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轩的脸色都黑了,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愉的光,浑身也跟着冷了下来。
南夏皱紧了眉头,显然没有想到顾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张了张嘴:“你说什么?”
她的确觉得对不起顾思远,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和对方结婚,顾思远没出事之前,她就只是把对方当成朋友,如今两人更加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没有听错,我让你和他结婚,确切地说,是你让替他冲喜。”
顾母的眸子盯着她,带着压迫感,她认真地说道:“我查过你的生辰八字,我虽然不喜欢你,但至少你的八字和思远是相符合的,你嫁给了他,也许能够让他醒过来。”
“思远喜欢你,他以前的夙愿就是和你结婚,现在他出事了,我也希望能够满足他的期望。”
“你嫁给他后,就好好照顾他,我们肯定也是安排了护士来亲自照顾他,不需要你亲力亲为,我们只是想让你能够一直陪在思远身上而已,直到他醒过来。”
说到这里,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夏:“当然,这就只是一个交易而已,等思远醒来之后,你就可以和他离婚,你愿意用赎罪吗?”
沉默。
南夏这次听清楚了,也明白了顾母真正的用意。
“你这算盘打得太过分了。”
唐宁倒抽了一口凉气,觉得不可思议:“你把她当成什么了?罪人吗?顾思远出事就算和她有那么一点关系,可她也是一个受害者,你这么做完全就是在埋汰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能提出冲喜,这就算了,等顾思远醒了,你就让两人离婚,要是他不醒,夏夏就要守着他一辈子,凭什么啊?”
“顾思远和她是多年的好朋友,算起来,他们都认识五年多了,你这么做,完全影响了他们的友情。”
“友情?”顾母的声音嘲讽:“思远要不是认识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惨,这种友情,他根本就不需要。”
唐宁张了张口,愤怒道:“前几年,顾思远的生意上出了问题时,也是夏夏帮了他,两人本来就算你来我往,他这次是为了帮夏夏出事了,但是我们都觉得遗憾,你不能以此为条件来威胁她。”
顾母没有再理会唐宁,她的眼神看着南夏,见她还在思索,声音微冷:“你口口声声说着要赎罪,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她在给南夏施加压力,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让南夏答应。
“思远本来有着很美好的未来,他为了成为顾家的继承人,这些年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我也是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培养他身上。”
“现在他醒不过来,所有的心血都会白费,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只是希望你能够陪着他,如此,他也不会显得寂寞。”
她的声音带着指责和蛊惑:“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南夏思考了很久,脑子也变得清晰了起来,良久,她摇了摇头,说道:“顾伯母,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我可以去照顾思远,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拒绝的话刚出口,顾母就显得激动起来,她破口大骂:“你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拒绝?就是你把思远害成这个样子,你本来就应该帮他冲喜的。”
她咬着牙齿,声音都在抖:“我知道了,你现在还和封景轩纠缠不清,是吧?现在宋初雪做出了这种事情,你终于可以上位了,你肯定觉得很高兴吧?”
“毕竟你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当初,你拒绝我儿子,不就是因为还吊着封景轩?”
她的声音中都充满着鄙视,关于宋初雪所干的事情,封景轩没有全部放出来,但是她基本也能猜出来一些。
宋初雪作为封景轩的妻子,似乎是精神上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伤害南夏的孩子,然而这个过程里面误伤了自己的儿子。
她抬起头,厌恶地盯着南夏:“宋初雪会突然发疯,还不是因为你勾引封景轩,说到底,你才是罪魁祸首。”
南夏深吸了一口气,又回想起了一些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她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睁开,眸子也跟着清明了不少:“顾伯母,我和封景轩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之所以拒绝嫁给顾思远,是本着对我自己和对他自己负责的态度,他以前就曾经提出想和我结婚,但我那时候拒绝了,现在我也不会答应,我和他永远都是朋友。”
“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思远出了事,我也会经常过去看他。”
“你如果只是想让我陪着思远,那根本没有问题,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他。”
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结婚,有三条生命在前面摆着,她永远都无法原谅封景轩,当然不可能和在和封景轩有任何牵扯。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是可以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去看望顾思远。
听完她的话后,封景轩的神色更沉,眼神变得幽暗,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唐宁觉得气氛有些闷,她本来想说点什么来打破现在的氛围,但南夏既然已经拒绝了顾思远,好像又没有任何必要。
于是,她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顾母斟酌着南夏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说:“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真的?”
“你说你一辈子不会结婚,愿意守着思远,却又不嫁给他,这句话的欺骗性很高。”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立个合约。”
南夏看着顾母,声音极为认真:“我不会结婚,我的余生也就这样了。”
“你如果希望我以此赎罪,我也答应,除了去看望孩子,剩下的时间,我都花在思远身上。”
“但我不会嫁给思远,我对他并没有那层感情,如果他有意识,我想他也不希望这样的结果。”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顾母耳中,听到她和封景轩不可能,还愿意签下合约,顾母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无法忍受的就是,顾思远为了南夏出事,却是为了南夏铺路,南夏还能开开心心地和封景轩在一起。
如果南夏不结婚,至少她的心里面稍微好受一些。
这种感觉,就像是南夏在为顾思远守洁一般。
“那好,你要记住你的话。”
顾母现在能够和南夏进行正常的对话,神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走近南夏,缓缓蹲下了身,和南夏进行平视:“等你伤好之后,就来看看思远,我也不需要你经常来看他。”
对于一个把自己儿子害了的人,她还做不到去喜欢对方,愿意经常看到对方。
她其实并不想看到南夏,若不是思远喜欢南夏,她甚至都不想过来。
“但思远在意你,你偶尔也要过来和他说说话,也许能够唤醒他,至于,你说你一辈子不结婚,最好是这样。”
顾母看了一眼封景轩,垂下眉眼:“我不能完全相信你,但你如果要结婚,至少对象不能是封景轩。”
顾家和封家是竞争对手,顾思远当然不喜欢封景轩,更别提,她还听说前段时间,顾思远和封景轩发生了冲突。
顾思远喜欢南夏,他也是为了南夏才成为了植物人,她作为顾思远的母亲,就算没有办法帮他把南夏娶回来,但她至少能让思远喜欢的女人,不要嫁给他最讨厌的人。
这是她能够帮顾思远所做的事情。
“可以,我答应你。”
这次南夏答应得毫不犹豫。
她本来就不可能和封景轩结婚的,以前就已经错过一次了,她以后绝对不可能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别说,顾母对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就算顾母不说,她也从未想过再次嫁给封景轩。
因此,她这次答应起顾母时,语气铿锵有力。
顾母看到南夏眼中的认真,稍微满意了一些:“好,等我回去会拟订一份合约,你到时候签下字就行。”
“虽然这份合约不一定能够限制你的行为,但我希望你能够遵守一辈子不结婚的约定,就当是为了思远,他一日没有醒过来,我想你也会愧疚。”
说完这句话后,顾母才离开了。
等她完全离开后,唐宁才愤怒道:“顾思远本人风度翩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母亲?她这是什么意思?还真要你签什么合约啊?”
“顾思远出事也不能全部都怪你,难不成他醒不过来,还真就不让你结婚了,你还这么年轻,还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南夏叹息了一声:“我能够理解她。”
唐宁心疼道:“你能够理解她,那谁来理解你啊?明明这件事就不关你的事。”
南夏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宁宁,你带我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吧。”
“好,你的脸都肿起来了,顾思远的母亲下手可真狠啊。”唐宁赶紧推着她离开,嘴里面还在喋喋不休。
南夏神色淡然,顾母打了她一巴掌,她却一点都不怪她,如果有人害了自己的儿子,就是间接性的,她也是无法原谅对方的。
所以,只要顾母提出要求,她都能努力照做,更何况,顾母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并不算太过分,她只是希望自己不和封景轩结婚而已。
她本来也不会和封景轩结婚,这辈子,她最后悔的就是五年前和封景轩的婚姻,因此,她是出于真心答应的。
南夏脸上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唐宁在护士手中拿了一些药膏后,就给她擦了上去,冰冰凉凉的,还很舒服。
“你先休息吧,我回去给你熬粥,你现在可以吃荤粥,有没有很想吃的东西?”唐宁问道。
南夏微笑:“我都可以。”
唐宁走后,南夏的身体虚弱,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一会儿梦到孩子,一会儿梦到顾思远。
很快,她就被噩梦惊醒了。
刚睁开眼,面前就递过来了一杯水。
南夏接过水,喝了一口,杂乱的心绪稍微平复下来,她看清楚坐在一边的男人后,蹙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病房里面的气氛有些古怪。
封景轩盯着她苍白的脸色说道:“你不需要对顾思远有愧疚,你要是害怕顾家对你做什么,我可以出面帮你解决这件事情,保证顾家人绝对不会来骚扰你。”
南夏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用了,我本来就欠了顾思远,这是事实,我答应顾伯母的事情,我会做到。”
封景轩的声音沙哑:“那你以后是不打算和我复婚?”
“对。”南夏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也不知道封景轩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和封景轩有任何关联。
封景轩的声音带着一丝沉,他的眸子深处席卷着强烈的情感:“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婚,在法律上面,我们其实还是夫妻。”
五年前,他们就没有签过离婚协议,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
南夏这次总算抬起了头,她不悦地看着封景轩,眸子泛着冰冷的色泽。
现在封景轩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且这段时间也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也没有必须继续隐瞒了。
她冷声道:“封景轩,你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吗?南夏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死了这么多年,你和她的婚姻早就中断了。”
“还要我来给你科普婚姻法吗?当一方确定死亡后,那么婚姻就作废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后面又和宋初雪去领了结婚证吧?从法律上说,她才是你的妻子。”
“不是。”
封景轩盯着她,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和宋初雪结过婚,我以为她是你,所以让民政局对我们进行复婚,一直都是你。”
“而且我早就和她离婚了。”
“那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南夏厌恶道。
大约是南夏眼中的厌恶刺痛了封景轩,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南夏了,我其实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来我身边,你如果想要救辰辰,一开始把真相告诉我,不是更好吗?我们明明可以一起努力的。”
他们明明能够没有阻碍地在一起,可为什么南夏对他防备会这么深。
“告诉你?”
南夏的眼神陌生又讥诮:“我要是告诉你,那我现在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