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宗泽,杨浩发现自己只能说真话,老头儿那双眼睛犀利的很,在这样的注视下,完全没法隐瞒什么。
杨浩摇头苦笑:“我朝不弱,为何委曲求全?”
按常理说,这样说话已经算是在大逆不道的边缘疯狂试探了,宗泽面色一凛,兴致越发的高了。
“镇北侯这么说,不怕老朽告你一个不敬之罪吗?”
“呵呵,宗老不会的。”
“为何?”
“如果要做,就不会说,宗老磊落。”
宗泽一怔,随后浅笑,满眼的都是欣慰的神色:“那到说说为何不必委曲求全呢?”
或许是酒劲儿上头,也或许是杨浩觉得宗泽是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摇头叹息:“天下大势,盛极必衰,辽朝历经百年,已经不再有昔日萧后之风采,朝中贵族盘根错节,只为私利,不为大势,金人崛起,辽朝节节失利,这是最好的时机,然而,宗老,我却以为,我大宋从未弱过。”
“从一开始就没有弱过,我朝国库充盈,兵员充足,军备亦是不落与那辽朝西夏,缺的是什么?缺乏血性,缺乏那赴死的民族荣誉,若是朝堂之上,上下一心,又怎么羁縻那么久吗?去他妈的岁币,去他妈的盟约,若是我杨浩来说,率军北上,奋勇一战,爱他娘的谁谁,干就完了。”
这半文不文,半白不白的一番话,到是听的宗泽有些吃惊,这老头儿也是张大了嘴巴,迟疑了片刻双手一拍:“好一个去他妈的岁币,好一个干就完了。”
宗老头儿着实是高兴了起来,拎起酒坛,将坛中之酒倒了出来,双手端起:“镇北侯,老朽敬你。”
杨浩说完这些话,心里倒是有些后悔的,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而且有些话不该说,说出来了这些人也未必能懂,可却没想到宗泽竟然会敬自己酒。
没什么谦让的,双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老朽在汴京之时也曾听闻镇北侯的过往,那时……老朽眼拙了啊,竟然没有看出镇北侯如此的心境,若是朝堂之上皆是如镇北侯所想,我朝何愁不强?”
这一刻,杨浩终于意识到了,他娘的这是自己这个小愤青遇到了大宋朝老愤青了啊……
喝的酒干,喝得到位,宗泽最后还是有些多了,但是很尽兴,杨浩命人将宗泽送回去,这才离开。
月已中天,这冬夜颇有些寒冷,紧了紧春喜儿给披上的大氅,深深呼出几口酒气,搓了搓脸,这才准备回住处。
转过回廊,却见那夜色有一个娇俏的身形站在那里,杨浩一愣,借着月色到也看的清楚,这大半夜的,邢秉懿竟然站在那里。
“春喜儿,去外面等我。”
春喜儿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嘴,乖乖的低着头离开,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冬夜寒冷,邢小姐莫要感染了风寒,殿下会伤心的。”
邢秉懿缓缓过来微微一福,淡淡的笑道:“到也没站的多久,只是知道侯爷离去的时间,在这里等候而已。”
这特么就有些暧昧了,杨浩着实不敢多想,这毕竟是赵构喜欢的人,要是真的闹出点什么,这就很烦恼了,而且他不觉得邢秉懿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吧。
见杨浩不说话,邢秉懿继续说道:“侯爷切莫多想,小女子在这里等候只是为父亲日前的无状告罪,家父性情秉直,口无遮拦,还请侯爷莫要怪罪。”
果然是为了这事,杨浩不禁对这邢秉懿有些刮目相看,这样看来,还真的是邢焕没有什么想法,反而是邢秉懿自己的问题了。
赵构啊,这个娘们不好对付啊,这特么才多大点啊,就有如此的心思。
“邢小姐过虑了,邢主簿性情中人,日后我们会成为好友的。”
这是一个基调,告诉邢秉懿,我没生气,而且我还会和你爹站在一起的,不明白的会觉得是敷衍,但是明白的人,自然会懂得。
果然,邢秉懿开心的一笑:“那真的是小女子多虑了,侯爷酒醉,还请回去歇息,小女子告退。”
杨浩点点头,看着邢秉懿转身离开,突然说道:“邢小姐,日后在京城无趣可来太傅府,柴郡主与你年纪相仿,到是可以相谈甚欢的。”
这又是一个橄榄枝,邢秉懿回头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侯爷放心,小女子会去拜访的。”
柴思若可不知道杨浩把她也用上了,这两日在汴京城里到是玩的开心,千金一笑楼彻底完工,并且被赵佶亲自检视过了,李师师也知道,等到这千金一笑楼彻底一炮打响的时候,再想要到这里游玩可就没那个清净了。
知道李清照最近经常和柴思若方百花等人出去,当然也知道这几人在杨浩心中的位置,索性就带着几人到了这千金一笑楼,并且是到了这顶层的云顶天宫。
这云顶天宫之名还是杨浩定下的,赵佶很喜欢,因为这里的环境在这些人眼里,真的如同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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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舍的离开的时候,到是方百花说了一句最得人心的话:“无所谓,这里是相公的手笔,大不了在家中也照着样子让相公弄一个好了。”
这一句话让柴思若和李清照都笑了起来,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没法弄个七层的楼子出来,那弄个仙境还是可以的吧,反正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有钱就不怕办不到。
几人携手上了车架打道回府,远远的,一个眍着身子的老者默默的跟随者,头顶的斗笠压的很低,只是他却没发现,在他的身后另有几人一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