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笑了笑,她将养孙子的婚事交给柠宝筹办,其实也有慢慢将管家权交到柠宝手里的意思。
养孙子娶是安远侯嫡长女,身份家世比柠宝高了不止一筹,何况柠宝的大伯如今革去了爵位和官职,亲哥哥还是个秀才,家世一下子从官家千金变成了秀才的妹妹,只比平民百姓好上一点。
尤其是还传出了柠宝无法生育的谣言,将柠宝的地位拉低了许多。
谢老夫人当然要给柠宝权利和脸面,不然等杨舒清过门,柠宝这个当家主母的尊严岂不是要被人踩到泥潭里。
这是谢老夫人无法容忍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柠宝还有强势的舅家,杨家人在柠宝大婚前大手笔的添妆礼令人不敢小瞧,再过两个多月,柠宝的大舅会到京城任职。
柠宝是她的儿媳妇,养孙子毕竟不是亲生,还一心向着未过门的未婚妻,谢老夫人心里对养孙子颇为失望。
因此谢老夫人和儿子商量过后,便决定将景翊的婚事交给柠宝来办,黄嬷嬷在一旁协助。
谢老夫人的这点心思瞒不过姜柠宝,姜柠宝心里暖暖的,原本她没有打算这么早接管定国公府的管家权,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回门的时候,张氏会丧心病狂对她出手。
姜柠宝决定不再拒绝谢老夫人的好意。
有了管家权,虽说平时会忙碌许多,但她是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府里除了谢老夫人和国公爷,她最大。
有定国公在,府里的下人都会敬重她这位当家主母,但她无法生育,还是会产生一些影响。
谢景翊的地位再次拔高,原先摇摆不定的人都会纷纷投向他。
还有一小部分墙头草估计在等定国公纳妾室。
姜柠宝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幸好大部分的下人都是定国公曾经的兵,他们坚定不移的忠于定国公,连带的忠于她这位国公夫人。
回到院子后,姜柠宝抿了口茶,笑盈盈的将这事告诉春喜春乐两个婢女,两人均是一脸惊喜,谢少爷的婚事由夫人操办,她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春喜扬眉吐气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夫人,咱们好好谋划,坑一把谢大少爷。”
“对,对,可以坑一把谢少爷。”春乐讨喜的脸上满是兴奋。
春喜一直看不惯谢景翊,哪怕在府里遇上,她面上恭敬行礼,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恭敬之意,如果不是姑娘体质特殊,走出了另外一条路。
姑娘后半生就毁了。
春乐亦是如此。
姜柠宝瞅着春喜和春乐两个婢女一副摩拳擦掌亢奋的模样,心里无奈一叹,果然还是太年轻,她正了正脸色,语气颇为慎重的告诫道。
“春喜,春乐,你们这想法不行,老夫人将谢景翊的婚事交给我操办,是信任我,是让我这个当家主母名副其实,是想让我将婚礼办的漂漂亮亮,为自己,也为国公府挣脸面。”
“事情有轻重缓急,我们要看场合,想使绊子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
“春喜,春乐,你们可要记清楚了。”
春喜春乐一愣,随即一脸羞愧的低下头:“夫人说的是,奴婢记住了。”
姜柠宝满意一笑,端起茶盏抿一口,微微眯起双眸。
“谢景翊这边不用担心,他这个人不会在自己的婚礼上耍阴谋诡计,我们现在要防范的是杨舒清,她可不是善茬,尤其是知道谢景翊的婚礼由我负责操办后,就怕她会出么蛾子。”
杨舒清这个女主心狠手辣,心机深沉,最怕她利用婚礼来对付她,一旦她这个当家主母操办的婚礼出了问题。
杨舒清就会操作流言方向,往她身上泼脏水,将她打落尘埃,除掉压在她头上的大山。
姜柠宝从来不敢小瞧杨舒清,所以会针对杨舒清可能的行动作出防范,她给春喜春乐两个婢女分析利弊后,两人冷汗涔涔,后怕不已。
如果夫人真的和她们俩一样的想法,夫人岂不是会落入杨小姐的算计中。
姜柠宝淡然自若的喝茶,心里却在想操办婚礼的事宜,操办婚礼,姜柠宝还是第一次,她得好好想想。
这时,府里一个婆子过来禀告。
“夫人,镇北侯府二少夫人求见。”
镇北侯府……
姜柠宝怔了怔,大堂姐的夫家就是镇北侯府,关于大堂姐的情况她特意关注了一下,亦知晓一点。
当初大堂姐高嫁入侯府,张氏高兴到不行,处处显摆炫耀,实际上,镇北侯府家大业大,主子众多,争斗更激烈,大堂姐在镇北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可谓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看如今大房的情况,这位大堂姐估计是来向她求助的了。
“让她进来吧。”
姜柠宝不是喜欢迁怒的人,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姜姝妍是个孕妇,末世过后,孕妇和小孩都是珍贵的。
在她平安生下孩子前,她会给她庇护,但仅此而已。
姜姝妍无论是高嫁入侯府,还是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有她的一份‘功劳’,焉知往后她落难了,借她势混得如鱼得水的姜姝妍会不会落井下石,狠狠踩上一脚。
姜柠宝从不敢小看人心。
姜姝妍带着婢女到了主院的大厅,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一位容貌极美的女子端坐在黄花梨木桌旁,纤纤素手熟练的冲泡茶水。
大厅里茶香弥漫。
“大堂姐,你来了,过来坐下吧。”姜柠宝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朝姜姝妍露出一抹笑容,笑容娇美,璀璨夺目。
姜姝妍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和羡慕,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在她得知自己的父母竟然如此对待四妹和二房后,差点没有昏过去。
明明有这么好的靠山,偏要作死。
厚着脸皮前来定国公府求助,姜姝妍也是走投无路了,她的婆婆竟然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休掉她,另给丈夫说一门好亲事。
“四妹,我……我……没有想到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姜姝妍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在姜柠宝的对面,一脸羞愧的道歉。
姜柠宝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淡淡一笑:“大堂姐,你不用说对不起,再多的歉意也无法掩盖大伯谋害我爹娘的事实。”
姜姝妍脸一白,嘴唇动了动,想要求助的话此时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浮现一抹绝望。
她决定前来定国公府求助,其实也是想让镇北侯夫人有所顾忌。
可是如今看来……希望渺茫。
但姜姝妍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根救命稻草。
“大堂姐,说出你的来意吧。”姜柠宝啜了一口香茶,先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然后目光淡淡的瞅着她,仿佛将她的小心思看透了一般。
姜姝妍抚摸了一下平坦的腹部,贝齿紧咬下唇,眼中泪光闪现:“我是来求四妹帮助的,我婆婆她……她要打掉我的孩子,休了我。”
如果镇北侯夫人只是想要休弃大堂姐或者贬妻为妾,姜柠宝还不会这般动怒,但要打掉孩子,就太过分了,这也是一条小生命,姜柠宝垂眸,眼底浮现一抹煞气。
“四妹,我知道自己不该求你,可是……可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姜姝妍见四妹似乎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一咬牙,起身就要给姜柠宝跪下,一旁的春喜和春乐见状立即阻止了她。
“看在未出世的外甥份上,我会帮你这一次。”姜柠宝目光掠过姜姝妍的腹部,语气淡淡的说道。
“谢谢四妹,谢谢四妹。”
姜姝妍喜极而泣,满脸感激,有四妹一句话,她的孩子终于可以保住了。
目的达成,姜姝妍也不敢多逗留,匆匆带着婢女离开,只是离开时,姜柠宝让赵管家派人护送她回镇北侯府。
晚上,红烛摇曳。
姜柠宝和定国公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姜柠宝慵懒的窝在定国公怀中和他说了为谢景翊操办婚事的事,以及大堂姐求她帮忙的事。
白天,定国公要忙公事,要去西郊大营练兵,只有晚上两人欢爱过后,姜柠宝和定国公说些白天的事交流感情。
定国公听到柠宝说起她大堂姐的孩子,眼底闪过一道光芒,大手轻抚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声音低哑的问道:“柠宝,你很喜欢孩子?”
姜柠宝没有想到国公爷的注意点在孩子上,但她确实喜欢孩子。
“是啊,我喜欢孩子。”说完,姜柠宝眼波流转,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纤纤玉手故意在他胸膛上划圈圈。
“所以,国公爷,你要多多努力。”
定国公被姜柠宝这么一撩,下腹骤然一热,喉结紧绷,瞬间翻身将姜柠宝压在身下,薄唇含住她的红润小巧的耳垂,嗓音低沉沙哑。
“你说的对,确实要多多努力才行。”
自从洞房花烛夜以来,两人一直如胶似漆,但定国公谢珩这一晚却比以往更加激烈,更加持久。
在情海中沉沉浮浮的姜柠宝突然有点后悔将某人撩过火了。
她明日还要给大哥和舅舅他们送行啊。
……
安远侯府
原本美滋滋待嫁的杨舒清得知自己的婚礼由姜柠宝操办后,俏脸一沉,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摔倒地上,茶水四溅。
“倩蓉,这消息可靠吗?”
倩蓉连忙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听说是谢老夫人特意将谢大少爷的婚礼交给国公夫人操办的。”
现在没有人敢称谢景翊为世子,改称呼他谢大少爷。
大家都在暗地里笑话小姐低嫁。
杨舒清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郁气,眼中光芒闪过,冷冷一笑,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姜柠宝。
“倩蓉,你说姜柠宝会不会故意搞砸我的婚礼?”
她和姜柠宝早已结仇,如今姜柠宝即将成为她的婆婆,肯定会报复。
杨舒清最不怕的就是报复。
一个在蜜罐里长大的人能有几分手段,更别提身边还没一个心腹嬷嬷,只有两个没有心机的婢女。
只要姜柠宝敢出手,她就敢剁了她的爪子,唯一令杨舒清不爽的是,她还要忍耐姜柠宝两年,两年……并不是两天……
杨舒清一阵憋屈。
“小姐,这个奴婢不知,应该不会吧?”倩蓉迟疑了一会,才回道。
杨舒清瞅了倩蓉一眼,心中一动,不管姜柠宝是否做手脚,她都可以谋划一番,这么一想,杨舒清眯起双眸,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可难说。”
世事难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