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终于来了！”巴彦眼睛不行，顾珩都走这么近了，他才发觉。
顾珩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膜生疼，但还是不忘表扬他一番：“做得不错。”
此刻，所有的百姓都被他带了过来长长的队伍往河流的一侧摆开，每个人都拿着水桶取水。
“现在有能装水的东西，都全部给它灌满水，能打多少就打多少，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能打水的地方呢。”马岱迟一步回来，却很自然地融入了现在的环境，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这些百姓。
“大人，”巴彦耳朵不好，因此说话形成了个习惯，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嗓门都扯得大，也亏他嗓子好，天天这么喊着说话声音都不嘶哑，“方才马岱应该跟您说过，就是我们队伍里有人晕倒了。”
顾珩点了点头，“对，方才马大人跑过来跟我说了。”
现在天气太热，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赶路途中有两三个人晕倒，是很常见的。
一般都是热晕的，所以只需要将这些人扶到大树阴凉下，微微解开衣衫，再拿块布沾点凉水，不停涂抹在其身上，帮助这些人降温，就能很好地解决了。
前几天有人晕倒，顾珩都是吩咐手下的人这么做的。
这个法子，还是疑霜教给他的。
他这些天，将这个法子告诉了队伍里其他的官兵，所以他们现在每个人一个都知道怎么处理，怎么现在一个两个都要跑过来告诉他这种小事？
顾珩心里突然一咯噔。
难不成，不是简单地热着了？
果不其然，他刚这样想，巴彦就立刻靠近他的耳边，这一次说话居然还不忘压低了声音：“我看他们的症状，好像跟前不久热晕的那些人不太一样。”
顾珩拧起了眉。
不太一样？
“可有找队伍里的郎中来看过？”他连忙问道。
“还没有，”巴彦仍然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音量，不想让周围的百姓听到，“那些倒地的人一个个面色潮红，才一刻钟来的功夫，居然一个个浑身都长了豆大的脓包，看上去很是渗人。
我和马大人都觉得这很不正常，因此也不敢贸贸然找郎中，怕他也染上。只得先找你拿拿主意，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确实，大人，虽然现在突然倒下的人只有寥寥几人，但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可不能轻视。”
这时，马岱也走了过来，并且轻而易举地加入了他们谈论的话题。
马岱都这样说了，顾珩自然是轻视不得。
他低声确认现在的情况，“现在那几个人被你们安置在何处了？”
马岱连忙答道：“方才，大人您带着苏姑娘几人先一步来勘探这里的河川，那几人突然倒下，给我们来了个猝不及防。再加上他们那样子一看就很危险，因此我们都把他们跟大队伍隔开了。
现在大队伍来这里取水，他们还在原先那条道路上躺着呢。我们不敢让百姓帮忙照看，只得留下了几个兄弟照看他们。”
顾珩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做得好。”
这些领头的官兵到底来说，都比大部分的普通百姓强壮得多，真有什么不测的话……
不！
顾珩大步朝人群后方走去，他不能让这种不测发生。
他要在一开始就摸清楚所有的情况，不给任何意外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把队伍里的曲大夫叫过来，嘱咐他做好自身防护，然后随我们一同前去查看查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曲大夫是当时陆家娘子晚娘小产时，负责医治的老郎中。
碍于男女有别，顾珩当时带着自己的手下守在一旁，并没有去看他是如何给晚娘医治的。
但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前一刻还在血流不止的晚娘，情况糟糕到将木板车连同木板车下方的泥土都染红掉，浓厚的血腥味在周围弥漫不散去，他都怀疑她马上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毕竟他在宫里时，也听过不少贵妃娘娘生产时大出血，直接一命呜呼的传言。
当时那样的情况，跟宫里的如出一辙。
顾珩当时，其实听到了曲大夫问陆家公子陆齐修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他当时看见那样的情况，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预测：照那样可怖的出血量来看，怕是一个都保不住吧。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最后这曲大夫，居然还真的将晚娘给保下来了！
他都想要问问，他用的是什么药，居然还真有如此效果？
没走出宫里之前，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宫里所用的东西，应该都是全国最好的了，可即使是这样，在面对贵妃妃嫔们大出血时，御医们也只能束手无策。
如今到这偏僻的边境走上一遭，倒是让他涨了不少见识。
顾珩当时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当时人家陆家晚娘命都差点丢了，这个做法不适合。
等后面，他诸事缠身。而曲大夫作为这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郎中，整日需要辛勤地来回奔波，他也不好意思在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休息时间去问东问西。
因此便一直埋在心里了。
但顾珩却是就此记下了，曲大夫医术了得这个事。
因此现在到了用的上郎中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他。
“一个大夫怕是不够，”马岱和巴彦也赶紧提起脚步跟上，马岱对顾珩道：“况且曲大夫年事已高，身体怕是吃不消。还得多叫几个大夫跟着一起来。”
“按你说的做。”顾珩当即应允。
马岱唤来了自己的手下，叫他去把还在河川跟着众人一起打水的曲大夫给叫来。自己则跟着巴彦一起，与大人先一步前去查看那几人的情况。
“我们也得做好防护，”顾珩看了他们两，道：“可不能也被感染上。”
“嗯嗯。”其他人点头道。
另一边，正在打水的曲大夫听了那手下的话后，脸色一变，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桶，道：“赶快！赶快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