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
宋清朝气喘吁吁,手撑在树干上歇息。
她抬起胳膊轻擦额头的汗水,视线却在远处眺望。
这德锦山她前世是得知了谢晏被贬的消息后,询问冯少澄才知道的。
冯少澄还因这事而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从那以后她便不敢在问谢晏的消息了。
宋清朝缓过来后掏出了白佑安之前给他的地图继续往前走。
前世谢晏是因为剿匪受到弹劾,之后仕途受阻,一路被贬。
那么按照时间点,谢晏应该在!
那她五成的把握可以提到九成,只要先发制人,山下的人就会得救。
只是委屈暮暮了。
她本以为一个晚上就可以把事情解决好,可光赶路就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她生气地砸向自己已经虚软的腿,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逼仄,难受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厉害,
宋清朝的鬓角被冷汗打湿成一缕缕贴在脸上,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隐隐约约瞧着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子。
她手扶着头努力晃着想使自己清醒,却还是抵不过发昏的意志。
香囊……
对,她还有应钟送的白佑安的香囊!
宋清朝没有犹豫直接将香囊从空间取出来,握住的一瞬间头脑瞬间变得清明。
她看清的瞬间,那个人影也扑到了眼前。
精美的近乎妖孽的五官,微勾起的唇带着几分慵懒和肆意。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有一说一,宋清朝不太愿意见到这位长着祸水般样貌的主人。
她毫不犹豫出拳,却被那人以柔克刚禁锢住了手腕。
白佑安掀起眼皮,目光落在她另一手里握着的香囊上。
宋清朝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便将握着香囊的手往后藏,“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二爷。”
白佑安轻笑一声,脸却逼近宋清朝。
他凑在她的耳边,似恶魔般的轻语,“小娘子的香囊倒是别致。”
宋清朝别过脸,想拉开二人的距离,却因着手腕在白佑安手里的缘故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手一吃痛,下意识的就从背后拿到了前面。
只瞬间的功夫,宋清朝两只手腕就都被白佑安压住了。
她头顶在树干上,声音冰冷,“这香囊是相公送我的,自然是别致。”
“相公?”白佑安挑眉,露出了一个堪称妩媚的微笑,“原来小娘子已经有了婚配啊。”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却让她头皮发麻。
“不知你这位相公,长得有没有我好看呢?”
宋清朝微微皱眉。
她不喜欢这种侵略性强的人。
说好听点是霸道,说难听点就是变态。
“二爷管得未免有些多了,小女子还有事急着要办,您可否放了我?”
宋清朝视线冷冷往手腕上抓着的大手瞥。
白佑安也随着看过去,笑了一声后松开了手,“可以啊。”
他在宋清朝擦身而过的瞬间,眼疾手快地躲过她手里抓着的香囊,而后冲着她颈后劈了一下。
宋清朝身子晃了一下,软软地向前扑去。
白佑安本能地伸出手臂,单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一个旋身接住了她向前倒的柔弱身子。
如果没看错,这一个是他送给应钟的那一个。
他被宋清朝压着。
身上的伤口血流得更多,疼得白佑安一个哆嗦却连眉头都没皱。
他接过她的身子坐倒在地。
捏着香囊的手抵住晕乎乎的头。
他的鼻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香气,呛得他心头也跟着晕。
白佑安放下手,低头瞧着捏得有些褶皱的香囊。
的确是他的没错。
他视线又落在宋清朝的脸上。
眉目如画,弱质纤纤。
只这般静静躺着,就有着说不出的美。
“宋清朝……”
他念着她的名字,捏着香囊的手也攥得更紧。
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相公?
难道……还在想着冯少澄?
可这又是他的香囊……
白佑安不解,低头看向怀里的妙人。
罢了,这都与他无关。
他只要做好师父交代的事情就好,这辈子护住她们姐弟二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宋清朝放在树边靠好。
生怕戳一下,就会不小心散了架。
他脱下衣袍,到左臂的时候,滑顺的料子却被浸出的血液粘住了。
白佑安不在意地继续处理,然后从包裹里掏出伤药,用嘴拔开后吐在草地上。
他手指抖动上着药,视线却在宋清朝身上。
他担心人会醒。
没了衣服的遮盖,整个上身都是凉飕飕的。
他简单的处理后又换上了刚刚林钟带给他的衣服。
之前穿的那身染血了。
而换黑衣是担心还会遇到一些杂鱼,倒是没想到能碰上宋清朝。
他低头将白丝带系好,而后将换下来的衣物点了一把火烧掉。
他伪装的医生,
将样貌遮掩了七分,还用丝带遮盖了眼睛。
连着身上的那股痞气,颓劲也全都收敛了,看上去谦逊有礼,温文尔雅。
白佑安忍着自己的伤,将靠在树干上的宋清朝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一路往山脚下的队伍中走。
怀里的少女轻飘飘的,微蹙的眸子像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心事。
他顾不上观察更多。
瞧着太阳一点点将月亮挤下去,他的脚步更快了。
得在天亮前回去。
终于在太阳露出了半个脸,将万物罩上暖洋洋的一层红时,他回到了队伍旁的马车。
应钟瞧见他回来了,左臂染着血,怀里又抱着个女人时,连忙迎上去想接。
白佑安却偏了一下,固执地将人抱上车。
马车下的应钟两手空空在风中凌乱。
他一脸不解地看向还在抖动的马车帘子,然后嘴里喊着“二爷”一下子窜上了车。
刚掀开车帘,一个眼刀就剜了过来。
他搭在车帘上的手僵在了远处,生生将那声“爷”字吞进了肚子里。
吃瘪地乖乖坐在一旁。
白佑安将怀里的人放在马车上,着手整理着她的碎发。
“二爷,我给您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又裂开了。”应钟用着气音说话,视线无意间撇到了榻上的女子。
吓得差点没坐稳。
“朝朝姐?”
“朝朝姐?”白佑安淡淡地睨着他,“怎叫得这么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