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从前便觉得，瞒着她是不对，可对她说实话，也同样是一种伤害。前世没有告诉她，是因为伤害已经造成，到了后来，他也只想要护她平安而已。很多事便是如此，最开始没有说出来，到后来，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苏衍低声说道：“那一次……是慕容修安排的，最相思在你的体内，已经到了极限了，若再不想解决最相思，你会死。”
那时候，他的身体也快是油尽灯枯了，虽然姜柚替他解了最相思，可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也清楚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他以自己的极限，将最相思重新引渡至自己的身体，也算是给姜柚一个交代。
“所以，你让最相思重新回到了你的体内？”姜柚低低地说道。
苏衍点头，他看着姜柚，道：“是。”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可真是……伟大啊，做了那么多事，却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我……”苏衍想要解释，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才让你一直蒙受欺骗与伤害。”
姜柚想起从前，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起。
“你从一开始，就觉得对我充满了愧疚，所以，你什么都没说。你让叶师兄暗中为我调理身体，缓解最相思在我体内的不适感，但是，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从未告诉过我，是吧？”姜柚看着苏衍，声音也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地说道。
苏衍满目愧疚，没有应答，却是默认了。
姜柚觉得心里那些不痛快不说出来，也很难受，索性就一起说了：“不仅如此，因为我，你还一直受制于慕容修，所以，你对慕容修才一忍再忍，是吧？”
苏衍没想到姜柚也知道这些，他只低声说道：“慕容修说过，他会好好待你。所以，哪怕我与他政见不同，最初我也没有与他作对。”
“哪怕我捅了你一刀，你也没有怪过我，反倒会觉得……是你欠我的，是吧？”姜柚提到这个，更觉得难受。
她曾经在他的心口扎了一刀啊！
她差点杀了他！
可他，竟然还要因为她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慕容修胁迫。
“可你不也是故意刺偏了吗？”苏衍低低地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他来的。我知道你钟情于他，你为他做事，那是你选的路。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你对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再说了，最初也是因为我才……”
“你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好！”姜柚没好气地说道，“谁对你手下留情了？我只是……我只是没有杀过人，没经验而已！你自以为是地觉得是为我好，觉得我是喜欢慕容修，所以你一直在成全我，所有的事都不告诉我，哪怕我对你厌恶至极，在你看来，也是你应该受的。你是不是受虐成狂啊？被我那么伤害，你难道就不觉得心痛吗？”
姜柚现在提起那些，就觉得很心痛。
她和苏衍有接触的那些日子里，她无时无刻都在扎苏衍的心。
是她太傻，从来不知道苏衍对她的心意，还总是自以为是地对苏衍说，她永远是站在慕容修身边的……
多可笑呢！
“姜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苏衍伸手去抓姜柚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好吗？是我自以为是地以为是为你好，是我以为只要让你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就会开心，是我隐瞒了你所有……”
“你看到的，永远是你看到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也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姜柚看着苏衍，眼中有些哀伤。
苏衍不由得攥紧她的手，生怕松开了她就不见了。
姜柚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慕容修……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最初，我确实受他蒙蔽，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他，直到死，我都不知道真相。我为他效力的那些日子里，渐渐地，我已经生出异心，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可我离开的那天晚上，我被他下药了……等我醒来，他跟我道歉，说他是迫不得已，说他对我是真心的，说他会解决好自己后院的事，会给我名分。我那时候真的很混乱，我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清楚，即便真的跟他有了那样的关系，可我也不想再效忠于他。我考虑了一个月，我还是决定要离开，可是……更讽刺的是，那时候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更觉得无比心痛。
可他除了能说对不起，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姜柚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带着几分缥缈：“我的身体并不好，怀孕之后，更不适合奔波，所以，为了孩子，我留下来了。那段时间，慕容修来得很勤快，他很关心孩子，我那时候想，就算慕容修不是个良人，可往后应该也会是个好父亲，只要他对孩子好，也罢，就这样吧！再后来，月份大了，太医说，我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太医还说，我底子差，能有孩子实属不易，让我务必保持着愉悦的好心情，安心待产。”
苏衍更是觉得心疼她，她那时候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他低声说道：“我那时偷偷去看过你，看见你在做小孩子的衣服，也打听过，听说慕容修对你很好……”
“所以你就放心了，是吧？”姜柚只觉得讽刺，她笑了笑，对苏衍说道，“你刚说过，你与我不仅是清河谷那一次，那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怀的可能是你的孩子吗？”
苏衍目光微顿，低声说道：“自然是怀疑过的，可那个时候，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知道慕容修对你很好，也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至于我自己……老叶说了，我中最相思时间太久，子女缘薄，不必强求。那一次也只是想要将最相思引回来，我……”
所以，他从来就不敢奢望那么多。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眼中有泪光闪烁，可她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她继续说道：“那你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吗？”
苏衍认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