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涛的脸色顿时有些僵住。
江恒涛的三子当年陷害郁危妻子的温氏的事情，京城里的官员人人皆知，当时不少人还当做笑谈。
有一段日子，不少文人和工匠们还笑，“江家还自称书香门第世家，结果教出来的孩子，居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可不是嘛，听说这温氏可是匠师，她不止做出了脚踩纺车，还做了指南针等东西，陛下对她赞不绝口！可你们瞧，连陛下的夸赞的姑娘，江家却想要她的性命！”
“江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自称清流，可江家大公子还不是娶了洛家的庶女！”
“这倒是，并非我看不上洛家庶出的女儿，而是洛非雪姑娘太厉害了，可洛家的哪个姑娘能比的上她呢？”
“你慎言……”
当时，江恒涛和大儿子、大儿媳都被骂，连带着皇后娘娘也被这群文人们拿来和去世多年的洛非雪比！
可是死人去世后，她生平的事情大多都会被美化，恰好洛非雪还真是个无可挑剔又低调的姑娘，还是老太傅的儿媳妇，故而很多人私下都认为，当今皇后真比不上洛非雪。
皇后的名声受损，倒霉的自然是江家人。
彭州府的瘟疫的消息传了过来，这些人的话题才变成了解元和解元夫人亲身试种痘。
“我有什么可急的？”江恒涛想到这里，看向裴子濯又道，“着急的人应该是裴侍郎吧！”
“若是彭州府的瘟疫严重了，陛下肯定会震怒，倒霉的不止是裴知府，还有你！”
江恒涛嗤笑，“裴侍郎你好歹是读书人，居然和镇抚司的那些恶犬走的那么近，真是……丢了风骨！”
黎禾是镇抚司的指挥使，而且又是个阉人，故而不少人都觉得镇抚司的人都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再加上黎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无论是在对待武官、还是文官，都丝毫不留情面。
故而，在文人的眼里，黎禾和镇抚司的人，就是皇室的走狗。
“我倒是好奇，黎禾能帮裴侍郎散播消息，那么……”江恒涛又道，“黎禾会在你落难的时候，开口求陛下留你全尸吗？”
当年平州的瘟疫发生后，可死了不少官员。
裴子濯看着江恒涛，只觉得权利真的能腐蚀一个人曾经的心。
江恒涛也曾是一个好官，可渐渐地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忘记了初心。
“无论是我们，还是镇抚司的人，都是陛下的臣子！”裴子濯缓缓地说，“我们既都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为大越和陛下做事，哪有谁奉承谁的说法？”
“至于彭州府那边……”
“若是能牺牲我裴子濯一人，换来彭州府百姓的安居乐业、永无病痛，就算让我裴子濯死十次、百次、千次，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裴子濯看着江恒涛，眼里全是难以置信，“江大人，你也是朝廷的官员，你居然希望彭州府变成第二个平州？”
“在你的眼里，那些百姓都是蝼蚁吗？”
裴子濯说完，也不等江恒涛回话，转身就走。
江恒涛看着裴子濯的影子，咬牙切齿，“假清高！”
在他们这些官员的眼里，这些百姓不过是个数字，跟蝼蚁还真没什么区别。
所以，裴子濯在假清高什么？真以为他裴子濯青天大老爷吗？
只是，江恒涛有些大意了。
他和裴子濯的谈话是在宫门口，而在镇抚司的细作遍布京城的同时，他们的谈话自然也被黎禾知道了。
身为黎禾贴身侍卫的张栋，嗤笑着道，“江家如今都乱成一团了，江侍郎还有心思在外讽刺别人呢！”
张栋手下的细作不少，而如今在江家把江家搅的一团乱的梨花，也成为了张栋的细作。
梨花在江家的同时，也打听到了洛婷婷和江明成吵的厉害，两个人已经分房睡了，而洛婷婷是个极其有嫉妒心的女人，故而那些和江明成说过话的女人，都被洛婷婷想办法的卖的卖，杀的杀！
“梨花那边说，江恒涛这个做公公的已经多次和洛婷婷提起温娘子了！”
黎禾微微挑眉，“所以呢？”
“梨花说，洛婷婷是个手段狠辣的女人，如今和江明成闹的厉害，怕她会迁怒温娘子！”
黎禾冷冷一笑，“洛婷婷不过是洛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还真以为她能掀起什么风浪吗？”
在外，不少人都在传言，洛婷婷其实是洛非雪和傅大公子的遗腹女。
但是，黎禾却知道不是。
洛非雪和傅大公子那样优秀的人，怎么会生出洛婷婷这样恶毒的东西。
“洛婷婷不是很闲吗？”黎禾说，“给她找点事做！”
“她私下肯定没少咒骂皇后娘娘吧？让人把消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
“让他们内斗去！”
张栋笑着道，“还是老大你厉害！”
黎禾摇头，“我只是暂时不能动她，我最近都不想见血！”
张栋这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他们身为镇抚司的人，怎么可能不见血？
黎禾说的话也太好笑了。
可是张栋笑了一会，又收敛了笑容，因为他发现黎禾最近还真的没亲手杀人了。
“你……”
黎禾说，“我在积福！”
张栋：“……”
这话要放出去，谁会相信杀人不眨眼还不相信神佛的镇抚司指挥使会选择不杀人积福。
黎禾是为了谁积福，答案可想而知。
张栋不禁开始好奇，这温氏到底长什么样子，为什么指挥使只是见了她一次，便会如此的上心。
其实对温阮上心的，不止有黎禾，还有向公公和定燕帝。
“彭州府那边有消息了吗？”定燕帝问，“今年的解元倒是个有胆识的人，他办事的本事可比朕任命的知府还要靠谱！”
向公公笑着回答，“暂时还没消息呢，说是还要等一段日子才知道效果！”
定燕帝微微皱眉，“朕希望这场瘟疫能平，千万不要再和从前一样了！”
平州那一年死的人太多了！
向公公附和道，“有陛下你如此重视，彭州府的瘟疫肯定会没事的，况且，还有解元郎和解元夫人呢！”
“对了！朕记得你说，这解元夫人，是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