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向东比较胆小怕事,他往王家兄弟那边偷瞄了一眼,兄弟五人个个凶神恶煞,一副吃人的模样。
他心里暗骂自家老娘榆木脑袋。
老王头手里有钱,跟着老王头吃香喝辣不好吗,嘴甜一点,说不定还会从老头手里哄到钱,到时候还能攒点私房钱。
在家是伺候人,去了王家也是伺候人。
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伺候人,有什么不行的,至于要死要活的闹腾,还拿棍子打人家老王头,得亏是老头身体棒,要不然一棒子给打死了,他们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高向东忧愁地叹了口气,试探道:“要不这婚事就算作废?”
“那怎么能行!”
高向西第一个不同意,钱他交给了朱美丽,这段时间估计也花了不少,婚事作废的话,他上哪补这个窟窿。
兄弟俩这边商量不出个所以然。
妯娌俩也在屋檐底下窃窃私语。
平日里朱美丽和王菊花互相看不上,拌嘴是常有的事,此刻为了利益,妯娌两人破天荒地站在了一个战线上。
那就是必须把高老太嫁出去。
朱美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太太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今天这事可由不得她,她不嫁也得嫁!”
像老王头出手这么大方的老头去哪找。
她还是厚着脸皮托娘家的一个经常给人说媒的婶子才打听到这门好亲事的,要是黄了,不光到手的钱要飞,她在娘家亲戚那边也要落埋怨的。
王菊花倒没想那么多。
她就是单纯的讨厌高老太。
高老太整天耷拉着个死人脸,处处看不惯她的两个孩子,嫌孩子闹腾、嫌孩子吃的多。
到底不是亲的。
对大房的鹏鹏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家的闺女儿子就是草,人前人后两张皮,当着她的面还好,背地里就骂两个孩子是拖油瓶。
既然高老太这么不做人。
那她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将人撵出去,还省得以后给她养老了。
高老太必须走人!
妯娌俩头对头嘀咕了一通,准备来个苦肉计,既能让高老太顺利跟着王家人走,又不能让村里人戳他们的脊梁骨。
朱美丽满脸堆笑,凑到王家五兄弟跟前,拍着胸脯做保证。
“各位大哥,长辈们的事情定了,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今天这事是我们的错,但我以人格保证,不会再有下回,
我婆婆平时不这样;
她人可好了,你们瞅瞅这院子收拾的多干净,她人勤快又老实,做得一手好茶饭,等到了你们家,保证能把老爷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你们等一会儿,我这就出去找她,马上就能回来。”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吹一吹,还怎么自抬身价。
王家五兄弟不为所动,他们又不是瞎子,刚才看得可是真真的,高老太下手毫不留情,都敢拿棍子砸人了,这样的人能算得上老实?
老实人的心不是一般的狠。
五兄弟派出老大出来交涉。
王大吹胡子瞪眼的刚要说话,就被自己老爹拦下了。
“老大,这事就这么定了。”
“爹!”
兄弟五人齐声喊爹。
老王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他在家里的地位很高,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
只要他认定的人或事,就容不得别人置喙。
何况,二百块钱能买来他晚年的开心,也算得上是很实惠了。
老王头有五个儿子一个闺女,孩子们都孝顺,每个月都给他养老钱,积年累月地攒下来,他手里的余钱很宽裕。
普通人家娶后老伴只要给几十块钱就行。
毕竟黄花大闺女出嫁也才三百块的彩礼,能花二百块娶个老白菜帮子已经是天价了。
老王头也是看在高老太小他十几岁的份上,才愿意出二百块的彩礼,当然他还喜欢年龄更小的,但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算起来,二百块钱买一个年轻老太太,这买卖也不算亏。
毕竟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高老太虽然不漂亮,但胜在年龄不算老,至少比之前介绍的那些六七十岁的强多了。
他刚才虽然没细看,但粗略看了一眼,觉得高老太还挺合他眼缘的,长得和他死去的老婆子有几分神似。
所以老王头动心了。
高家四人听了这话,齐齐面露喜色。
只要王家人不作废婚事,这事就好办多了。
朱美丽眼珠子转啊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她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得众人也是眼睛一亮。
她见王家兄弟的表情松快下来,便看向王大,抿着唇笑了笑,商量道:“我婆婆胆子小,吓唬吓唬她就怕了,就是得麻烦王大哥跟我走一趟,王大哥不介意当这个恶人吧?”
王家五兄弟长得凶。
王大是最凶的,让他来扮这个恶人,那就是本色出演,不用演都能起到吓唬人的效果。
王大不情愿。
凭什么让他来当这个恶人,他是长得凶,又不是真凶。
“我介意!你们家自己内部没商量好,凭什么让我来替你们擦屁股,我不干!”
王大话音刚落就被老王头瞪了一眼。
“不干也得干,赶紧去,把人领回来,咱们赶紧回家。”
王大不情不愿地跟在了高家四人屁股后头,高壮的汉子愣是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憋屈。
一行五人直奔顾承安家。
高老太没地方去,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去找顾书记给她做主,朱美丽一路走,一路和王菊花酝酿感情。
说好了演苦肉计,怎们能少得了眼泪。
不多时两人就眼泪汪汪的了,等到了顾家门口,两人直接放声大嚎:“娘哎,不好了,你把人家老王头打坏了!”
高老太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众人诉说儿子儿媳虐待她的缺德事,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嗓子,吓得鼻涕泡都喷了出来。
定睛一看,正是那两个恶媳妇。
她一个高高蹦得三尺高,指着朱美丽和王菊花就开始喷:“好啊,你们还敢来,正好让大家伙来评评理,有你们这么当儿女的吗?!”
众人的目光落在高家四人身上。
高向西和高向东兄弟俩多少有些羞耻,他们俩人嗫嚅着嘴唇叫了声娘,然后就缩在人群里不再吭声。
专心看着自家媳妇表演。
朱美丽嗷的一嗓子,哭得比高老太还大声,扑上去就抱住了高老太的腿。
“娘啊,你咋能怪我们呢,我们也是好意,想着娘苦了一辈子,不想看娘晚景凄凉,
别的人都有老伴,出双入对的,
就娘一个人孤单了一辈子,现在老了,也到了享福的时候,找个老伴以后的日子也不孤单,
毕竟我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娘身边,我们都是为了娘好啊!”
高老太愣神的功夫,另一条腿也被人抱住了。
王菊花也冲上来,哭得情真意切,鼻涕都擦到了高老太裤子上。
“娘啊,您说我们不孝,可是不孝会给您天天买桃酥吃吗?
您出去问问;
谁家的老太太每天能吃得上桃酥,家里孩子馋得什么似的,我们都没舍得给孩子买,
还有您这衣裳,还是我和大嫂凑的布票,带您去县城供销社选的,您不会忘了吧?”
当然,买桃酥买衣裳都是为了作秀。
那是故意给村里人看的,他们两家得了二百块钱巨款,桃酥和衣裳才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