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她低语着，浑身都在抖，但那个撕裂的声音有一只将她往外拽。
“暮暮？暮暮！”
宋清朝瞬间清明了。
再被推向火堆的一瞬间，宋清朝手里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匕首想切断被绑的手腕。
但意外总比变化快。
在马上跌进火堆的瞬间，她被人横腰拦住。
她有些意外，但依旧毫不犹豫地切开了自己手腕上的绳索。
腕间的手镯还是红的，心脏处的疼痛并没有缓和。
来人并不是白佑安。
“这一命是我还你的，如今便是相抵了！”
他的声音很沉稳，贴在她腰间的手宽阔有力。
还不等宋清朝反应，她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随后扔到了宋清暮的身旁。
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她真的觉得要死了。
“长姐，你有没有事！”
但还好，睁开眼就看到了泪眼婆娑的宋清暮。
还活着的暮暮！
宋清朝笑着伸手抹着他的眼角，娇俏着，“这不是没事吗？你刚才是不是说什么都告诉我？”
宋清暮不自然地别过脸，“那个男人是谁？”
“额。”宋清朝撑着站起身，看了眼在不断扔人叠罗汉的人，浅声道，“长安首富苏家幼子，苏南一。”
“他怎么会在这？”
宋清朝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他说自己救过他一命，这她还真不知道。
在苏南一的帮助下，瘦猴很快就控制住了暴乱。
他之前是为了体谅流民都生病了，才会卸下脚铐，但看着如今这种有力气的样子，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宋清朝看着官差们重新给他们上了脚链，这次手链也毫不意外地绑住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而后稳稳拉住了宋清暮的手就往城门处走去，这帮人并不敢到这附近来。
他们认准了这是座死城，
进去了就会死。
“朝朝姐！”
一声铜铃般的叫喊声，让宋清朝回过了头。
“喆儿！”
她瞳孔突然变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喆儿娇小的身躯挤在人群中，一副随时都会别挤爆的模样。
她摆着手示意她别跟进来，不要与自己相认。
这城里面是什么状况她并不清楚，
或许留在外面，有应钟和白佑安的保护会更安全些。
可柳喆儿偏执拗的嘴里喊着“朝朝姐”和“暮暮哥”。
这下原本安静下来的人们，又重新开始躁动了。
他们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柳喆儿身上。
柳喆儿太小，一下子就被挤得摔在地上。
宋清朝心疼得想直接过去将人抱过来，却被宋清暮狠狠抓住了手。
“别过去。”
他小声道，“我让应钟把她接过来，喆儿一直跟我们一起，大家都知道，我们走了，喆儿也未必会平安。”。
宋清朝看看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喆儿别怕！”宋清朝喊着她。
柳喆儿也大声地回应了一句，“喆儿不怕！”
可她终究是太小太弱了。
她灵动的杏眼如今充满泪光。
原本待她极好的大娘们此刻也不帮她，反而逼她逼得更紧。
柳喆儿第一次觉得自己要被唾沫淹死了。
就在她觉得胸闷无法呼吸的时候，身前突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说是高大，其实并不是特别伟岸。
相反，她背有一些驼，头发也乱哄哄的。
疯疯癫癫地抱着个被子，站在她面前。
“你们欺负谁家闺女呢！啊？咱家闺女还有娘！都给我滚！小心我收拾你们！”
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一个疯子争吵。
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们还想要命。
柳喆儿没想到为自己出面的是抛弃自己的娘。
她眼里的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
柳母转过身，脏兮兮的脸，看到柳喆儿哭了，连忙蹲下身，用手擦着她的脸，“喆儿怎么还哭了，这些坏人娘都替你打跑了。”
柳喆儿手贴在她的手上，哽咽着说不出话。
这个娘亲，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诶呀，福宝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姐姐欺负你了，娘收拾她！”
柳母突然间又抽了风。
她贴在柳喆儿脸上的手抬起又“啪”的一声落下。
随后又是一声声的“贱蹄子”，“赔钱货”。
柳喆儿哭了。
原来刚刚的娘，是她疯了的时候啊……
“走了，小祖宗。”
柳喆儿的腋下突然被架起，她忙扭头去看，原来是瘦猴。
瘦猴大声地吼着，空着的手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宋清朝看着瘦猴将人抱出来了，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忙上前去接过柳喆儿。
瘦猴在这片刻，压低了嗓子，“主子，外面有我没事，你要活下来，答应属下的，你可一定要做到，如果这次活下来，属下就是赴汤蹈火也甘愿！”
宋清朝沉重地点了点头，“你也要活下来。”
之后两个人就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这一分别就像是世纪之别。
以生命为代价的承诺，她一定一定要活下来。
她抬头看着城楼上“奉县”这两个字而后又转头看向发疯的人群。
如今这种局势，这帮暴民不看着她进城，是不会罢休的。
不管是为了谁，这城都要进！
这里只是暂时的营地。
谁知道下一个城会不会也像奉县一样。
“喆儿，别哭。”宋清朝安慰着她，却不知道应该在说些什么。
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柳喆儿忙笑着摇头，她用手擦去了眼泪，声音有一些嘶哑，“我没事朝朝姐。”
宋清朝心疼地揉着她的头。
她也知道，现在任何的话都不能安慰得了柳喆儿，
有些事情，是需要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的。
而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门口的士兵多了一个人出来。
看着铠甲，应该是守城的小将军。
宋清朝手掩着半张脸，轻咳了两声，“求官爷通融，可否让我们进城？”
那将军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向着她后方乱糟糟的一片看去，“我能告诉你的是，里面空如死寂，进去了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你当真要进？”
宋清朝沉思片刻，“要。”
她抬起头对上了将军的眼睛，“小女已是无路可退。”
那将军侧过身子，沉声道，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