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大帐之内,赵构来回的踱着步子,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时不时的会看看外面的天色,一旁的卢俊义虽然是小心的陪侍着,不过脸上到是很淡然的神情。
随军的官吏不少,但是赵构很清楚,能和自己真正说点心里话的不多,卢俊义出现之后,他就知道杨浩早就在谋划这场伐辽之战了,还别说,心里确实有点堵得慌的,还以为这完全是自己的建树呢,没想到人家是早早给自己铺好路了。
不过他到不担心杨浩会有非分之想,身为皇子,就要有皇子的觉悟,父皇的宠爱,母妃的告诫,这些都在赵构的心里,说对那个位置没想法?那就活得太单纯了,单纯的人在皇室是活不好的,或者说是活不下去的。
杨浩为何给自己铺路?赵构心知肚明,这是站队,杨浩这一脉将会是自己的中坚力量,甚至连出征前,邢秉懿都时不时的会提起这些事情。
不过卢俊义出现,全盘托出了杨浩的计划,他也就只能和卢俊义一起商讨接下来的事宜了。
辽人派遣了使臣,这不代表我就真的不打了,关胜董平还在前面指挥继续推进,只不过速度没有先前那么快了。
战争打到了这个份上,悬念也就越来越少了,契丹人是勇猛,但在登天营和轰天雷的威慑下,也开始怂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结局已经是一个定数。
战场一直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几万人对几万人的大战有之,几十万的也有之,人多追着人少打是很正常的一个现象,但几百人追着几千人打也不是没有。
天朝上下几千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来讲,战争出奇兵以制胜的还是很多的,登天营和火器就是大宋的奇兵,正因为有了奇兵,战争的天平就是失去了平衡,原本的势均力敌就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也正因为这奇兵的出现,影响了整个北部的占据,就是骁勇的金兵也停住了脚步,在想不打偶如何对付这些奇兵的对策之前,作为主帅,还没傻到用人命去填。
原本应该是最弱一方的,现在到成了这三方势力中最为豪横的一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但是赵构也明白一点,辽朝上京道太大了,自己不可能一直带兵追着这些契丹一直打过去,真要是那样的,估计再过两年自己都回不了京城,这可不是一个好的方向。
赵桓会担忧赵构的功劳太大,同时,赵构也会担忧自己在京中彻底没了地位,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是相对的。
“你说宗老和张清将军他们能寻到那耶律延禧吗?”
终于,赵构停住了脚步,有些担忧的问道。
卢俊义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卑职不敢夸口,宗大人和张清将军一定会尽力的,不过卑职还是觉得此事能成。”
“为何?”赵构不明白这卢俊义哪里来的自信,这可是在茫茫草原上去寻找在逃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童贯那个家伙在西京道横扫之后,在云中方向硬是没有找到逃窜的耶律延禧,这让赵构很是恼火。
这才有了宗泽率虎贲出击,搜寻耶律延禧下落的事情,毕竟对这里的地形等各方面都不是很熟悉,想要找到耶律延禧,真的是如同大海捞针。
这可是一份泼天的功劳啊,就算是没有卢俊义的叮嘱,赵构也一定要抓到这耶律延禧,不管是死是活,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殿下,因为侯爷说一定能抓到。”
看着卢俊义那斩钉截铁的样子,赵构笑了:“是啊,杨浩说能,那就一定能的,再等等吧。”
苍茫的草原之上,还未到秋叶黄的时节,只是这北方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白天还好,到了夜里,就会凉的厉害,昼夜温差极大,加之这里少有高山,北方的冷风肆无忌惮的会吹过来,让人感受着来自北方的寒冷。
宗泽骑在马上,丝毫不比任何人慢上许多,身上的铠甲已经满是血污,这一路而来,到是遇到不少契丹的散兵游勇,也有一些暴躁的部落,如有抵抗,杀之。
跟在宗泽一旁的是岳飞,此时的岳飞的脸变的更加的坚毅,他知道张清为何让他护卫在宗泽身边,一是这宗泽老大人身份不一般,再一个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虎贲军征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死伤过半,这一次出来搜寻耶律延禧,也是从各部中调来了一些人,补足了千人之数,一人三马,带足了口粮,誓要抓到那耶律延禧。
“宗大人,要不要休息一下?”
见宗泽似乎有些疲累的样子,岳飞在一旁问道,打心底里他是佩服宗泽的,一个老人,竟然有这份毅力,策马奔腾丝毫不弱于这些虎贲骑士,厮杀起来更是不像一个读过圣贤书的文人,那份凶悍的样子,在岳飞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
宗泽摇了摇头,看向更远的地方:“不能停,殿下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镇北侯说的对啊,这是个抢时间的时候,探子说前面还有三个部落,搜寻过后再说吧,期待能够建功。”
在这草原之上,搜寻耶律延禧的事情,原本宗泽也不抱希望的,可是卢俊义拿出了早就绘制好的草原地形,甚至标注了哪里有部落,那些部落是迁徙的,那一刻宗泽震惊了,他终于明白了,这伐辽之事恐怕在杨浩那里早就开始策划了,这才是真正的做到了知己知彼。
当上京道传来消息,耶律大石果然是拥立秦晋王为帝,宗泽更是叹息,这一切竟然全在那镇北侯杨浩的掌握之中,这才坚定了他要抓到耶律延禧的信心。
见宗泽坚持,岳飞也不再劝说,原本也不是个话多的人,跟在宗泽之后,打马狂奔。
终于,依稀的看到了一个部落的轮廓,张清大声的呼喝着:“李老赶,带一队人上去,有抵抗的杀无赦。”八壹中文網
一队人马应声而出,弓弩上弦,刀枪出鞘,气势汹汹的奔了过去。
不多时李老赶让人回来报,这个部落的人不多,仅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多是一些妇幼老弱,没有抵抗,成年男子看到的也不到十人之数。
说实话,虎贲军得知这个消息,也都长出了一口气,谁也不是杀戮机器,战争固然是以杀戮为主,可杀的多了,也会抵触,这一路过来,屠戮的部落不在少数,千人之中,每个人的手上都不下于十条人命,血腥气闻的多了,是真的会恶心的。
张清问询了宗泽,宗泽也觉得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是好的,眼看着日头已经西沉,大家也是累的不轻,再这样下去,真要是碰到耶律延禧那边有抵抗力,搞不好最后是谁抓谁呢。
这一千人的到来,似乎把这个部落吓坏了,营地就扎在了部落一侧,岳飞看着那个破败的部落,不禁有些唏嘘,那些住人的帐篷多有一些损坏,破了很多的洞,有的用兽皮填补了,有的就那么露着。
有的地方架着一口大锅,那锅也是破破烂烂的,看样子是在烧着热水,时不时的会有人来添水和取水,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华美,可以用破衣烂衫来形容,偶尔会驻足观望,然后小心翼翼的垂头走开。
“怎么样?有何感想?”
不知道何时,宗泽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硬干粮,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也看着那部落。
岳飞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契丹人过的也是如此的清苦。”
“清苦吗?呵呵。”宗泽笑了:“这可不是清苦了,这是很苦,这便是游牧民族了,辽朝萧太后曾大力推动辽朝学习我汉人文化和工艺,然而就是如此,也很难改变他们的习俗,在很多这样的部落中,依旧是缺乏铁器,一个部落中能有几口铁锅,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见岳飞不说话,宗泽继续说道:“遇到寒冬雪灾,那便是灾年了,遇到大灾,恐怕这一个部落都要冻死饿死在这里。”
众人扎营,取水的取水,烧火的烧火,不需要宗泽做什么约束,虎贲军的军纪是很严的,这次出来也不是屠杀任务,看到这些完全没有抵抗想法的部落,杀过去干什么,什么也获得不了,他们的青壮早就被契丹贵族们征用了。
辽朝灭亡之际曾号称还有一百六十万的兵力,这是将各部落但凡能拿武器的都算上了,这样的部落在整个草原上有很多,用一个苟延残喘来形容就再形象不过了。
正如宗泽所说,能活着就是很不错的了,要是遇到雪灾,就只能是等死。
虽然很累,岳飞却久久不能入睡,见宗泽睡得香甜,悄悄的出了营帐,提着长枪和巡哨的打了个招呼,跑到了营地外面望天儿。
行军中的休息是衣不卸甲的,大家都是全副装备,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就是宗泽也是如此,这盔甲里,早就捂的都要发臭了,也只能是忍着。
这就是军人,要有非常人的忍耐力和韧性,要不然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夜风吹过来,岳飞打了个寒颤,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看的清楚,那部落里似乎有一个黑影快速的离开。
“不好。”
这个时候乘马离开,这不正常。
“二驴,快去禀报将军,那个部落有人夜奔,我去追他。”岳飞边跑边喊,拉出战马,骑上就本着那黑影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已经不需要二驴去禀报张清了,岳飞这一声喊就已经惊动了大家,虎贲军的日常而已,就算是在睡觉,也时刻的警醒着。
张清从帐中出来,啐了一口:“呸,他娘的,老子就觉得不对劲,二驴,带人追着过去看看,老赶,把这个部落给老子屠了。”
宗泽出来,问明了情况,听到张清这个命令,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加以阻止,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对待不可信的,就不能有一点的仁慈。
这只是发现了不对劲的情况,若是这个部落真的夜袭了自己呢?当然,他们也没有夜袭的能力。
原本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却突然变得凄厉了起来,有契丹人的求饶声,也有咒骂声,甚至有人在临死之前发下毒誓在诅咒着虎贲军的将士们。
岳飞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发现,这个部落再不复存在,只是打马狂奔,前面那家伙的骑术颇为精湛,硬是追不上,只能是远远的吊着。
终于是在追击中看到了另一个部落,这个部落的规模却是比之前的要大,而且看到了不少的战马,那人直接冲进了部落,岳飞这才勒马停下,可一切都晚了,那部落里很快的出现了不少的契丹骑士,看那样子不下百人,策马就冲了出来。
“大意了。”岳飞啐了一口,原本想要拨马就走的,突然又回心转意了,拨正了马头,攥紧了手里的长枪,面对那些契丹骑士大吼一声:“耶律延禧可是藏在这里?大宋岳飞在此,可敢出来一战?”
声音震天,然并卵,这些契丹骑士完全不理会他的虎吼,那部落里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正要再喊的时候,那些骑士已经临近。
好在没有什么具装铁骑,都是轻装而已,甚至有的只是身披皮甲出来的,岳飞一咬牙,大吼一声,直接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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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老子今晚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大意了啊。”岳飞少有的咒骂了一声,啐了一口血沫子,再一个对冲过后,拍了拍战马:“老伙计,你要死了,有老子陪你,别怕啊。”
两个来回,契丹人也才死了五个人,岳飞已经带伤,他心里很清楚,寡不敌众就是这么个道理,而且这些人绝对是契丹精锐,不是等闲的契丹军卒。
第三次的冲锋,战马终于是扛不住了,一声嘶鸣倒在了地上,将岳飞摔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