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长,他,还好吗?”驼背老者眼神之中,有了一些担忧,“我已数十年没有寻到他。”
“齐前辈他在大晋诏狱之中,与一个叫做韩寿的北元人同归于尽了。”许牧想起疯老人死之前的场景,声音低了下来。
“原来是在大晋诏狱,我说这么多年为什么找不到他......”驼背老者的眼神暗淡了一下,又变得明亮,“大晋皇宫还是那个丁贤在庇护吗?”
“弟子知道有丁贤这个人,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庇护。不过,我听闻丁贤修为极高,以弟子的见识看不懂他的修为!”许牧给驼背老者倒了一杯热茶。
“我兄长有没有跟你交代什么事情?”驼背老者望着许牧从茶壶中倒出的水流,怔怔出神。
“齐师伯,恕我直言。当日,齐前辈在诏狱之中与韩寿同归于尽的时候,他说自己是孤家寡人......”许牧犹豫了一下道。
驼背老者神情发苦,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回忆少年时候的往事,满面神往。
“唉。此事原委,你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自小上山学艺,我在天衍宗,他在......算了还是不说了。最终,他到了北元,投奔国师效力。”
许牧想起那个疯老人的北元口音,对驼背老者和疯老人的关系开始相信起来。
“齐师伯,其实前辈在临死之前,曾和韩寿说什么绝不把秘闻吐露的话语,弟子只听到这些。不知对师伯是否有用?”
驼背老者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那个秘闻,想必就是他进入北元朝廷效力之后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的脸上变得微微狰狞,“能跟我说一说我兄长在大晋诏狱之中的事情吗?”
当下,许牧一边回忆,一边把疯老人在诏狱之中的状况,向驼背老者细细讲述。
“齐前辈被人在身上打入七七四十九枚丧魂钉,一身修为无法施展。”
驼背老者向洛京方向望了一眼,声音低沉,“是丁贤做的吗?”
“我不确定。弟子没有亲眼所见,不敢乱说。只不过,师伯若是想要去大晋皇宫的话,得小心丁贤。”许牧出言提醒驼背老者。
他对疯老人有感恩之心,不想驼背老者因为报仇而丧命在大晋皇宫。
毕竟丁贤的修为实在是太高了!
“多谢师侄,老夫自有决断,不会白白送死。”驼背老者唏嘘一声。
不知想起什么,他又继续道:“我兄长前往北元之前,就已明说此后恩怨与我无关,也不需要我这个废物兄弟操心。”
“师伯,你过分自谦了。”许牧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走了......还有,我兄长名字叫做齐焕阳,我名字是齐焕章......”驼背老者起身告辞。
许牧张了张嘴,想要阻拦或者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他又能说什么呢?
那可是这老者的亲兄长!
驼背老者齐焕章走到石屋门前之时,想起一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份薄卷,迟疑了一下后递给许牧。
“这是我多年来的炼丹心得,或许对你有些用处,你拿着吧!在玄天秘境中切记不要死了,不然老夫的心得就白送你了!”
那薄卷入手颇为轻盈,卷首写着四个大字,【齐丹要略】!
许牧微微点头,恭敬接下,稍微翻阅了一眼,珍而重之地收到储物袋中。
“前辈放心,我比谁都怕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在玄天秘境中拼死冒险!”
“那就好!”齐焕章捋了一下胡须,从矮墙上翻身而过。
接着,他扭转头看了一眼石屋门前许牧的灰白头发,不确定道:
“那玄天秘境之内,或许有医治你衰老之病的灵药。你进入秘境之后,切记仔细寻找。”
许牧轻“嗯”一声,算是回应。
送别齐焕章之后,许牧安然盘膝坐于石床之上,松了一口气。
打出一道法诀到灵兽袋上,摄取出一个乳白色的毛茸茸的光茧,轻轻置放于身边。
自嘲地笑了一声之后,他把口袋内没有用到的蓝阶灵石,收入储物袋中,开始缓缓调整修炼心境。
半柱香后。
许牧双目微闭,左右手各握一枚紫阶灵石,催动北斗星元功,炼化一缕缕从天而降的北斗星元之力。
在灵石的加持之下,他的炼化速度大大提高,海量的星元之力不停地冲刷他的命宫,洗刷他的神魂脑海。
一丝丝气血之力,在他四肢百骸之内缓缓滋生,重新填充到几乎干涸的经脉。
“呼!”许牧低头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丢开灵石残渣,运转乾坤归藏诀,卜算了一番明日的天气。
很快,他窥得一缕天机!
石屋之外,雷意翻滚,激荡而下!
许牧仰头看了一眼屋顶,在雷霆几乎要轰中石屋之前,施展出移天换命宝术!
咻!
雷霆被丹田之中的锈剑引动,疾速钻入许牧体内,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震荡。
锈剑剑尖上那个米粒大小的光点处,玄之又玄地化生出一滴晶莹绿液。
许牧面上漾出微笑,用剑形玄气引动着绿液所化的能量气流到达各大窍穴。
因施展两次血雷遁所被耗去的气血,很快得到充盈!
只是,他的玄道境界,却依然在引玄境一重天初期徘徊,未能得到快速恢复。
饶是如此,能够把气血补充完好,许牧也已经心满意足!
忽而,令许牧有些意外的是,他的丹田之中,所剩余的能量气流在流转之时,竟然被道基裂缝所吸引。
一记无声无息的吞噬,发生在他的丹田之内。
那条如同天堑鸿沟一般的道基裂缝,在得到能量气流的滋养后,出乎意料地减缓了破败的速度!
许牧心中微震,再次催动乾坤归藏诀,窥得一缕天机!
一滴晶莹绿液,再次出现在丹田上空悬浮的锈剑剑尖!
许牧用剑形玄气包裹着绿液,输送到道基裂缝!
啪嗒!
这滴晶莹绿液,犹如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滴雨水,掉落到道基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之内,发出的声音如同道音一般清脆悦耳!
内视丹田三息之后,许牧情不自禁地裂开嘴巴傻笑,脸上罕见地显出憨厚的神情,“真特么好啊!”
道基裂缝在吸收绿液之后,破败的速度大大减缓,几乎停止!
只不过,许牧心知肚明的是,一旦他与人再起争端动用法力,道基裂缝便会继续扩大,直到彻底崩塌!
那个时候,便是他的真正死期!
什么剑仙之姿、命道天赋,都将统统化为云烟,埋入尘土!
“老子真的不想死啊......”许牧轻叹一声,抹去脸上的忧愁。
炼化三滴晶莹绿液之后,许牧脸上的气色好转了很多,只是他的头发仍然是灰白之色!
依照他此刻的形象,的确是一个长相老成的年轻人。
他以如此的形象去追白秋水,也难怪引起天衍宗一众年轻弟子的恶言恶语!
“也不知那个曹无伤怎样了?这老小子越来越难对付了......”
从石床上长身而起,在小院中来回走了几圈。
皓月当空,四周景物被映照得清晰可见。
庭院中,树影纵横,如同积水空明。
隔壁邻居院中,齐焕章的石屋之内,一灯如豆,不时摇曳着明黄色的光影。
许牧在走了数步之后,心境变得恬淡如水,推开木门进入屋内,坐在床沿。
石床往里三尺的位置,白神依旧在光茧内趴伏酣睡,嘴中不时喃喃作语。
许牧呵呵一笑,鬼使神差地在光茧上抚动了几下,闭上双眼,运转入定修炼之法。
......
......
翌日,天光刚刚发亮。
许牧打着哈欠,从石屋内出来,“白师姐,你怎么来这么早?”
“嗯。我听师父说,你又受伤了?”白秋水望着许牧的气色,满脸担忧。
“没什么,都是老.毛病了,我正在调理。尽量不影响将来的生活......”许牧呵呵一笑,自我戏谑。
“你个狗师弟,再敢胡扯,老娘撕烂你的嘴!”白秋水合拢折扇,气鼓鼓地在许牧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谁在叫我?”远处白雾尽头的石阶上,出现苟道一的身影。
“苟师叔,没人叫你。”白秋水俏脸微红,没好气道。
“不可能,整个天衍宗除了齐师兄,就说我耳朵最灵!我不可能听错!”苟道一一脸不信的表情。
白秋水两颊的红晕逐渐扩大,这个思春的少女,此刻期期艾艾,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牧顾左右而言它,急忙转移话题,帮助白秋水解围。
“师叔,你这么早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还能有什么事情,带你去天心殿!”苟道一拉起许牧便走,未走两步后,他扭头看着白秋水,“你去不去?”
“好......”白秋水轻咬樱唇,展动鹅黄长裙,不紧不慢地跟在许牧身侧。
“白师姐,这样不好吧?”许牧不想让白秋水在天心殿为他担心。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整个天衍宗谁不知道你我的事情?!”白清水想起许牧的狂狼之语,愠怒不已。
“你俩打情骂俏可以,但是请注意点场合。你们师叔我,目前还是单身呐!”苟道一戏谑了一句,当先登上天心殿的台阶。
台阶尽头,殿门洞开。
天衍宗宗主张淳风,浑身紫意弥漫,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如同谪仙临世。
待看到许牧三人进殿的身影之后,他慢慢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神情变得肃穆。
“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