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信离开前,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是短信,其实只有两个字:“走了。”
戚年回了个“好”,再加一个卖萌的颜表情,发送成功后,低头看了眼趴在她脚边蠢蠢欲动着要咬她拖鞋上兔耳朵的七宝,“七宝你离开纪老师这么久都不想他吗?”
怎么她离开他才几个小时……就又开始想他了。
七宝听不懂,张嘴含住兔耳朵,一双眼睛悄悄地抬起打量着她。
见戚年似乎没有反应,咬一口,再咬一口……
等戚年回过神,兔耳朵拖鞋已经被咬秃了……七宝满嘴毛地趴在地上企图掩盖罪证。
啊啊啊啊啊!
要气哭了!
戚年在微博上晒出被七宝咬秃毛的兔耳朵拖鞋,小天使们纷纷表示——
“七宝干得好啊,这下大大又能理直气壮地找你主人索赔,以身相许了,真是卖主人的机智好狗。”
刘夏回来了。
这个消息还是戚年刷朋友圈时,看到刘夏的照片里有一盒还没拆开的鸭锁骨时发现的,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是美食街上仅此一家的鸭锁骨。
隔天一早,戚年就带着狗,狗叼着小笼包子去了刘夏的家里。
刘夏现在一个人住,睡眼惺忪地来开门,还没彻底清醒,就被带着肉包子香的大狗直接扑倒在玄关的地毯上。
七宝似乎也发觉自己犯错了,再不敢表现热情,夹着尾巴蹲到客厅的角落里,叼着小笼包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夏。
刘夏一口气还没上来,先被它逗乐了。
“你现在就成它保姆了是吧?”刘夏咬着油条,眯眼打量着嘴里含着包子一动不动的七宝,“不然就是当妈?当妈好歹也得有个名分啊。”
话落,她自己也笑起来,抬脚踢了踢戚年的小腿,“是不是跑我这来给李越打探消息了?”
“怎么会?”戚年义正词严地反驳她,“我是站在你这边,一个寒假不见连来你家看你都不行了?”
刘夏咬着油条不说话。
渐渐地,戚年也绷不住了,招来七宝,“来来来,给刘夏奶奶卖个萌。”
刘夏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她看着戚年,顿时就笑了,“行了,你那点心思全部写脸上呢,不就是想知道我和李越怎么了嘛,直说我还能吃了你啊?”
戚年认真地想了想,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你会……”
刘夏狠狠瞪了她一眼,再开口时,语气有些低落:“李越跟我求婚了,但因为我想休学一段时间的事情吵架了。
“你也知道,小辈里就我姥姥对我最好,我姥姥现在这样,我妈把工作都放一边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走了,我想留在她身边陪她最后一程……”刘夏眼眶泛红,有些说不下去,“但也许是我心情太压抑了,跟吃了火药一样,跟他吵了一架,说的话伤着他心了。”
戚年沉默。
她大概猜到是这样的情况,但看刘夏这么脆弱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太好受。
从小到大,她红眼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永远都是明艳张扬的,受了委屈从来不会哭,只会咬着牙比对方更狠地欺负回去。
如果还有谁能把她招惹哭,除了刘夏至亲的,大概就只有李越了。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我糊涂了,混帐了……”刘夏抚额叹气,“但我暂时也不想理他,等开学之后应该会好吧。”
戚年拍拍她的肩,无声安慰。
不过……
戚年忍不住问:“不是打算休学?”
刘夏的情绪已经平静了,睨了她一眼,自嘲道:“被我姥姥赶回来了。”
戚年很有觉悟地补充上她的下半句:“还有李越也不高兴……”
刘夏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刘夏的事情问清楚了,压在戚年心口的大石头也算是被搬开了,之前无论用哪种方式都撬不开她的嘴,戚年还猜测着有多严重呢……
感情是她意识到自己错了不好意思说。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纪言信还没回来。
戚年怕打扰他,连信息也不敢发。前几天经过花鸟市场的时候,买了本以前的老皇历,天天撕日历,从没有那么期待过开学。
离开学还有最后一天时,戚年搬回了学校旁的公寓,除了行李,一起搬走的还有……七宝。
又回到这个地方,七宝看着有些兴奋,东嗅嗅西嗅嗅地熟悉领地。
保洁阿姨前两天刚来打扫过,戚年也不怕它吃了灰,等它转高兴了,喂了狗粮又喂了半盒酸奶解决了七宝的晚饭。
撕掉日历,刚坐下准备填一填之前那个坑的番外,周欣欣来戳她,“在?”
戚年看了眼在线状态的企鹅号,有些莫名,但还是回:“在啊。”
周欣欣:“跟你说个事,你要稳住,要淡定啊。”
戚年反问:“除了被我男神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告白,还有什么是我淡定不下来的?”
周欣欣呸了她一声,“严肃神秘的气氛都被你破坏光了!”
“是这样。”周欣欣酝酿了下,快速地敲字,“我有个编辑朋友,她们有一组的组长突然被调职,之前那个组负责的书直接就转手给了她们。书已经下厂了,也不需要她们做什么,后期的宣传跟上就行,但她现在已经要哭了。”
戚年被勾起好奇心,问:“怎么了?”
“接了个烫手山芋呗。”周欣欣笑了两声,欢快地说道,“前段时间路清舞不是办了签售会吗?我记得去z市也办了一场,你知道的吧?”
戚年:“知道……”
但她没关心,连什么时候结束了也不知道,好像,忽然有一天,地铁的广播牌就换成了音乐剧的抢购热线。
“她今天拿到编辑的样书,翻了翻……发现路清舞撞梗了。说撞梗还是因为现在没做对比,要真有心做出证据了……”周欣欣没再说下去,只用省略号做了结尾。
但她不说,戚年也知道后面的内容,顿了顿,不太在意,“她抄袭抄成精了,很难把她坐实,而且她的粉丝年龄较小,没有真凭实据不会认账。”
周欣欣叹了口气,看着戚年发来的那段话,想着电脑那端那个人此刻已经云淡风轻了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难受,“你就不在意?”
戚年没回。
这些事要怎么说呢,过去了很久,时间最擅长抹平痕迹。
她不是不在意,而是……有些心凉了。
突然被翻出这种前尘旧事,戚年的心情很是低落了一会儿。
她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忍不住还是给纪言信发了个短信:“你回来了吗?”
下一秒,手机振动。
他的回复依旧言简意赅:“下来。”三秒后,纪言信又追了一条短信。
“我在楼下。”
回、回来了?
就这么……毫无预兆,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戚年脑袋空白了几秒,下意识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
时间还早,公寓楼进进出出的都是住户。
一辆车就停在公寓楼前的路灯下,暖色的灯光像是给奶白色的车身镀上了鎏金,在夜色里微微发亮。
那辆车的车窗半开,车灯正在一闪一闪地亮着。
并不是纪言信的车。
没时间换衣服,戚年看了眼镜子里穿着粉色兔子睡衣的自己,想起在北巷古城客栈的那晚,他站在楼梯上看自己的眼神……
自暴自弃地想:如果他敢皱眉,她就……她就以后都不穿兔子睡衣了!
电梯一直在底楼上不来,所幸楼层也不高,戚年干脆从楼梯跑下来。
楼梯间的灯光有些暗,戚年跑得急,好几次差点没看清台阶,吓得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直怦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她扶着扶手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地平复下过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到最后不止没能镇定下来,反而一想起他就在外面的那辆车里等她,就控制不住地……继续怦怦怦。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戚年懊恼地只挠头。
她设想的久别重逢明明是她精致地妆点过,去机场接机,在z市机场那么多人里,一眼发现推着行李车信步走来的纪言信……
戚年甚至都设计了好几种场景设置,比如他反应冷淡的话,她就体贴乖巧地走在他的身边。安静地,不要发出声音……送他到家门口,很懂事地让他赶紧去休息,自己回去。
如果接机不太方便,她可以提前拎上山药骨头汤去他家里等,飞机餐不好吃,她把戚爸拿手的骨头汤拿出来,肯定能鲜掉他的舌头……
再不然,隔天再见,他回来那晚一定要打电话约第二天的晚餐,诉诉相思之情。
但现在……所有能够好好表现下自己的计划都被打乱,连一点都没挨着边。
戚年推开门。
楼上曾经把被单掉进她阳台里的单身帅哥正拎着一袋草莓往里走,不经意间看见戚年,脚步一顿,立刻慢了下来,和她打招呼。
戚年也笑了笑,很客气地回应:“下班了?”
“嗯。”他笑了笑,“刚下班,你要出去啊?”话落,又想起什么,晃了晃他手里拎着的草莓,“在门口的水果店买的,等会儿我洗好了,放你门口空置的鞋架上。”
戚年“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地说:“谢谢啊,不过不用了,我早上刚买了一斤……”
话还没说完,短促又响亮的喇叭声响起。
戚年循声看去,原本停在路灯下的车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就停在公寓门口,驾驶座那侧的车窗彻底降下来。
纪言信没什么表情地看过来,朝戚年勾了勾手指。
无声的邀请。
戚年弯唇笑了笑,也不解释,只说道:“那我先走了啊。”
戚年楼上那帅小伙一脸郁闷地看着她一路小跑到车前,弯腰和车里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就绕过车前坐进了副驾。
车门关上,驾驶座那侧的车窗也随之升起,很快,车辆就消失在了公寓楼前。
纪言信顺着路标把车开到小区露天的停车场里,随意地占了个车位停进去,“停一会儿应该没事?”
戚年脑子有些打结,“应该没事……我以前还停过一下午。”
她的声音有微弱的,几不可察的紧张。
纪言信转头看她,出来得匆忙,她的衣服没换,是上一次在北巷古城的客栈见她穿过的兔子睡衣。
停车场只有路口有盏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太清,但估计……她脚上是一双同色系又毛茸茸的拖鞋……
就这么喜欢粉红色?
戚年察觉到纪言信在打量她,紧张地恨不得缩进座椅里,空白了好久的脑子终于运转起来,努力地想话题:“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言信收回视线,“刚来。”顿了顿,他补充,“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在楼下坐了有几分钟,还在想是上去找你还是让你下来。”
戚年有些蒙,不明所以地问道:“有……差别吗?”
难道是因为晚上不太好?但……也不是没有晚上来过啊……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了下,很浅的笑容,“有。”
要不是戚年看到他眼里那一瞬掠过的明亮的光,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沉吟道:“我上楼,目标有两个……”
戚年没太听清,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让自己努力地和他对视……可总对视不了三秒,就不受控制地飘开……
看车上那个中国结挂件,看方向盘上那“别摸我”的图标,看他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精致的手……
一个生化院的教授,手长得那么好看,就不怕讲课做示范的时候学生都被他的手带跑吗?
见她注意力不是很集中,纪言信被她盯住的手指微收,移到自己的面前。
戚年恍然跟着他的手对上他的眼神,愣了一下,感觉这一眼对视像有电流通过,她脑海里噼里啪啦炸响的全是烟花的声音。
戚年平定呼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试探着问道:“你再说一遍?”
纪言信轻叹口气,那些话,突然就不想说了。
戚年咬咬唇,被他那一声轻叹叹得肠子都悔青了,捶胸顿足地只想把自己叉出去!叉出去!叉出去!
她偷瞄了他一眼,好像……生气了?
要怎么哄啊?
卖个萌?那是“汪汪汪”,“喵喵喵”还是“咩咩咩”……
小天使们能容忍她这没技术含量的卖萌,纪言信恐怕会直接把她从车里丢出去吧?
啊啊啊……
有了有了!
戚年低头从手机里翻出备忘录,移过去移过去……递到他的面前。
纪言信垂眸看了眼,然后……皱了下眉。
戚年的心跟着一紧,怎、怎么皱眉了?
纪言信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一二三四五六七点……
什么“天气晴朗,长款毛衣,打底蕾丝两件套,渐变色小短靴,阳光不明媚就淡蓝毛呢大衣”“如果接机不太方便,可以提前拎上山药骨头汤去公寓等,钥匙还在我这儿没拿走”“不能他一回来就缠着要见面,要克制,戚年你一定要克制”……
很乱,断句不清甚至会看不懂的一大篇,纪言信却看懂了。
他从戚年手里接过手机,手指擦过她的指尖,顿了顿,他换了左手拿手机,右手牵住她,大略地从头扫到尾。
刚确定关系他就临时出差了那么久,从她上车到现在,车内的气氛一直都是尴尬的,可就在他伸手牵住她时,好像就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戚年被他牵了一会儿,手心就有些冒汗。
尤其是他……还真的就从头看到尾……
脸烫得不行,总有种被扒了皮晾在阳光下的感觉,她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动,“不看了好不好……”
很害羞的啊。
纪言信唇边已经隐约有了几分笑意,他的指尖轻轻地勾画着她的手背,“接近半个月,我只收到我女朋友的两条短信。”
他眯了眯眼,继续道:“一条是问我到了没,一条是问我回来没。你觉得……她是怎么想的?”
戚年被问得面红耳赤,“我怕打扰你,缠得太紧了你讨厌我怎么办?”
手背上,他的手指还在不轻不重地划着,那不轻不重的触感,就像是撩动着她心口最柔软那处的羽毛,让她浑身都有些不对劲。
纪言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戚年傻了,坐大腿?
纪言信无声地点头,眼带笑意。
这这这、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她明显还在犹豫,那进退两难的表情挂在脸上,很是明显。
纪言信没耐心等她慢慢想清楚再做决定,抬腕看了眼时间,“我时间不多,等会儿顺路把车还给沈教授,晚上还要总结汇报。”
戚年立刻麻利地爬过去。
空间有些狭小,勉强把她塞进去,还是……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腿上。
她不太自在地别开脸,即使光线昏暗,她脸上的绯红依旧明显得让纪言信能够看清。
他压着笑,扶住她,“把位置往后调一点,在哪儿调知不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微低了头,那声音就在她的耳畔,清晰无比。
戚年都要哭了,耳朵烫得她脑袋都一阵阵发晕,她喘了口气,勉强压住悸动的心跳,“知、知道……”
“自己来。”他往后靠,给她腾出空间来。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
调节座椅位置的地方在座椅下,她俯下身去,就像靠在他的怀里,鼻尖几乎擦着他的衬衫领口。
很熟悉的淡香,却像是四散的火星,把戚年浑身各处都点得像着了火一样。
总算摸着了!
她按住,正要拨动,想起来问他:“是不是往后?”
纪言信没回答。
戚年正打算再重复问一遍,下一秒,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脖子。
如果不是戚年现在就跟个煮熟的虾一样,她应该……不会觉得他的手有些凉,那种凉,就像是往火堆里丢了一块冰,不但没有降温的效果,反而让火焰猝然盛开得更旺。
“别动。”纪言信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那手指微微触碰了一下又很快移开,然后又……碰上来。
戚年的脸烫得要冒烟了,“纪、纪老师?”
纪言信帮她把领子折回去,云淡风轻地解释:“衣领翘起来了……”
戚年:“……”难道,是她想太多了吗?
嘤嘤嘤。
僵着身子努力不碰到他的姿势实在有些难受,戚年小心地,尽量不着痕迹地把身体的重量悄悄地移了一点到他的身上。
在调整座椅的手指往后一拨,座椅的位置终于开始往后挪。
戚年还没松一口气……
纪言信的唇落下来,在她滚烫的耳朵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柔软的唇,吻得格外轻柔。
戚年一个哆嗦,顿时炸了……
亲、亲耳朵!
他的手扶上来,另一手撑在她的背脊上。
唇沿着她的耳郭一点点往下,微微的痒,一路麻到心口,毫无防备地,戚年就软了下来,丧失反抗力。
顾不得再去管座椅的位置,她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心怦怦怦地剧烈跳个不停。
“耳朵怎么那么烫?”他含住戚年的耳垂,含混不清地低喃了一句。
深埋在戚年心里的那根滋滋响着的引线终于彻底引爆,戚年满脑子都是格外绚烂的烟花。
耳朵怎么那么烫……
怎么那么烫……
那么烫……
烫……
戚年的耳朵很敏感,就算是刘夏往她耳朵吹一口气,她都忍不住要哆嗦,何况……是被他含住了耳垂。
明明浑身都烫得厉害,可戚年却有些瑟瑟发抖。
“痒……”她嘟囔了一声,呼吸急促。
“嗯。”纪言信应了声,但似乎并没有真的听进去。
他紧贴在戚年背后的手微一用力,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他的身体却往前倾,把她压在方向盘上。
并不舒服的姿势……准确地来说,是很别扭。
戚年的后腰被硌得有些疼。
她迷茫地看着突然停住的纪言信,已经跟糨糊一样的脑子完全不能思考。
纪言信看到她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笑起来,解释道:“有人……”
戚年这才警觉地转头去看车窗外。
就停在纪言信车旁的那辆保时捷车灯亮了亮,透过车窗还能听见站在车头的那个女人的说话声。
有点熟悉。
戚年借着保时捷车灯的灯光仔细地打量了眼在那指挥倒车的女人,囧得头皮发麻。
虽然系里一直有人说教授就住在这个小区里……戚年搬过来住了一学期,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名就有些心虚……
纪言信顺着她的目光,问道:“认识?”八壹中文網
戚年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安,“是我们系的教授,我搬来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她……”
听出她的潜台词,纪言信不怎么在意地接了一句:“那真是幸会了。”
幸会……
幸会是什么鬼!
这种时候……空气里的尴尬一封箱打包,擦点火星就能炸开了好吗?
纪言信没让她继续分神,双手捧住她的脸,有些强硬地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刚下飞机,最近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他像是回到了在美国的那段日子,每一天的时间似乎都不够用,每一秒神经都像是紧绷着,很累,也很疲惫。
可从刚才见到她开始,那种疲倦的感觉轻而易举地就被粉碎掉……尤其是在逗她的时候,无论是她的表情,还是身体反应都让他觉得在她身边格外轻松。
他闭上眼,抵着戚年的额头靠着她,“上楼会有两个目标:一个七宝,一个你……”他一只手松开,搭在她的肩膀上。
触感柔软的睡衣有些毛茸茸的,意外的手感不错。
“让你下楼目标就明确了,只是来看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在说刚才因为戚年分神而没有说完的话。
戚年有点心疼,刚才那些被他撩拨起来的悸动顿时安分。她搂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是不是很累?”
纪言信有些不自然地睁开眼看着她。
感觉到她轻轻拍着自己的手一顿,又闭上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沉的“嗯”。
顺利倒出车库的保时捷车灯亮起,很快就响起引擎声,绝尘而去。
他的声音又在重新安静下来的夜色里逐渐清晰:“不太方便让你接机,就没通知你。”他的鼻尖和她的一擦而过。
纪言信松开她,“现在……该走了。”
戚年有些诧异,“这么快?”
纪言信累得不想说话,睁开眼睛微合示意了一下。
今晚其实不应该来这里,眼看着就要开学,因为这次意外出差堆积下来的工作实在有些多。
但就在上高架前,他却鬼使神差地……掉头来了这里。
“那你开车小心点……回去好好休息。”戚年突然就有些舍不得,半个月未见,那巨大的惊喜感还没消化掉,他就要走了。
“大概后天……”纪言信的手指把她不知何时含进嘴里的发丝勾开。
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戚年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后天晚上我来接你,顺便把七宝带回去。”纪言信顿了顿,想起临走之前她曾经夸下的海口,微抿了下唇,“记不记得在北巷古城的客栈里你跟我说了什么?”
戚年回忆了半天,一脸迷茫,“好像……说了很多,你指哪一句?”
“白白胖胖那句。”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低低沉沉的笑声……杀得戚年的耳朵又重新烫起来。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天她似乎是说“我会把七宝照顾得白白胖胖,等你回来接走它”。
戚年反复念了好几遍,不觉得有任何问题,“那句话……怎么了?”
“没喂胖就罚你。”他清冷了声音故意威慑,但眼底却漫开浅淡的笑意,丝毫不像面上摆出来的那么严肃。
于是,综合结果就有些……像调情。
戚年捂住滚烫的脸,脑内弹幕不停地刷过——
“来罚我呀,狠狠地罚我……不管罚什么都认都认都认,哪怕学七宝叫都没问题……”
“坠入爱河的女人太可怕了,哪怕是一个正经的词都能想歪……”
“是贴墙壁咚罚还是滚沙发罚啊,好污啊,捧脸。”
她脸上那一脸的梦幻实在是太明显。
纪言信屈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要走了。”
戚年这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红着脸就要站起来。
纪言信那一句“小心”还没出口,戚年已经一脑袋猛地撞上车顶,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纪言信闭了下眼,无奈地轻推了一下眉心,把戚年按回腿上。
戚年扶着脑袋晕得不行,五官都要皱起来了,惨兮兮地看着他。
“这里?”纪言信的手指按上去。
戚年嘶一声,感觉到他的手正揉着她被撞疼的脑袋,抬起眼,正好对上他低头看来的目光。
狭长如墨的双眼黑得发亮,戚年突然魔怔了一般,直勾勾地盯住他的嘴唇。
能不能……亲一口?
就亲一口……
她微微仰头,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
纪言信看穿她的意图,食指抵住她的眉心,有些无奈也有些……忍耐,“戚年,你再这样我走不了了。”
“不管……”
话音未落,纪言信已经低下头,吻住了她微张的嘴唇。
这一次的亲吻不同以往的浅尝辄止,他轻轻地咬住她的下唇,在戚年疏于防备时又毫不留情地撬开她的齿关,拖住了她的舌头。
夜色下,狭小空间里的独处真是要命……那么多的暧昧,发生得简直猝不及防。
唔……算蜜恋期吧?
二十分钟后。
七崽微博更新。
七崽:想去天台唱首歌……就唱《小苹果》。
小天使们:……
周欣欣发完消息,见戚年半天没回。在电脑前脑补了一出戚年蒙被大哭的场景,圣母心发作,不停地安慰她。
安慰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人理她。
好吧,也许她是想要冷静冷静……
但是,当周欣欣的手机弹出特别关注的七崽的微博时,她瞬间怒了!
“亏我还以为揭了你伤疤,后悔难过得不行,都想好了要怎么跟你道歉赔罪……”
戚年捂着脸,单手戳键盘,“怎么赔罪呀?”
一个“呀”字把她内心的荡漾瞬间暴露无遗。
周欣欣怒掀键盘,“哼,你给我老实交代,抛下我去找哪个小妖精了?”
戚年继续卖萌,“应该是男狐狸精吧……”
周欣欣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就为了个男人把我抛下了?你个见色忘义死没良心的,为了哄你这个小妖精开心,我都去百度怎么哄女朋友了?”
戚年这才严肃道:“早说你暗恋我,你还不承认……”
妈蛋,周欣欣简直给她跪了,“我去冷静下……冷静下……”
冷静了一分钟后。
周欣欣回来了,“现在有时间吧?我有事要跟你开一个小会。”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戚年也不插科打诨了,立马正经起来,“你说。”
周欣欣咬牙,噼里啪啦敲了一大段过去:“会议主题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得罪编辑有多么可怕的后果?你要知道,你的漫画将会是我安排校对室编校,我要是有心为难你我可以逮着一点小问题让你反复改,改到你生无可恋,改到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拖着你的稿子,拖个三年五载的让你白白消耗青春!还能干啥?哦,我可以给你零宣传,让你扑街死……怕了吗?”
戚年抚额叹气,遇到个幼稚的编辑真是有些伤脑筋。
想了想,她回答:“我去见我男神了,他出差刚回来。”
周欣欣立刻毫无原则性地“哦”了声:“早说嘛,原谅你,原谅你。”
“还有。”戚年斟酌了下用词,“我想你之前想到的那个宣传方案……应该用不了了。”
简直晴天霹雳,周欣欣正要喷火,转念一想,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七崽被她男神拒绝了?
她这么一安静,戚年立刻猜到了她想什么,贱歪歪地发了个露齿笑的表情,“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