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敢当着你的面打我，你难道不管吗？”
郑燕燕爬起来后，朝跪在旁边的父亲大声哭诉。
郑一龙的嘴角抽搐，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自从他主动跪在林野的面前时，作为男人的尊严就已经荡然无存。
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让他的儿子也活下去。
至于郑燕燕，必要时只能舍弃。
如果因为她而再次得罪林野，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
“你好像很委屈啊？”林野嗤笑道。
不等郑燕燕接话，他又继续说：“你之前给方雨岚下药的时候，没有想过会落到这幅田地吗？”
这语话一下子点醒了郑燕燕，她的脸上再度涌现出自信的神采。
因为郑理华迟迟没有接电话，所以她想当然的认为郑理华肯定是已经得手了。
否则的话，现在站在这里的不应该只有林野一个人。
如果说郑理华顺利将生米做成熟饭，那么郑家和方家联姻指日可待。
所以他们的敌人，也就是方家的敌人。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郑燕燕的心里安稳了不少。
她指着林野挑衅道：“你别以为曾经是方家的女婿，就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等我哥取了雨岚姐，你就彻底是一个外人了！”
林野的脸色一沉，他没想到郑燕燕直到现在，还在做白日梦。
而郑燕燕看到他的脸色发生变化，还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了，于是便仰着下巴继续喊道：“你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吃软饭就算了，居然还敢这么对我们父女俩，待会儿我给雨岚姐打个电话，让她马上派方家的人来收拾你！”
林野嘲笑道：“你还敢给她打电话？不怕她找你算下药的这笔账？”
“既然已经是一家人，大不了我给她赔礼道歉，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嫂子，总不至于跟我斤斤计较吧。”郑燕燕十分随意的说道。
郑一龙看着林野嘴角戏谑的笑容，脸色铁青。
他咬牙切齿的拉住郑燕燕的手，然后怒斥道：“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还不赶紧给我跪下认错！”
“爸，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咱们爷俩凭什么给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低头认错啊？”
郑燕燕推开郑一龙的手，意气风发的说道：“您可能不太清楚，方家在滨市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收拾这种小痞子轻轻松松。”
“别说方家了，您要是把咱们家看场子的打手带过来，一人一拳也保管能打死他！”
郑一龙张了张嘴，这不是他刚才说过的原话吗？
林野乐得看戏，任由她给方雨岚打电话。
郑燕燕见他还敢嘲笑自己，便冷笑道：“希望待会儿方家的人到场后，你还能这么硬气！”
与此同时，电话里是一阵阵低沉的嘟嘟声。
郑燕燕越等越心焦，可直到忙音响起后，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怎么回事！这方雨岚竟然敢不接我的电话，她不怕我哥教训她吗？”郑燕燕怒骂道：“果然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毛病就是多！”
这时，她又抬头看向林野，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知道了，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对不对？”
郑燕燕言之凿凿的说道：“一定是你趁着她还没有过门之前，离间我跟雨岚姐的感情！你好歹毒的心计啊！”
林野打了个哈欠，他实在是懒得理会这个疯女人，于是便扭头看向郑一龙。
“你要是想好了的话，就直接动手吧。”他淡淡道。
郑一龙的眼神发狠，站起来快步走到郑燕燕的背后。
紧接着，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麻利的抵在郑燕燕的心口处，猛然刺下。
噗嗤！
鲜血从心口迸溅而出，呈放射性喷的喷向四周。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郑燕燕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爸，我好疼。”她艰难的转过头，朝郑一龙说道。
郑一龙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和悔意，手上陡然用力，匕首瞬间又刺进了两公分。
郑燕燕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一张嘴就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
“咱们爷俩只能活一个，这是你的命，谁都没有选择。”郑一龙沉声道。
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对于死亡早就习以为常。
很多年前郑一龙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大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那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早晚也会有这一天。
后来，他为了争抢地盘，砍死砍上的人不计其数，心里冷的像石头一样。
因为对别人来说，死亡是不可提及的禁忌，而对他来说却是生存之道。
他要活，那就得有人死。
以前死的是身边马仔，是其他势力的老大。
今天死的是他的亲生女儿，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而且刚才郑燕燕的愚蠢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作为一个常年在刀尖舔血的人，他很清楚就算林野这一次可以放过她，用不了多久她还是要继续作死。
与其让她死在别人的手里，不如自己亲手了解。
郑一龙擦了擦手上的血渍，一脸殷勤的看向林野，“林先生，我儿子……”
“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林野反问道。
“那我……”郑一龙试探性的指了指医馆门口。
林野嫌恶的说道：“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就滚吧。”
郑一龙忙不迭的点头，“好的，林先生。”
林野和钱鑫一前一后的走出医馆，站在马路边上良久无语。
“给。”钱鑫给林野递了支烟，点燃。
然后，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根，抽了一口道：“没想到吧，他杀自己女儿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
林野吐出一口烟圈，摇摇头，“我想过他会这么做，可没想到会这么绝情。”
在郑燕燕到场之前，他曾经给过郑一龙另外一个选择。
作为父亲的郑一龙如果愿意自杀，那就可以放郑燕燕一条活路。
可是，郑一龙拒绝了。
林野对于已经死去的郑燕燕没有半分怜悯，但是依然无法理解郑一龙的心境。
钱鑫笑道：“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一切感情都是奢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