况下都是在这个时间点召开。”
“要去哪儿？”
“德国。”顾宴说道。
“德国啊……”
宋棠瞬间觉得手里的小笼包都不香了。
“你想去吗？”却没想到都顾宴突然间问道。
“哎！”宋棠一诧，“我也可以去吗？”
顾宴笑了一声：“当然可以。会议可以协同家属出席。”
家属耶！
现在他可是顾宴的合法伴侣，当然可以参加。
只不过——
“那桂圆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顾宴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了。
下午的时候收拾房间，宋棠找到了以前画的一个小番外卷。
原本是打算作为新年贺礼发表的，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一个岔，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现在宋棠想起来，还挺感慨。
有些找不到的东西，就是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间出现。
干脆也把这一小卷番外整理了一下。
用扫描仪扫描了之后，发表了出去。
长时间没有更新漫画消息的账号，头一次对原有漫画进行了续集。
加之前久的事情有的落幕，事态也逐渐变得平和。留下来的大多都是真真正正的漫画粉丝，看到宋棠的更新，几乎是热泪盈眶。
连连追问：
“大大大大——是准备更新漫画了吗？”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有放弃。”
“还好做了漫画版权分割，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这种一点儿都不商业化的画风了。”
“……”
宋棠捡着最高赞的几个评论，都看了一眼。
真的觉得有一点儿抱歉。
这么多支持她的人依旧在这里等着她，她依旧是被大家所期待的。
这个念头让她又坐回了桌子之前，抬着笔认真地写了一会儿剧情，画了一会儿分镜。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但是很明显自己不知道怎么去接下来的剧情。
她负责的部分，独木难成舟。
独立出来的版权也只是她所负责的部分，她没有权利去干涉原有工作室的人物和进度。
宋棠抱着数位板一时之间居然有点茫然。
就好像她明明赢了一场官司，但是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没有办法开展自己的故事。
漫画里的主角，也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
宋棠当初构建这个故事的时候，何尝不没有自己的映射。
她希望自己有勇气去面对不开心，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理想，她也想看见另一个次元里的自己绽放出光芒。
少女追求梦想的在圈子里非常常见，虽然因为题材的魔幻少见，给了她一些独立于市场的东西。
但是究其根本也不过依旧是一部少女漫画。
故事和人物的丰盈带来了很多成功，也让漫画变得更加受欢迎。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没有其他情节人物的支撑，她真的很难很难再继续这个故事。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想喝酒。
特别是当她看到酒架上那瓶新鲜的威士忌。
烈酒最利于治愈人心。
就连冰块都是顾宴早上准备好，给她倒果汁的。
雪莉桶出产的威士忌，带有一种很甜美的果香和焦糖气息。
的确是宋棠喜欢的味道。
顾宴真的已经是非常的了解她的口味了。
这个念头让她从酒水里微微地清醒了一点儿。
怀着这种来自于顾先生的关怀，到最后宋棠还是往里头加了热水和蜂蜜，也顺势倒了一点儿顾宴早上鲜榨的柠檬汁。
热鸡尾酒的确实可以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这样酸酸甜甜的味道又让人忍不住多喝。
宋棠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和。
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逃避。逃避她不想去面对的、随之而来的新问题。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完美解决问题的人。
宋桂圆在这样的气氛里给它的小猫崽子舔毛。
这些小猫依旧是睁不开眼，蓝膜还没有退的模样。睡醒了就喵喵喵喵的叫着。和昏暗的室内只有投影仪呼呼的噪音，以及电影很干净的旁白交相辉映，是一种独属于秋日的气氛。
可是宋棠并不快乐。
她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不快乐就喝酒。
喝到最后，连沏茶的桌子上的紫砂壶都变成她温酒的工具。
甚至很奢侈的用顾宴的茶叶泡酒。
顾宴给她做的下午小点心，也变成了陪酒的零食。
于是乎，晚归的顾宴下车的时候，还特地买了宋棠思念很久的冰淇淋。
结果进门来的时候，只觉得暗无天日。
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无天日。
宋棠几乎关闭了所有的窗帘和光影设备，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带着甜蜜的酒气，还听得见煮水器上水逐渐沸腾的“咕嘟咕嘟”声。
顾宴在阳台边上的吊床里找到的她。
她睁着双眼睛，很明亮，但是也很空洞。
像是在发呆。
直到顾宴抬走她手里的杯子，她才像是猛然间回神一样，突然加伸手扒拉着顾宴的手臂。
“我感觉自己有一点儿没用……”
宋棠已经完全醉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磕磕绊绊的抽噎。
“我好像办不到……我以为我赢了，可是我好像也没有赢……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干什么都不行……”
顾宴回握着她的手腕，听着她絮絮叨叨又是不清不楚的念叨了好一阵子。
“我真的好难受——”宋棠几乎是号啕大哭，“我怎么这么没有用？”
“不会——”顾宴道，“棠棠已经很厉害了！”
“顾先生，你懂吗……那种感觉真的好无力呀！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懂的。”顾宴笼着她，把她从吊床上抱起来，“棠棠已经很不错了。”
“我后悔了……真的有点儿后悔。”
说完这句话，也不解释自己后悔什么。宋棠就窝在顾宴的肩膀上，摇摇欲睡，就是眼泪止都止不住的流。
顾宴不担心她第二天眼睛都睁不开，特地给她的毛巾里面包着冰块，放在眼睛上冷敷。
却没想到进了厨房，发现柠檬汁都快要被她倒干净了。
桌子上的酒瓶里，只剩下瓶子底薄薄一层酒液——
喝了整整一瓶。
这就意味着明天有她头疼的了。
头疼的不只是宋棠，也包括了顾宴。
收拾残局都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最麻烦的就是宋棠一晚上都在哭，止不住的哭。
简直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哭着哭着就喊着要妈妈。
顾宴不可能大晚上的去把丈母娘接过来，就坐在床边任由她握着自己的一个手指，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肯松手。
顾宴就这样骗她，顶替了自己丈母娘的位置，陪着她胡闹。
结果不知道宋棠怎么认出来的，就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道：“你不是我妈妈！”
顾宴很是冷静，给她揉着脑袋，反问她：“那我是谁？”
宋棠不说话了。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顾宴被她逗笑。
宋棠喝的酒还是一样的倔脾气，听到有人这么说，立刻又把别开的脸转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顾宴也不指望她认出来，大大方方的任由她看，期间还要给她擦擦眼泪、喂水。
“我认识你！”猛然间宋棠来了一句。
“嗯。”顾宴点头
“你长得好像我喜欢的那个人。”
顾宴微微一顿，突然间觉得她这样很有趣，笑道：“你是在和我表白吗？”
宋棠像是突然间知道了害羞，把脸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又被担心她喘不过气的顾宴拉了被角，露出脸来。
“不可以吗？”宋棠这才问到。
“你记不记得，我已经结婚了？”顾宴问她。
“啊——”宋棠的语气有了两份失落，“好可惜！”
她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结婚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煞有其事的感叹：“那位女士可真幸运！”
顾宴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和我结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吗？”顾宴看着她笑。
“嗯嗯！”这次的宋棠格外用力的点了一下头，眼睛里都是闪亮亮的不舍。
“那你就不要那么难过了，”顾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结婚的对象是你。”
宋棠露出极其诧异的表情，顾宴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怎么样——开心一点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