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课时远远便看到他站在历史系教学楼下,正是要上课的时间,这时的学生很多,所有人走过时都不由的要侧头打量几眼,他站姿笔直,面色淡然,对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和议论声无动于衷。我课也不敢去上,直接打道回宿舍去了。之后接连几天都是如此,我从未见过这般执着固执的人。几天后,连校论坛里都有人议论这件事了,温昊琰的各方面的资料信息都被贴了出来,一时间人气飙升,更多的人还在猜测他究竟在教学楼前等的是谁。让我实在郁结的是他们结合温昊琰一连几天都未等到人,很多人开始将这几日没有上课的人选列举出来,我的大名已经名列其中,陆续被人提及,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天我大概也要跟着人气飙升了。我直接将电话拨到他们宿舍去了,接起的人是李杭予,“找温昊琰。”
这几日精神极差,揭亚又只是旁观着看笑话,我实在是对没心情再跟李杭予多说半句话。“昊琰,电话。”
李杭予的喊声自对面传来。“喂。”
许久,那边传来声音,沉郁喑哑,很是陌生。学长也不再喊了,我压着怒气道:“温昊琰,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如?”
对方的声音有着不能确定的质疑,音调微微不稳起来。“温昊琰,我拜托你,别再去我们院了成吗?”
温昊琰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林如,我们见个面吧。”
跟温昊琰约好地点,我挂断电话便向历史学院的小图书馆走去,这个时候,找个癖静的地方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我到时他已经在那儿了,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眉目间带着忧思,黄昏的阳光穿过枝叶透过玻璃窗打进来,投在他的身上,光点跳跃,这副场景忽然就被赋予了一种异常浓烈的感伤情怀。一时间,我站在不远处,竟再也迈不动脚步。他侧头看过来,静静的注视着我好一会儿:“你来了?”
我走过去,并不打算坐下,只想着说清楚能赶快离开。他看着我,眉头打了一个结,白净的脸庞开始有些阴郁起来:“为什么?”
“温昊琰,我很抱歉爽约,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会去见你是不是?所以你不能怪我。”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决绝开口,“你突然这个样子,我觉得很困扰,你看,我们其实互相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
他的眉头似乎皱的更深了些,长久的静默着:“林如,如果是我的方式吓到你了…”我摇摇头,“温昊琰,我们不可能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讨厌我的,我实在是想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状况。”
温昊琰突然笑起来,笑容冰冷凄然:“林如,你是会觉得突然。可我,已经困苦挣扎了一年,这一年来那种挣而不得的经历你能了解吗?”
我瞠目看向他,启了几次唇都未能吐出一个字,这个讯息,如同初初知道他的心思般,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这时我才惊觉,根本就不应该过来见他的。他所抱持的这种情感,哪怕再痛苦,也只有他本人才能解脱自己,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良药,虽然残忍,可我却帮助不了他分毫。“林如,试着接受我…”他起身走到我面前,重瞳深深的凝视着我,那里面的期待,希望,祈求那样的惨烈,使我感到惊悸。这样惨重浓烈的感情,是妄执的,是盲目的,意识到这些时,我害怕了,从未有过的害怕。我摇着头向后退去,他的双眼渐渐被浓重的悲哀浸满,双手挟上我的肩膀,他轻语呢喃着:“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我会改的,你嫌我性情冷漠对不对?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你喜欢柯老师那样沉稳儒雅的对吧?我慢慢改变,你等等我,好不好?好不好?”
他这番话,如同一个高烧病者说胡话般,恣意凌乱着,我脸色愈加苍白起来,“温昊琰,你先放开我。”
“你答应我,答应我。”
我拂开他的双手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注视着他道:“学长,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转身就走。第二天确定他没再站在教学楼前,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下课后与珊珊说笑着走出大楼,在看到楼前一侧的那个身影时身体突然开始僵硬起来。温昊琰驻立在那里,面色憔悴,紧闭着嘴唇注视着我,只是注视着我。我的脚步顿在那里,再也无力提起一步。珊珊奇怪的回头看我:“林如,走啊。”
我看了珊珊一眼,忽然觉得全身虚软无力,挽上她的手臂,寻求支柱似的紧紧握着,心如同高悬于空一般从他身侧走过,我怕他突然喊住我,更怕他毫无顾忌的挡在面前。走出很远后我才舒口气,有种浮出水面后的轻逸感。接连几天都是如此,我不知道我没过来这里上课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这里,只是,但凡我自历史系的教学楼走出,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脸色苍白,面目淡然地驻立在那里。我终于开始挫败起来,原来有种防碍,哪怕不声不响,不进不退,也是会被打扰的。我愁肠百结,揭亚却被感动的淅沥哗啦,“温昊琰那么漂亮帅气性情清冷一人,从来对女人都是不假辞令的,却对你用情至深到这种地步。真想不到,怎么就这么栽在你手里了?”
很是兴灾乐祸。她跟李杭予煲电话粥时我自她手中抢过话筒,“李杭予,我林如。”
“林如,你找昊琰?”
“我找你,李杭予,你能不能好好劝劝温昊琰?他这样我真的很困扰。”
我说道,很是无奈。那边良久沉默,“林如,我很抱歉,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之后那边一阵窸窣的声响,温昊琰喑哑的声音响起:“林如…”我一阵心慌,下一秒间已经将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