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朝在赌。
她抓着周正喜的手没有松,她但凡在周正喜的脸上发现一点犹豫,她都会杀了他。
她从几人的配合和身法上就能瞧得出,他们是被训练过的,而且是非常人般的训练。
这种身法和招式的出身只有一个地方,皇室的暗卫营。
前世她曾见过李烟竹的暗卫,十人的小队,个个干脆利落,办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是皇室手里的一把刀,是专门斩断任何差错的一把刀。
但她只是猜测。
宋清朝:“你们应该少了两人。”
“他们不在了。”
宋清朝皱眉,“那你们又为何委身于林家?”
周正喜原先紧着的眉头慢慢散开。
既然主子能问出另两个人的事,那定然是知道他们原身在的地方的。
于是他开口道:“我们原本是三皇子的暗卫,听他的命令前往眉山完成任务,但任务进行到一半,我们就发现这是个骗局,是三皇子诱太子入局,以我们做棋子,暗卫间虽各有主子,但所有的消息都是要告知上级的,对于皇子来说,我们是一种保护亦或者是一种监视。”
“所以他想杀你们,是为了摆脱皇帝的监视?”
周正喜沉重地点头,“暗卫也是根据能力分配的,按理来说,我们不会打不过他派来的人,可是真的很吃力。”
宋清朝顿时来了兴趣,“你是说,埋伏你们的暗卫等级在皇子暗卫等级之上?”
她双手拍在一起,“这可有意思了,所以你们就炸死了?”
周正喜点头,“一把火将整座山全烧了,我们八个也差点没跑出来。”
“我懂了。”
宋清朝心里乐得很,
她先前只是猜,没想到这是捡到宝贝了。
虽说这几人藏身了这么久,武功会退步一些,但终究是系统训练出来的人,而且还有血性,越级杀了比自己强的人,只折损了两人。
只要她在稍加培训和锻炼,完全可以挑起一只大旗。
周正喜跪在地上,被宋清朝盯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主子就一直用这种眼神盯着他。
就怪瘆人的。
“主子?”他再次试探地问。
宋清朝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咳咳,你起来坐,别一直跪着。”
将周正喜扶起后,她也坐回了位置上,端起一杯茶喝着,“那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是。”周正喜丝毫没有拒绝,他以前也都是如此跟在主子身边作为一个影子。
宋清朝瞧了他一眼,补充道:“明面上的。”
这一句差点又把周正喜吓到了地上,他试探地想抵抗,“主子,我是暗卫。”
“嗯,我知道。”
周正喜见宋清朝没有要改想法的意思,于是又继续开口,“我在明面上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宋清朝将茶落下来,用扇子将周正喜从上到下扫了一边,“笔挺周正,模样也俊俏,哪里不合适?”
她将扇子打在胸前,侧身倚靠着,“我看哪里都很适合,你,跟在我身边不能只有打打杀杀。”
周正喜最后还是没挣扎过宋清朝,只能点头应了声“是”。
宋清朝也很满意周正喜这个态度。
暗卫的等级差距是蛮大的,因为皇室要确保绝对的中心力量,如果分发给下面的暗卫实力超过最顶端的暗卫,那么就会出危险。
那个人绝对不会允许将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而周正喜在那种危机关头,还能理智判断出局势走向,和如何保全队友,牺牲最少换取最大的利益。
多年来蛰伏在小小的林府,心甘情愿当着一个富家老爷的暗卫。
如若只有他一个人,宋清朝都不会如此看得起他。
她真正佩服周正喜的是能让剩下的七人不怨恨他,又跟着他一起留在这小小的宅院里。
这种人差的就是一个明主。
既然三皇子不惜才,那她就不客气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
还没到广济寺,便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宋清朝初想的是里面的灾民在闹事,但当她用扇子挑开窗帘,透过缝隙看过去,心里不由嗤笑了起来。
只见常老被一帮人抬在一个担架上。
为首的常家人直嚷嚷着“把人交出来”。
儒雅随和的方丈竟也被他们逼得退至了山门的台阶上。
她还没去找常家的事,常家倒是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主子,属下去处理?”
宋清朝细声“嗯”了下,“小心点,别打残了。”
周正喜应了声“是”便下了马车。
他看了眼还在叫嚣的常家人,神情变得冰冷,打了几个手势,后面的七人就纷纷跟上。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默契非常。
制止住常家人的时候,甚至都没再多打几下。
动静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经过多年的磨合。
宋清朝在马车里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常家的这帮人,真是……塞牙缝都不够。
见着都被压住了,常家人还满嘴喷粪,宋清朝索性没了兴致。
她起身掀开车帘,就见周正喜的手搭了过来。
“你怎么没去?”
“他们几个够了。”周正喜分外谦卑地准备扶着宋清朝下马车,“主子,小心。”
堂堂一个暗卫,如今这贴身小厮倒让他扮演得挺好。
宋清朝毫不在意搭着他的手,随后准备踩着踏板下马车。
脚刚迈出去,就听见一声憋屈愤怒的吼。
“宋清朝!”
宋清朝吓得脚直接歪了一下,好在周正喜眼疾手快,直接右手握紧她的手,左手上前贴在她的身侧,将她搂到了地上。
“主子!”
“好险。”宋清朝只拍自己的胸口,而后抬起头瞪着来人,“白佑安,你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