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周香莲刚嫁进来的时候就想和她学裁缝手艺，她尽心尽力地教了，做出来的衣服却还是四不像。
后来，她索性就不教了。
因为这个还落下好大的埋怨，周香莲根本不觉得自己笨，反而是觉得婆婆故意藏私，不用心教她。
陈玉芹想到老大媳妇就无奈。
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偏偏不用在正道上。
整天光想着算计自己的得失，估计是见这段时间的裁缝活儿多了起来，明里暗里的试探她，听那意思还想学裁缝手艺。
不过陈玉芹可不敢再让她霍霍东西。
她现在的裁缝手艺在十里八村、乃至县城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就算带徒弟也要心灵手巧，细心好学的。
周香莲笨的要命，就算勉强教会，做出来的衣服也是自砸招牌。
“我倒是真有收个徒弟的想法，现在每个月来找我做衣服的人都不少，我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带个学徒也能替我分担一部分，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苏青禾心思微动。
她想到一个人，应该很合适。
“婶子，我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
陈玉芹来了兴趣，略微直起身子，道：“谁啊？”
“秦雪梅。”
苏青禾细数秦雪梅的优点：“前几天雪梅姐给我做了一双鞋，针脚细密又紧实，穿上不大不小，正合适，鞋面上还绣着花，看着栩栩如生，别提多好看了呢。”
最重要的是，秦雪梅要是来顾家学手艺，那基本上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在顾家度过。
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愁顾二哥抱不得美人归？
陈玉芹眼睛一亮，猛得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我怎么没想到呢！”
秦雪梅做鞋的手艺在村里是有名的。
一通百通，会做鞋，学着做起衣服来也入门快，只要用心学，很快就能出师。
她还藏了一点私心。
自家老二最近没少往秦雪梅那里跑，好像没什么进展，八成是被人家给拒绝了。
前段时间是老四，愁眉苦脸的跟个倭瓜似的，现在老四得偿所愿，有了娇娇小对象，又换老二成天在家里苦着个脸。
都快赶上苦瓜了。
关键时刻，还得她这个老妈出马，帮儿子追媳妇，不行也得行！
“我现在就去问问雪梅愿不愿意跟我过来学手艺。”
陈玉芹是个急性子。
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穿上鞋风风火火地走了。
苏青禾“……”
这老太太还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
前一秒浑身无力，后一秒活蹦乱跳，说的就是陈玉芹吧？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迈步出了屋子，准备去顾水清屋子抄卷子。
一出门正好碰上周香莲端着个盆子进来，苏青禾往旁边让了让，笑着打了个招呼：“香莲嫂子，晒衣服呢。”
周香莲嗯了一声，眼神闪了闪，拉住苏青禾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道：“青禾妹子，我刚才听到我婆婆说收徒弟什么的，她想收谁做徒弟啊？”
“我哪知道啊，香莲嫂子，你先忙吧。”
苏青禾很聪明地没有说出实情，她看出来了，周香莲表面看着老实，实际上心眼挺多。
陈玉芹这裁缝活就是块大肥肉。
说不定她也想在里头分一杯羹。
听陈玉芹那意思，好像不是太愿意教周香莲，估计也是周香莲手笨，要不然怎么会放着好好的自家人不教，找外人来当学徒。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还没过门，也不好掺和这些。
说多错多，所以还是走为上计。
周香莲哎了一声，有心和苏青禾多打听几句，却见她一溜烟进了顾水清的屋子，然后就不再露面。
“哼，这是跟我打马虎眼呢，老四这对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甩头，周香莲回了屋。
*
顾水清屋里。
顾承安正埋头抄卷子。
抱着他多抄一张，对象就能少抄一张的信念，顾承安奋笔疾书，钢笔落在纸上的刷刷声不绝于耳。
苏青禾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副景象。
男人神情专注，眉头不自觉微微拧着，手中钢笔飞舞，认真的样子格外吸引人。
他的手边已经放了一叠抄好的卷子，看样子数量还不算少。
这是几点就起来写了？
苏青禾屏息凝视了几秒，这才笑着上前，凑在顾承安旁边去看他写的字。
“顾书记，你写的字很不错呀。”
顾承安的字笔锋强劲，力透纸背。
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刚劲有力。
得到对象夸奖的顾书记，显而易见地心情很好，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他笑眯眯地拉着苏青禾坐在自己对面，给她手里塞了支钢笔。
“夫人过奖了，为夫受之有愧。”
“讨厌~谁是你夫人。”
苏青禾俏脸微红，这男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昨天在大队部办公室，她肚子都快饿扁了，他却紧紧箍着她不放。
竟然还厚着脸皮逼着她喊老公。
想到这里苏青禾抬眼嗔怪地瞪了顾承安一眼，正好顾承安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一股暗潮汹涌的波动在肆意跳跃，就如昨天那一声声老公，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彼此的心脏。
苏青禾抿了抿花瓣似的唇瓣，率先移开视线，她有些受不住顾承安温柔似火的目光。
“害羞了？”顾承安语气格外温柔，不忍再逗她，转移了话题：“写累了就歇歇。”
苏青禾：“……”
她还一个字都没写呢，怎么会累。
不过这男人很会疼人，估计是怕她手累，自己包揽了大半，现在她的工作量大大减少，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苏青禾不再说话，专心抄写试卷。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十二份试卷总算抄写完毕。
苏青禾揉了揉酸到发痛的手腕，长长松了口气，不要问为什么要手抄，不去印刷，这个时候只有大型印刷厂有印刷机。
这点子试卷哪里值当拿到印刷厂印刷，数量太少了。
不过倒是可以考虑置办一个手动油印机，以后学生考试的时候，印刷试卷也方便。
“承安，能不能给学校拨点经费，买一个手动油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