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怎么了?”傅承安略显急躁。
李牧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华励,华励冲他微微的点了下头,安国辉假装有事儿要处理,便在仆人的搀扶下离开了花厅。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傅承安对华励的忽然出现是震惊,是高兴,还有狐疑。
但这些都不及眼前这个李牧。
李牧告诉他,从他三年前死而复生回来之后,他身边就一直有诡异的事儿,比如吃饭时候会吃出一根长发,洗澡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子里,然后一转身又不见了。
三年前的傅承安在侦办林家命案的时候他都经历过,也曾一度怀疑是鬼神作祟,不过后来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便不再相信这些。
“那都是戏法和西洋科学的杰作。”傅承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牧点点头,“这个可当然知道,但让我最觉得害怕的是,我的妻子似乎不与我亲近了。”
傅承安略显狐疑,“为什么?”
李牧道:“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我看见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才明白过来。”
“一模一样的人?”
“是,傅大人,这个人就是现在在李家的李牧,也是你那天晚上抓走的人。”
傅承安此时才恍然大悟,他仔细上下大量一番,忽然明白了一切。
“难怪,长相一样,几乎很难分辨,但现在看来,气质有很大的区别。”
李牧道:“这个人叫蒋冲,与我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单纯的长得相似,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些事儿没必要追究,关键是,蒋冲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跟他极其相似,因此在背地里没少用我的名头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些是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人故意疏远我,又或者有人故意奚落我的原因。”
华励道:“承安,李牧是李家的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这个蒋冲我也调查过,就是一个流氓,他盯着李公子的名号吃喝嫖赌,而这些人碍于李家的权利地位不敢声张,所以,他的妻子亲眼所见自己的丈夫寻花问柳而不与他亲近,但实际上,青楼里寻花问柳的人是蒋冲。”
傅承安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很,“李公子,请您说重点。”
李牧道:“腊月初八,我照例要去资源部视察,你也知道,我是子承父业,难免遭人诟病,于是我便比其他人更努力,事事亲力亲为,也就在那天,我刚到衙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喊我。”
“是谁?”
“是烟倌儿。”
傅承安顿时一惊。
烟倌儿一般是年纪不大,身段极好且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他们身无长物,只能在大烟馆里当男侍从,有的大烟客喜欢男人,就只能来这里找乐子,这种地方的消费极高,因此,一般家庭的消费水平可不敢常来。
那天,李牧就是被有一个烟倌儿叫住了,他本来洁身自好,一看见这种人,就立刻退避三舍,现在,衙门口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被这种缠上,心里自然是十分恶心。
那人是找他来要钱的,说是昨晚快活了一晚上没给钱,李牧听得脸色通红,这些多不要脸才能说出来的话,然而,衙门口还有很多同僚来来往往,李牧以为这只是一场误会又或者是故意敲诈,于是就把自己身上的人全都给了他,只希望是息事宁人,等他有空了再去查一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然而,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衙门里面,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李牧其实也不当回事儿,毕竟这清者自清。
可是,到了下午,腊八的日子衙门口放了半天假,毕竟是小年,大家都着急回家喝腊八粥。
李牧照理是开车回家,然而,途径墙子河的时候,却看见那里围着一圈人,他本不想管,但开车经过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躺在那里,似乎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李牧这下心慌了,因为那张脸他早上才见过。
烟倌儿的身上搜出了李牧的钱包,因为事发地点在西区,属于行动处第三大队的管辖,因此,李牧就被秘密请过去协助调查,李牧把自己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然后那边的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溺水而亡,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初步判断是跳河自杀,而且李牧整个上午都在衙门口,人证众多,不具备杀人时间,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一个不入流的男倌儿,又是个抽大烟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像这种抽烟自杀的每天都有十几个,因此,三处那边也就没当回事儿。
李牧回到家,越想越觉得蹊跷。
于是,他就想着亲自去一趟那个叫逍遥窟的烟馆去看看,结果就看见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了、
傅承安听到此事,便了解了大概。
“你就是在那天见到了蒋冲,之后呢?你威胁他跟你合作布局?”
李牧点点头,“是,因为他告诉我,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人告诉他的,本来他不会被我发现,只是因为昨夜他实在是喝多了,稀里糊涂的没给钱就走了,结果才有了早晨的事儿。”
傅承安这下脑子里的思路就清晰多了。
“有人找到了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然后让他以你的名字胡作非为,再利用一些关系压下这些传闻不被发酵,慢慢的让人们以为李牧就是一个花天酒地靠着老子上位的废物,然而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李牧,所以,其中一个必须死,而这个概念你明白了,那个蒋冲也明白,所以你们才能一拍即合,双双自救。”
李牧点头,“是,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其实他在找机会想要见我一面,只是暗中那个人一直在阻拦,他又害怕自己被杀,上了这条贼船又不得不受制于人,一直到我找到了他。”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一直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的人是谁?”
“没有。”李牧道:“蒋冲说那个人很隐蔽,每次传话都是通过何种方式,没有一次重样的,他甚至都找不到规律,会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时时刻刻注意他的一切,用一根绳子控制他一样。”
华励此时说道:“承安,李公子找到我求助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你帮帮他。”
傅承安道:“那桐油瓮又是怎么回事儿。”
李牧道:“不出意外,也是那个人做的,桐油仓库一直都是李家掌管,而且这座仓库已经几十年了,说明白一点,李家接手的时候,就是原封不动的交换一把钥匙,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动过,因为父亲说,这些陈年旧货一动就散,就这样搁着吧。”
傅承安点点头,“你也很聪明,将计就计,把我引到湘西来。”
“没办法,湘西是桐油瓮的产地,如果让你在当地继续查,最多就是一个无头公案,毕竟那些尸体都是死人,盗尸虽然有罪,但查起来非常困难,久而久之也会把这个罪名落在李家管理不善的名头上,毕竟就像你说过的,钥匙只有我们李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