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安嘴角的笑顿时凝固。
这下玩大了,媳妇炸毛了。
他也顾不上逗趣了,当务之急还是哄媳妇要紧,这毕竟关系到他的伙食问题,吃惯了肉的人,那是一点素都吃不得的啊。
“媳妇我错了,你别让我独守空房,没有你我睡不着,再说了,晚上没有我这么个大火炉给你取暖,你能睡得着吗?”
苏青禾睨他一眼,好整以暇地爬上炕躺下。
“现在是夏天,我不需要大火炉,你离我远点,身上热死了。”
被媳妇嫌弃的顾书记很伤心。
他只好委屈巴巴地往旁边挪了挪,双手枕在脑后平躺着,眼睛却还盯在媳妇身上,苏青禾真怕他把自己整斜眼喽。
她也不搭理他,闭上眼睛睡午觉。
过了一会儿,听到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媳妇,你睡着了吗?我跟你说个事,公社那边的批条下来了,咱们可以去县织造厂买布了。”
公社对于大队办厂还是挺支持的。
虽然技术和资金上的支持没有,但是开个方便之门,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去织造厂购入各式布匹,还是可以的。
也就是王主任一张批条的事。
沼气池建得很成功,王主任还指望着顾承安能给其他大队做个详细的报告,协助别的大队把搁置下来的沼气事业重新开启。
听说他要在大队办服装厂,连贷款都搞定了,还鼓励了几句,痛快的批了条子。
虽说只是张还没巴掌大的纸条,可有了公社的条子,不仅买布方便,花色质量随便挑,最重要的还不要布票。
苏青禾的小心脏倏地一跳,从炕上爬起来,惊喜道:“真的?批条给我看看!”
布料的事情搞定了,她的心就落到实处了。
之前还以为要多耽误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还是她老公有本事,交代给他的事情,势必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顾承安笑着往她那边靠了靠,顺势枕在她腿上。
“给你。”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苏青禾接过纸条细细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没放过。
越看越激动。
用不了多久,服装加工点就能走上正轨了,她将批条收好,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捧着顾承安的脸亲了一口。
“我男人真厉害!”
她只是将办服装加工点的计划说了,顾承安就真的放在了心上,先是瞒着她将贷款办下来,又腾出一间屋子,最难的缝纫机的事情都是他搞定的,批条也是他去跑的,只要有他在,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一直默默支持她。
是她背后最大的依靠。
甚至家里的缝纫机,他都能眼睛不眨一下地贡献出来,他理解她,包容她,更支持她。
能和这个男人结合,是她的幸运。
顾承安哪里知道媳妇心里已经感动的不行了,他被媳妇的那句话取悦到了,嘴角扬起温柔的笑。
他何尝不自豪。
她的媳妇不求回报,甚至连工资都不要,为的是给村里人谋福利,她的目标还很远大,那就是带领全村人过上好日子。
嗯,这样的媳妇,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苏青禾脸上全都是满足的笑容,她轻轻摸着男人硬硬的发茬,忍不住幻想起来。
“现在还只是个八九个人的服装加工点,但我有信心将它做大做强,走出长宁县,甚至走出豫省,走向全国,创立咱们自己的服装品牌,给广大农村妇女解决就业问题,我现在可是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顾承安轻笑,往她怀里蹭了蹭。
熟悉的香味包裹着他,他的心也兴奋起来,媳妇都这么能干,他也要努力,妇唱夫随,携手并进。
“好,老公相信你,我媳妇是女中豪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尽管他媳妇已经很优秀,但该夸的时候不能嘴软,毕竟会夸媳妇的男人有肉吃!
*
三天后,顾承海和秦雪梅办婚礼的好日子到了。
大红的喜字一贴,喜庆的气氛就出来了,顾承海已经将秦雪梅的东西提前搬了过来,他们住的屋子也粉刷一新,家具擦得亮闪闪的,玻璃亮得都能照出人影。
大丫、二丫、洋洋三个小姑娘穿着漂亮的小花裙子,头上还戴着自己编的花环,跟小花童似的。
顾承海穿得也极为精神。
藏蓝色的中山装是新做的,他逢人就说是他媳妇亲手给做的,那脸上的得意劲晃得人眼花。
还有嘴角的笑。
从头到尾就没落下去过。
秦雪梅看得眼睛疼,真怕他笑得面部僵硬,想合也合不回来,她偷偷扯了扯顾承海的衣角,提醒他收着点笑。
岂料顾承海却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
面上一本正经地敬酒,和大家谈笑风声,私底下却抓着她的手不放,甚至还用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的掌心。
这个大胆的举动让秦雪梅脸红。
她垂下眼睛,不好意思再看顾承海,手心里却像是窜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酥麻,痒得很。
这份酥麻的痒顺着手臂一直传导到心里。
引得心尖酥麻一片。
有眼尖的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笑着打趣道:“瞧瞧咱们承海多稀罕媳妇,小手拉得多紧!”
顾承还耳根都红了,嘴却硬得很:“那可不,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媳妇自然得稀罕!”
他这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顾承安给自家二哥投去个佩服的眼神,果然有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他二哥都放飞自我了。
顾承海确实放飞了。
放飞自我的后果就是飘了,由于太高兴了,大家敬的酒基本来者不拒,然后就喝高了。
顾承安结婚的时候是装醉,他是真醉。
走路都打晃了,还不忘牢牢握着秦雪梅的手,把陈玉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一大碗醒酒汤灌下去,人倒是消停地去睡觉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晚上,吃酒席的人早就走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孩子们都不在。
顾承海有些懊恼。
结婚当天喝得烂醉如泥的新郎他恐怕是第一人,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们兄弟几个的酒量都不好。
要怪就怪他老爹好了。
谁让他没给他们遗传个千杯不倒的海量。
安逸地抽着旱烟的顾满仓冷不丁重重打了个喷嚏: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说他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