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季钧正靠在厨房门口,眼睛看着一只手干活也利利索索的姜屿,手里还拿着几瓣去了皮的姜和蒜——这是姜屿派给他的任务。
他是想帮忙剁鸡块的,奈何从来没拿过菜刀,干瞪了半晌,硬是不知道那只冻鸡应该从哪里下手。
姜屿一看这架势,哪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毫不客气地把“掌刀”权收了回来,瞅了一眼,见季钧脸上似乎有点不甘心,便丢给他一些鸡零狗碎的杂事做。
姜母用钥匙扭开门锁的时候,季钧还在问:“这是要做什么?”话音一落,他耳尖地听到大门处的声响,扭头看去。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她身形瘦削,穿着有点旧的工作服,脊背微驼,即便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也习惯性地微垂着脸,目光只盯着脚前的三分地。
季钧已经准备好了笑容,看到姜母脸上遮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心里闪过一丝讶异,却没有多想,礼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姜母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脸来,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季钧,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立刻转过脸,刻意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躲避。
她从门口的鞋架上拿了拖鞋,用空着的那只手换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口罩的原因,她声音有点沉闷,“是、是小屿的同学吧?”
这过程中即使是说话,姜母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换完了鞋,她慢慢直起身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垂着脸走到餐桌旁,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上面。
季钧看了一眼,发现塑料袋里装的是一次性外卖餐盒,看起来似乎原本就没有做饭的打算。
厨房里姜屿已经点上火开始炖鸡,老式抽油烟机轰隆隆地转起来,声音大得站在客厅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姜屿就在这隆隆的背景音中对季钧道:“你先出去坐一会,我很快就好。”又高声叫了一声姜母,“妈,菜我来做就好了,你休息一下,和季钧聊聊天。”
季钧回头看了一眼,见姜屿单手拎着锅铲,热锅倒油,开始做其他的菜。他又转头,看向姜母。
姜母站在餐桌旁,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太自然地向外偏了一下脸,紧接着,她似乎仍然感觉不安,垂着头向通往卧室的过道走去。经过厨房的时候,季钧听到了她有点气弱的声音,“不好意思啊,阿姨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让小屿陪陪你吧。”
季钧:“没关系的,阿姨。”他的话还没说完,姜母已经匆匆迈进了过道,手里还提着那一袋打包回来的餐食。
这样的言行举止对于第一次上门的客人来说,实在称不上礼貌。季钧若有所思。
姜屿做菜的速度不慢,哪怕只用一只手不太方便,也很快就做出来三个菜,剩下一个炖鸡也在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
随手拽过抹布擦手,姜屿一边走过去一边看着季钧,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怎么样,偷师偷到了几分?”
季钧一脸淡定:“十分。”
“噗。”姜屿把抹布向他扔去,“脸真大啊骚年,早知道我应该留一个菜让你来做。”他撑着门框,探头越过季钧的身体,看了看客厅,有点疑惑,“我妈呢?”
季钧手里抓着他刚扔过来的抹布,在他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挺直了肩背,视线下移,垂下的目光落在伸到眼前来的干净后颈上。他知道那里有一小块皮肉,底下藏着神秘的腺体,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敏|感至极。
心底仿佛有一股意念在骚动,鼓噪着让他低下头,去闻一闻那股清新的信息素味道,用牙齿磨一磨那块敏|感的软|肉,甚至于,将自己的信息素灌注进去,让那个小巧的腺体,从里到外都充斥着自己的气息。
alpha对危险敏锐的测知让姜屿警醒地抬起了头,季钧赶在他发觉之前,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姜屿感觉有点不太对,却又摸不着头脑,不由得拧了拧眉。
季钧道:“阿姨说身体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姜屿听了,立刻侧身走出厨房,去问姜母的情况。姜母卧室的门却已经反锁了,只能听到一道有点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屿,我有点不舒服就先休息了,你好好陪陪同学。”
姜屿有点不放心。姜母上次感冒才好了没多久,现在又说不舒服,他担心是体质又变差了。
不过现在是晚上,医生都下班了,他也不能现在就拉着母亲去医院检查,再说,季钧还在这里,他就算再担心也不能把客人扔在一边不管。因而问过姜母暂时不想吃饭之后,他便回到厨房,把菜端上桌。
这是季钧第一次品尝到姜屿的手艺。虽然卖相上略有欠缺,炖鸡的火候也不太够,不过作为家常菜来说,味道是拿得出手的。
而且单论颜值,其实比姜屿朋友圈里的那些怼着盘子拍的照片要好看。季钧中肯地评价。
两人边吃边聊,过了一会儿,季钧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阿姨周末也要上班吗?”
姜屿点了点头,“她在服装厂上班,放假比较少。”
“那很辛苦啊。”季钧道,又问,“你爸呢?”
这个问题其实没必要。这个家里很明显没有第三个人生活的痕迹,鞋架上除了姜屿的运动鞋就是姜母的女士鞋,阳台上晾晒的衣服也很明显没有成年男人的风格。而且,姜屿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相关。
不过,季钧想起姜母刚刚几乎称得上是慌乱的言行,还是决定要问一问。
姜屿筷子一顿,随后搛了一筷青菜放进碗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地,“我妈和他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