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带刀库的数控铣，苏明强顿时大喜。 加工中心可比数控铣床的市场大多了。 他们已经用旸宏科技的数控系统跟核心零配件生产出来数控铣床，只要控制系统没有问题，增加刀库等，就容易了。 数控铣床跟加工中心的差别，就在于数控铣床只能手动换加工刀具。 差别不大，可技术含量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 对于系统的控制能力要求更高，系统运行时数据处理量不知道大了多少。 “系统功能跟控制能力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机械方面，我们生产的零部件精度等跟系统有些不匹配，无法把系统的真实性能发挥出来。”
齐昊解释着。 作为技术负责人，本来该保密的。 谢旸这个老板给他吩咐了，自然也就不保密。 “这……” 苏明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具体有些什么问题，能详细说说吗？如果只是机械制造精度不达标，我想我们应该有能力解决。”
费玉来听零部件生产精度不够，不由出声了。 齐昊诧异地看着他。 “这是第一机械集团的费总。”
谢旸当即介绍。 从知道了第一机械集团具体情况后，谢旸就在打对方的主意。 一家专门从事机械加工的集团公司，不只是搞加工，还有研究如何提升加工精度等的科研团队，甚至连热处理、表面处理、加工工艺等的研究都是属于第一机械集团的业务。 可能下属工厂整体技术实力不好，如此庞大的规模，第一机械集团怎么也有一些顶级技术工人跟高精度的设备不是？ 有好几家专门用来加工高精度零部件的工厂。 里面设备不一定先进，但是技术工人的经验、技术水平都是最顶级的。 谢旸厂里的实验设备，有不少的精度都非常高，靠着自己厂里那些设备跟生产能力，肯定不行。 第一机械集团能承接他们高精度零部件，这对旸宏科技发展有着莫大好处。 旸宏科技目前不管如何挖人，都是没有可能挖到第一机械集团那么多的顶级技术工人。 没办法。 以前计划经济时代，工人可是国家主人翁，成了工人，从结婚到生孩子再到死，一切都有国家负担。 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去打工？ 不是几年发不起工资的，那些顶级技术工人，真不会有几个给私人企业打工。 谢旸之前让侯平去天府机械厂挖人，就是知道天府机械厂这些年效益非常差，一年也就发两三个月工资，即使这样，厂里的人那种身为工人的自豪感，依然让无数人羡慕。 要不是他们吃不起饭很长时间，这几年都过得无比苦逼，谢旸给再高的工资，杨德治等人都是不会来给他打工的。 “对，高精尖端加工业务，我们在国内也还算第一梯队。”
费玉来点头说道。 采购，同样也可以承接一些业务的。 “费总，咱们的一些零部件，精度可不是寻常的，很多都是以μ计。”
看着费玉来一脸的自信，齐昊苦笑着说道。 真不是他瞧不上国内的制造能力。 数控机床一些核心零部件，诸如高速旋转的主轴等，制造误差只有0.001~0.002毫米，也就是1-2μ。 人的头发一般也就0.07毫米，这误差，大约是头发丝的七十分之一…… 在检测过程中，如果是人工检测，几乎达不到标准。 “你们不是只开发数控系统？这样的精度，整个数控机床上，也就只有主轴需要这样的精度吧？”
听到齐昊的介绍，肖元成眉头拧在了一起。 旸宏科技准备自己制造主轴？ “对，就是主轴，还有滚轴丝杠等……” 齐昊没有否认。 一直紧紧地盯着费玉来，目光中带着急切的期待。 “主轴属于加工中心的核心零部件，特别是电主轴，对稳定性要求非常高，我们的系统理论控制精度是否能达到，目前没有合适的主轴来测试……主轴转速也是属于机械加工切削要素，需要跟其他的配合，这对我们的技术限制很大……” 谢旸见费玉来不吭声，缓缓地开口。 制造能力上不去，即使有图纸，也白搭。 在顶级炒高精度设备制造领域，精度哪怕只差0.001毫米，涉及到的技术差距，就是指数级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费玉来身上。 要是第一机械集团能解决旸宏科技的问题，未来合作可期。 “这个不用担心，刚好，我们跟光学研究所那边有合作，他们为我们精密零部件业务开发了专门的三坐标激光检测，不过之前一直都因为控制系统没有合适的……” 费玉来淡然一笑。 谢旸看着他，不由笑了。 三坐标激光测量设备，是比数控机床技术含量更高的顶级设备。 精度更高，技术更复杂。 “我想，你们的数控系统跟传感器等，或许可以满足使用，到时候我给介绍一下，你们双方沟通一下，谢总，你看如何？”
“求之不得。谢谢费总了！”
谢旸笑着说道。 有人介绍，比自己找上门去靠谱多了。 “那说说你们目前的具体情况吧，我这次来，是跟着苏厂长他们，为的就是了解你们技术具体水平……第一机械集团绝大部分生产工艺落后，设备老化，继续更新换代……进口的设备虽然不错，我们第一机械集团成立其实还有扶持国内设备制造业的任务……” 费玉来看着谢旸，一脸我这是给你们机会的表情。 根本就不提他们在面对国际供应商时候的那种憋屈。 客户是上帝。 他们开始那种采购规模大，很有实力的上帝。 齐昊跟徐乐等人听着，一脸感激。 谢旸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费玉来。 他很清楚，对于这些国营单位的干部，信不得。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进口的，这年头，可不是那么好买的。 人家要装逼，也没有必要去拆穿不是？只要给钱，就行了。 管那么多干啥？ 齐昊虽然兴奋，可也清楚有些东西需要保密，不确定能不能说，能说多少，把目光投向了谢旸。 “齐总，第一机械集团可是有着非常强的实力，虽然我们只是提供数控系统跟核心零部件，他们也是咱们的重点客户，毕竟，咱们数控系统不只是供应给设备生产厂，还有普通设备数控化改造……” 谢旸笑着说道。 “什么？你们可以提供普通机床数控化改造？”
这下轮到费玉来坐不住了。 数控化改造！ 第一机械集团最需要的。 普通设备他们上千家工厂数量不是小数目，对于数控系统需求可不小。 数控化改造跟购买新的数控机床，那成本差距很大。 恰好，拥有上千家机械厂的第一集团，又缺钱。 不然，至于一个采购谈判持续这么长时间？ 数控化改造业务，可比购买数控机床的成本低了很多，至少不需要再买机械加工设备。 改造的可能没法跟专门的数控机床比功能以及加工效率，用来进行粗加工以及一些精度不高，批量很大的产品，绝对不是问题。 费玉来顿时不拿捏了。 “对啊。不只是我们的加工车间都是自己改造的数控设备……” 齐昊一脸不解地看着费玉来。 “快带我去看看！”
费玉来顾不得这行为是否符合自己的身份，抓着费玉来的一条胳膊，激动地说道。 “苏厂长，这……” 看着费玉来的激动，肖元成顿时感觉到不妙。 尤其是看着旁边的苏明强脸上凝固的笑容。 不由担心起来。 第一机械集团一旦决定大规模对普通设备进行数控化改造，对他们的数控机床业务就会有很大影响。 苏明强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MMP！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为了说服费玉来直接给订单，他们自己没有数控系统研发能力，带着对方来了旸宏科技。 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苏明强跟费玉来双方的表情，谢旸笑着摇了摇头。 “齐主任，带费总去我们数控车间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数控车间。 空旷的车间里，所有的设备整齐安装，就是各种毛坯跟加工好的零部件，也都是整齐地摆放着。 哪怕是一些油漆已经斑驳的老旧机床，也拭擦得很干净，而老旧的设备上的数控系统，却都是崭新，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刚进车间，费玉来就被车间里的整齐震撼了。 感觉就像是进了国外最先进的机械加工厂。 车间里的整齐，甚至好像比普鲁士、小本子更甚？ “杨主任，你给苏总介绍一下咱们车间的情况……” 谢旸之前就让罗小丽来打了招呼。 杨德治早就在车间里等着了。 见到谢旸招手，急忙过来。 “我们精加工车间，所有设备都是自己改造……” 这种事情，杨德治介绍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已经把言语形成了标准化的言辞。 费玉来一边看，一边听。 跟在他身边的几名技术人员则是跑到设备旁边看工人操作或是询问工人的一些情况。 苏明强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僵硬。 全程谢旸都没说话，倒是把两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谢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终于，苏明强忍不住了。 在费玉来几人继续了解情况的时候，主动落到后面，小声地对谢旸说道。 “苏厂长是担心费总如果选择数控化改造，会影响你们的合作，对吧？”
谢旸也没有拐弯抹角。 苏明强脸上尴尬一闪而逝，旋即恢复了平静：“对。如果第一机械集团选择大规模的数控化改造，我们的订单会受到很大影响……” 他没有否认。 时间太短。 即使进行了专业的改进设计，也比数控化改造的强不了多少。 毕竟，一开始定位就是低端。 “苏厂长，其实真没有必要担忧。第一机械集团下属那么多厂，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经费……如果能在生产设备升级的时候节省一笔经费……” 谢旸觉得对方是多虑了。 随着经济的发展，各种产业配套需求越来越多。 要成为世界工厂，需要的机械设备不知道得有多少。 普通机床，哪怕是在40年后，每年市场需求都在一直增长。 全球的制造中心，承担了大部分基础制造业，这规模，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一机械集团的计划是采购一万台各型数控设备，其中大部分是低端设备，高端设备需求量虽然大，可国际上并不愿意出售……” 苏明强一脸哀求地看着谢旸。 希望谢旸不要承接第一机床集团的业务。 “苏总，你们来之前，三齐南一机的林志高厂长刚离去。他在我办公室睡了三天……” 谢旸觉得，得点拨一下苏明强。 滇南一机既然跟旸宏科技签订了战略合同，仅仅是靠着这些大客户是不行的。 即使同样都为国营企业，有些福利，或是顶级的设备，是目前滇南一机给不了那些需要采购设备的企业的领导的。 ？？？ 苏明强一头雾水。 MMP！ 我在给你说合作的事情，让你别抢我们的业务，反正卖整机给第一机械集团，也不影响旸宏科技数控系统销售不是？ 谢旸倒好，给自己说林志高！ 跟林志高有一毛钱的关系？ “林厂长他们的产品因为质量等问题，没有订单，所以他准备返销给我们……” “也亏他想得出来！”
苏明强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旸，旋即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也把设备返销给旸宏科技？你们当中间商赚差价？”
对于苏明强的脑回路，谢旸差点笑了。 特么的！ 返销！ 自己差那么每台数控机床一两千的利润？ “我没有同意，而是让他们去找有机械类专业的技校跟中专学校……” “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之前不提醒我？”
苏明强顿时跳了起来。 谢旸不当人啊！ 如此大的潜在市场，却提醒了技术水平差，名声早就臭了的三齐南一机。 “苏厂长，你觉得，即使这次的订单签了合同，第一机械集团的后续采购，你们能全部吃下么？”
谢旸懒得去解释指点三齐南一机的事。 苏明强更是懵逼。 他发现跟不上谢旸的思维了。 “谢厂长，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吧……我这年龄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 苏明强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复杂思绪。 他清楚，谢旸不会在这事情上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