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震和赵明真瘫坐在地，双目泛红地盯着一堆的废墟。
他和韩震等人组成的队伍协助政府和军队处理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水电没有恢复，火葬场没法运转只能用汽油焚烧，他们的工作就是将尸体运送到指定的地方。
今天韩震身体有点不舒服，打算吃过午饭再去工作，他一连累了几天也想休息一下。
两人饭后出门，刚走出小区几百米，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不到两分钟，他们的家园，十八层的住宅楼，在他们眼前成了一堆废墟。
“韩震，我没有家人了。”赵明真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低头双肩微微颤抖。
父母，兄弟姐妹都没了。
他家和韩震家住在底层，住宅楼整栋往下沉，根本没有救援的价值，他们也无能为力。
两家十几口人就他俩幸免于难，前些天还在庆幸全家人齐齐整整，没想到最大的灾难还在后头。
“我也没有了。”韩震哽咽道。
强烈的余震还在继续，一旁更高的建筑物摇摇欲坠，里面的人哭喊声不断。
韩震怜悯地看了一眼，低下头擦干眼泪拽起赵明真：“走，再不走我们也走不了。”
两人跌跌撞撞往广场跑，路上遇到一些幸运儿跟着他们一起跑。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两三百人，或坐或站，大家脸上除了悲痛更多的是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
家没了，吃的喝的什么都没了，该如何活下去？
“韩震，我们该怎么办？靠救援是不可能的。”
和地震比起来，极寒和极热不过是小菜一碟，那时都没有人伸出援手，更何况是现在，活着的人都自顾不暇，谁给别人死活。
韩震木然地摸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顾琛给他的地址。
想不到他真有需要向他求助的一天。
“我们去这个地方碰碰运气。”
赵明真犹豫不定：“万一他也……”
“不知道，就看我们的运气。”
偌大的城市成了废墟，想要找到食物和水非常困难，没有工具一点点靠手挖开，还没挖出食物人就累死了。
顾琛没有存货不会做出承诺。
即便没有多少食物，别墅区远离市区附近还有天然的山泉水，至少不会渴死。
“行，我听你的。”赵明真没做多想便答应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活下去。
“你们要去哪里？是不是有物资？带上我们啊。”
旁边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立即喊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到两人脸上。
接连经历几场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灾难，人的心也变得冷硬，失去亲人难过了一瞬后，最关心的是如何活下去。
此时大家都担心着吃喝的民生大事，六神无主没有一点目标，听到物资两个字，快要死去的心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不是，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物资，只是去乡下碰运气。”赵明真留了个心眼。
“我们也去。”所有人都应和着。
城里余震不断，一个搞不好就会丧命，乡下地广人稀，不用担心被掩埋，反倒是好事。
“大家分散走，没必要跟着我们，万一什么物资都没找到这算谁的。”
韩震当然不会把人都带去给顾琛添麻烦，几百号人，再多的物资也不够。
这些天的经历让他不再傻乎乎的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好人。
在一定环境下，好人或许会变得比恶人更为丧心病狂。
若不是为了有个美好的环境，他和赵明真都不愿意去处理尸体。
“不行，你们不能甩开我们，我看到了你手上那张纸上有地址，要么你就把地址给我们，我们自己去找。”
男人振臂一呼顿时引起绝大多数人的共鸣，少部分人认为韩震拒绝了就没有必要去，凭自己也能找到出路。
韩震瞳孔缩了缩，沉着脸说：“你们别后悔就行。”
和赵明真交换一个眼神后两人往乡下走，后面缀着两百多人。
一路上的惨景让人触目惊心，有人悲观的嚎啕大哭，却没有打消跟着韩震两人的想法。
烈日下走了两个多小时，没有找到能喝的水和食物，有人打退堂鼓又回市区。
郊区地里的庄稼已经冻死，大地开裂了无数口子，死水塘里的水又黑又臭，再渴也不敢喝。
“还要走多久啊？你他妈的是不是忽悠人。”有人饥渴难耐，暴躁的冲韩震吼了起来。
“我说过，别跟着我们，是你们自己非要跟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韩震冷淡地说，纸条早已被他吃了，不担心这些人会知道顾琛的地址。
一个女人背着个三四岁一脸病容的孩子，走过来哭着哀求韩震和赵明真：“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她已经快一天没吃到食物了，求你们发发善心带我们去找食物和水，我一辈子记得你们的大恩。”
赵明真起了恻隐之心，抿抿唇从裤兜里拿出唯一的一小袋饼干，只有两片，临出家门时妹妹塞给他的。
女人还没接过来旁边的男人一把夺了过去。
女人在男人阴森的眼神下缩了缩脖子，再次目露哀求地看向赵明真：“求求你。”
“没有了。”赵明真看了看她无力的说。
人善被人欺，他看上去很好欺负吗？
“你们肯定能找到食物的对不对，求你了，我可以不吃，孩子不能饿，可怜可怜孩子吧。”
“求我也没用，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
十几个男人顿时把韩震和赵明真团团围住，一脸凶神恶煞，为首的人凶狠地指着韩震鼻子：“他妈的傻逼，不想死就把地址交出来。”
“扔了。”韩震淡淡地说。
这些人脚步虚浮，也就是脸上装的凶，哪是他和赵明真的对手。
几个男人挥舞拳头，韩震看着一人笑了笑。
去年他为了救这个男人差点丧命在车轮下，而这人平时见到他连句招呼都没有，把他当空气，生怕他追着要感谢费似的。
男人只是冷漠地看韩震一眼，冷哼道：“你救了我不假，现在都活不下去了你还指望我记着救命之恩？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