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完全是被钱逼迫的。
足足四百万。
“我是个设计师没错,但我也没多少存款,我妈妈生病,心脏病要做搭桥和配血,前前后后就花费了两百万,掏空了我所有的钱,她的病还是没好,又要足足两百万动手术。”
说到这里,杨桃自嘲一笑。
“两百万,我就是卖了房子都不够,这房子是单位集资房,我根本没有售卖的权力,就算真的能卖,也凑不够那么多钱。”
她的眼神暗淡,温夏也有些怜悯的轻声叹息。
真的很惨。
当初她还小,母亲也是得了重病没钱治疗,生生拖着,后来终于撒手人寰,再也没有机会看着她长大。
在生死面前,不管多少钱都是徒劳,钱只是张白纸。
“后来呢?”
温夏看向杨桃,手指轻轻攥住。
她有些猜到杨桃辞职的理由了。
“红雪给了我两百万。”
杨桃看向温夏,一股脑将憋在心底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她是个大家小姐,设计只是她的业余爱好,不是为了挣钱,她的家境完全足以支撑她玩一辈子,两百万对她来说,不过是她三个月零花钱而已,我拿了钱,将名额卖给了她。”
原来如此。
温夏心中了然。
有了那两百万,杨桃就能给母亲动手术了,可惜她没多余的钱来支撑生活,依旧是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过在生命面前,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那你就要这样放弃比赛么?”
温夏看向杨桃,低声询问道:“金马设计大赛每十年一次,错过这次,你得到三十多岁才能继续参赛,若是没什么机遇,你就得浪费整整十年的光阴。”
话音落地,杨桃眸中闪过强烈的不甘心。
她自然不愿意。
实话实说,设计师若是没有名气就不能打拼出来成绩,杨桃虽然在新一代设计师中有名气,但还是比不上那些老牌的设计师。
老牌设计师的名气和经历在那里放着,别人要业务设计的时候,也是先找那些老牌设计师,很少有人会找新一代的设计师。
所以她缺钱,也只能接受红雪给的交易。
可她也不甘心。
杨桃的手紧紧攥着,眼眸里折射出浓烈的光芒,温夏见她如此模样,心中自然明白几分,淡淡的笑了笑。
“杨桃,这样吧,我让浔洲去和比赛组说一下,你也跟着参赛,这个名额是我做人情给你要过来的,你得好好儿比赛,别让人比下去。”
新给个名额?
杨桃惊讶的看向温夏,手指捏的紧紧的,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去:“夫人,这怎么好,我已经辞职了的,不算公司的人了,我……”
“嘘。”
温夏将手指放到唇边,淡笑着看向她。
“你不同意?”
“不,同意。”
杨桃回过神来,眸光随即镇定下来,轻声说道:“既然夫人看得起我,那就是我的福分,夫人,杨桃马上就回公司上班,只是能不能让我跟我妈交代一声,她的手术动完之后还得找我舅舅来帮忙照顾她,恐怕得浪费点时间。”
“不必如此麻烦。”
温夏淡然一笑:“纪查,安排护工照顾她母亲。”
“是,夫人。”
纪查微微躬身,当即答应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杨桃静静的看着温夏,嘴唇轻轻嗡动几次,到底什么都没说。
大恩不言谢,所有的语言文字在这个时候都变得苍白起来。
“对了,我看你经济也不宽裕,医院那里的费用我会让纪查去结清,你不必担心,但你日常生活得有个钱在身上,这十万你拿着。”
温夏递给杨桃一张银行卡,杨桃不接,她干脆塞到了杨桃手中。
“别担心,以后工作了还给我就是。”
“是。”
杨桃知道温夏这是在顾及她的面子,将卡接了过来,眼泪一滴滴的滴落在卡上,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的脸庞也涨红了,看上去十分难过的模样,温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几分钟后,温夏带着纪查从杨桃家出来。
两人一直往车边走,纪查静静的跟着,杨桃还站在走廊上的窗户看着两人的背影,就算走到了车子边,温夏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在车前站定后,温夏对她微微摆摆手,她这才回去。
温夏和纪查上车回顾氏集团。
车子发动,两边的树木随着车子的行驶飞速往两边退去,温夏的眼神跟着那些树木移动,眉头轻轻皱起。
“夫人。”
纪查突然出声,温夏转脸看向他,他温和一笑,有些不解的开口。
“那杨桃设计师是自己为了钱和红雪设计师交易的,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夫人何必为了她大费周折,还要跟比赛组要名额?”
金马设计大赛的比赛组是很公平公正的,给每个单位集团的名额都是一样,温夏就算走关系也不好弄到手,也要费一番周折。
但温夏为了杨桃愿意去做。
在纪查看来,杨桃虽然是新生一代的设计师中比较有名气的,但也不至于为了杨桃如此下本钱。
“你不懂。”
温夏轻轻摆摆手,嘴角带着淡然的笑。
她不只是为了帮杨桃。
“夫人的意思是?”
“她是为了她母亲才放弃名额的。”
温夏看向窗外,冬日的树木看上去孤零零光秃秃的,但只要仔细看,已经有嫩绿色的苗从里面冒出头。
春天就要到了。
为了自己的母亲放弃名额的人,本就值得被人尊重。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温夏也愿意为了母亲的生命放弃她本来很在意的东西,但可惜的是,就算她放弃,母亲的生命也不能再重来。
纪查不明白。
没有失去过亲人的人,不会了解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温夏的情绪不是很好,纪查很明白的没再问下去,车厢中恢复了安静,温夏轻轻舒了口气,自嘲一笑。
罢了。
回到顾氏集团后,刚进总裁办公室的门,顾浔洲就放下手中的文件,匆忙上前来拉住了温夏的手。
她的手很凉,冰冷的小手摸起来软绵绵的,滑腻非常,温夏抬眼看着他,突然死死将他抱住。
“怎么了?”
顾浔洲边轻轻的抚摩着她的长发,边转眼看向纪查,纪查识趣的低头,什么都没说。八壹中文網
温夏在他怀中闷闷的开口。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顾浔洲,你不许离开我,不然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的,还会故意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