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踏入了一个深渊。”帝嘉安本来不想说这话的。
但他明显注意到了。
当宫卓卿开枪之后，苏曼殊擦拭了他手中的血迹。
那个男人眼里无声的有什么东西都变了变。
当苏曼殊一次又一次选择站在他身边时。
“杀毒贩挺好的。”苏曼殊只道：“这个集团以前是整个家族贩毒，除了孩子清白，没有一个干净的。”
“他可以把人交给法律。”帝嘉安深吸了口气，沉肃。
“他不能总拿着这里的规矩，适用全世界，在这里他可以随意处置，但在帝国呢？他能随意处置一个人的性命吗？”
“他在这里，适用这儿的法律。”苏曼殊勾着唇，笑得漂亮，端的是无懈可击。
有那么一刻，帝嘉安差点以为她要动心了。
不过，她脸上笑着，眼神越是温柔，越是无情。
“在曼殊眼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以暴制暴。”苏曼殊没有犹豫的说，“当法律不能帮助我们的时候，只有比作恶者更狠，他们才会害怕。”
“软弱退缩，只会永远抬不起头，被踩在脚下。”
“就像我一样，如果不是和家里反目成仇，帝少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我，默默无闻的人，谁会在意，只有锋芒毕露，疯狂的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才能得到心灵的自由。”
帝嘉安很少见到她说这么长一段话。
她算是第一次诉说，她的世界观。
与他接受的教育不同，因为法律有时会站在天之骄子的一边，站在权势的那一边。
“你不要被宫卓卿同化。”终是叮嘱。
“我不希望你被他同化。”
“不会的。”苏曼殊的声音压的低，带着几分动人，瞧他一脸严肃得不像话，“找到霍尤了，就带他走吧，不要留在这。”
帝嘉安，“你不想见见他吗？”
苏曼殊摇头，“我希望他好好在部队，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去看去感受真实的世界。”
“曼殊，你和宫卓卿不一样。”帝嘉安还是要说。
“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不要留在那个人的身边了。
他们是不一样的人，她心中始终保留了一丝善。
“帝少，其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苏曼殊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费解。
帝嘉安沉默。
稍许，嘴角向上扬道，“我们总会被内心的反面吸引。”
“还要说什么？”身后的小车，车窗没有降下，却传来一丝微感不耐的声音。
宫卓卿脸色不变，车内的人却感受得到他的醋味。
奇了怪，宫总占有欲这么强的人，会允许苏小姐和帝少单独说话......
“再见，嘉安。”苏曼殊扬起一惯温柔的笑容。
轰的一下，帝嘉安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倒流，迫切的想要抓住她的手。
车门合上。
小车，扬长而去。
帝嘉安错愕的收回了手，猛地感觉身后冒出来了一双眼睛在恶狠狠的瞪视他。
回头。
霍尤牵着个小男孩，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草，帅气的脸蛋又臭又凶。
想把塑料袋套帝嘉安的脑袋上！
他都听到了！
“她是我的，我愿意为了她变得更好。”霍尤幽怨开口，“我可以离开，但我必须跟她单独见一面。”
“我要和她来个告别之吻！”
帝嘉安：“......”
“帝少，船上的人怎么处理？”叶宏悄声问。
“不是我们该管的事，给他们一笔钱吧。”帝嘉安淡淡说，复而看向霍尤，无奈的叹气。
“你啊你，还真是会跑路，居然敢偷渡。”
“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也不怕遇上歹人丢了命，姨母就你一个儿子，你是她的心头肉，知道么？”
霍尤撇撇嘴，“你抢我女朋友！”
帝嘉安：“......”
...
几天后。
一扫之前的阴郁。
苏曼殊明显感觉宫卓卿的态度变化了不少。
有种从内而发的变化。
他有点能控制不再动手动脚了，搂着她的腰肢只是单纯的搂着，无声的宣誓占有欲。
下午，海滩边。
男人拿着冲浪板，笑容都真实了许多。
“之前事情太多了，没心情来玩。”
“我没好好带你玩过。”
他只带着她去见识不断的罪恶暴力，从来没有拿出一天陪伴过她，逛逛四周，或者安静的让她度个假。
他甚至都没有在外陪她吃过一顿晚餐。
私人海域，这片风景最好的沙滩，在圣加德独属于宫卓卿。
沙滩上没有游客，只有他们俩，连阿达都识趣的带着人马守在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男人穿着黑色泳裤，修长的腿部，肌肉线条分明。
他穿了件黑色的长袖泳衣，戴着黑色墨镜，就拿着冲浪板站在了沙滩中央。
苏曼殊笑看着他，“没关系。”
宫卓卿语气有些轻，“你会吗？”
“会一点。”苏曼殊不太喜欢水上运动，因为不喜欢深海，不喜欢那种望不到边际的感觉。
“要不要我教你？”他突然蹲在了她的面前，眼底的情绪明灭不定。
苏曼殊摘下他的墨镜。
他的眼睛含着十足的温暖。
苏曼殊又帮男人戴好墨镜。
宫卓卿抿了抿唇，“以后就叫我卓卿吧。”
“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那样叫我了，干嘛还藏着掖着。”
“只能在特别时刻叫出口，平常叫着怪怪的。”苏曼殊说实话。
“曼殊。”宫卓卿却极为自然。
“我对你其实.......”不太好。
所以，她对他也一般般，迟迟不给他占便宜。
“嗯？”苏曼殊等着他说完。
宫卓卿话说了一半，却没了声，就看着她。
嘴角没控制住，上扬了几分。
“你在我身边，挺好的。”
“你会永远无条件的相信我对吗？”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会......”宫卓卿有点迟疑，话说到一半，又没声了。
等了许久，苏曼殊一直看着他，他突然双手捧起了她的脸，“相信等我爱上你的那一天，整个圣加德都会下起漫天飞雪。”
“这里是热带城市，从来不下雪的，一年到头都是高温。”
“所以要你相信啊。”宫卓卿看她迷惑人的眼睛，“你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