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城，荒地区。
“此人名叫庞歌，是城里的一个小财主，拥有一大片房产，靠着收租，也积攒起了一大笔财富，同时也收高利贷。”
蓉儿轻声介绍着胖子的背景。
“原来如此。”
莫云微微点头，不理睬身后远远跟着的胖子，继续往前走。
刚才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收高利贷也就算了，竟然还丝毫不把莫府放在眼里。
在庞歌的眼里，封林的妻子和女儿几乎就是两块肥肉，好像随时可以被他吃掉。
要知道，封林的小女儿可才四五岁。
而且听胖子的语气，他似乎并不觉得愧疚，反而还隐隐有着炫耀的意思，可能已经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不过，既然他暂时没有惹到自己头上来，那莫云也不好当街动手。
他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性格。
虽然庞歌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滥杀。而且，杀掉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反而可能会平白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要稳健一些。
刚才庞歌似乎是要去收租，但遇到莫云后，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数十步的距离，就像跟屁虫一样。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公子，他们……”
“不用管他们，路又不是我们的，随便他们怎么走。”
莫云微微皱眉，没有把胖子放在心上。
如果真的惹到他，那就找一个偏僻的地方，随手干掉，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封林的真正死因。
尽管种种证据表明他真的是摔死的，但这种死因也太离奇，太不符合常理。
这让莫云心里有着浓厚的不安全感。
谁知道下一个“摔死”的人，会不会就是他自己……
因此，这种事绝对不能小看。
等到火真的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四周的人越发稀少，道路也渐渐变得凹凸不平。
两边的路变得坑坑洼洼，出现了一些土坑，大小不一，慢慢还能看到一些垃圾扔在里面，甚至还能闻到浓厚的屎尿臭气。
显然是有人在坑里解手。
走了几步，莫云甚至看到一个人，当街就脱下裤子，直接蹲在道路边缘，就开始方便。
这人甚至坦坦荡荡，面对莫云和蓉儿的注视，根本没有任何羞愧的情绪。
显然在这个时代，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能力修建茅坑的，只是少数大户人家。
对于大部分贫苦家庭，当街便溺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而且，即使有茅坑，大多数也冲不了水，依旧是臭气熏天。
用水冲？没有那么奢侈的条件。
因此大部分富贵人家，每次解手完都会更衣，抹上香料，以掩盖臭气。
身后的蓉儿也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表现出厌恶。
她并非从小娇生惯养，类似的场景，她见得多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什么抽水马桶，即使是莫府，也不过是最一般的茅坑，同样是臭气熏天。
事实上，大部分侍女和护卫，根本连手纸都用不起。
莫云来之后，发现这里的人都没有用纸擦拭的习惯，最好的就是用竹片擦，但大部分人都是在地上捡起一些雪团，随便抹抹。
正好茂林城所在的风雪郡常年积雪，地上随便一捏就有，既凉爽又干净，还不像竹片那样可能会有毛刺。
“他们说的那个土坑，就在前面。”
蓉儿指了指右手边的道路前方。
莫云走过去，刚开始只能看到一块阴影，但走过去才发现，道路从这里微微有个凹陷，另一边就是一个小陡坡。
土坑大概有不到半人高，坑里有一些碎石子，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如果不注意，确实容易掉进去。”
莫云脚踩在土坑边缘，也稍微滑了一下。
他仔细向里面打量，发现靠近坑底的一块尖锐的石头上，有一片暗红色，血腥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想必封林就是摔倒在那里，而且头正好撞在石头上。
莫云眉头微皱，用手轻轻捏着刀柄，轻轻搓动。
他不是侦探，也找不出什么破案的线索，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目前只能确定，死亡场景和管家所说的情形是一致的。
难道封林真的是摔死的？
“蓉儿，你怎么看？”
莫云转过头，愣了一下。
身后的女孩正趴在地上，半跪着，鼻子紧贴着地面。
她抬起头，脸色有点奇怪。
“这里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
莫云皱了皱眉，忽然感觉视野边缘飘过了什么东西。
他急忙转头，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余光隐约感知到，那好像是一个白色的影子。
“是我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气味，不像是人，也不像是野兽。”蓉儿摸了摸鼻子，满脸惊讶，“难道真的是外来的修行者？”
“既然查不到什么线索，那我们就回去吧。”
“啊？”蓉儿愣了一下，“可我们才刚来。”
“算了，直接回去吧。”
莫云脸色有些阴沉，尽管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但结合前面几次游戏中的经历，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他刚才余光瞟到的东西，根本就不像人，反倒像是传说中的幽灵。
联想到看过的一些古代志怪小说，他忍不住感到身体有些发凉。
要知道，他可是觉醒了灵视能力，平时可能会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因此，刚才飘过去的白色影子，很可能根本不是幻觉。
而是某种非常危险的东西。
对付人还好，但对付妖魔鬼怪，莫云没有一点经验，也没有任何把握。
他不愿意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清楚，封林之所以突然莫名其妙地死掉，很可能就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个意外。
想到这里，莫云不禁加快了脚步。
蓉儿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好跟着莫云的脚步，向原路返回。
“公子，要不要看看脂粉？”
刚走了几步，路边突然有人招呼道。
莫云向右边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正站在路边的一个小推车后面，微笑着看着他。
小推车上摆着一些用圆形盒子，除了用来涂抹的粉黛，还有额黄、斜红、妆靥及点唇等等古代女子的化妆品。
这女子的眼角化着月牙形的妆容，色彩浓艳，眉心处还贴着菱形的金箔，两腮是梅花胭脂水粉，散发着一股浓香。
看起来有一种妖艳精致的美丽。
“这小姐姐这么可爱，很适合用这种颜色的胭脂。”
女子看向莫云身边的蓉儿，笑着招呼道。
蓉儿闻言，忍不住低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羞涩。
“这个怎么卖？”
莫云扫了一眼，指了指推车中间的一个圆形盒子。
“公子好眼力。”
那女子笑道：“雪母草、玉莲和蚌粉调制而成的玉女桃花粉，最适合二八年华的少女，只要三钱。”
“来一盒。”
“好。”
蓉儿急忙上前，从荷包里掏出一些铜板，交给女子。
“给你。”
女子笑吟吟地递上盒子。
蓉儿刚想伸手去接，却被莫云挡住。
“我来拿吧。”
“公子这样体贴的人，真是少见。”
那女子笑了笑，将圆盒递过来。
莫云接过女子手中的圆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然后微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看这个女子，转身便带着蓉儿离开。
走出几步后，他们仍然可以听到那女子在身后叫卖的声音。
“公子，你是要送给夫人吗？”蓉儿轻声问。
“呵呵。”
走出几步，确认已经离开那女子一段距离后，莫云忽然将手中的圆盒猛地一扔，直接扔进了路边的土坑里。
骨碌碌地滚了几圈，盒子掉在某个土坑里，看不到了。
“啊！”
蓉儿嘴巴微张，一脸无措地看向莫云。
“公子，为何要扔掉？”
“我们来的时候，你可见到过这个女子？”
莫云的手心满是冷汗。
见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他就感觉不对劲。
这种偏僻无人的土路上，哪里会有买胭脂水粉的女客？
而且他们来时根本没见到这个女子，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不仅如此，虽然此女的说话方式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他很确定，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诡异气息，散发着不易察觉的冰凉冷意。
要不是他觉醒了灵视能力，感应力强大，很可能真的察觉不出对方的诡异之处。
而这个女子卖出的脂粉盒子上，也有同样的寒冷气息。
更关键的是，莫云的直觉已经给出了预警！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威胁性甚至比上次遇到的那个秘教祭司还要高！
但幸好，体内的真气似乎对这种诡异的寒意有着隔绝的作用，他运转真气凝聚在手上，才勉强隔绝这道气息。
但如果是普通人沾染上了这种气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因此他才没有让蓉儿用手直接接触。
现在，干脆尽快扔掉，省的引来麻烦。
怔了片刻，蓉儿也明白了莫云的意思，顿时睁大眼睛。
“您是说，她很有可能就是……”
她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我刚才……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好像本能地就觉得她可以信任……”蓉儿后背也立刻冒出了冷汗，忍不住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