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柯鸣声音一落,包厢的房门就被从外推开,拂镜从外走了进来。
拂镜看着在风中飘拂的赤色纱帘,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掀开纱帘,这才看到了懒散地坐在贵妃椅上的路柯鸣。
而此时清衣正躺在他的脚边。
拂镜目光一滞,眼中暗光一闪而过,而后又不露声色地看向路柯鸣,若无其事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路柯鸣看着拂镜这般泰然自若的模样,垂眸嗤笑了一声,踹了一脚瘫软地躺在地上的清衣,说道:
“你儿子可在这里还生死不知,怎么你一点不担心?”
拂镜并未再给清衣目光,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微微一笑道: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还不知?你还是听我的话,并未对他下杀手。”
路柯鸣看着拂镜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眸中潋滟水光渐渐散去,终于对这长期的虚与委蛇感到厌倦。
他垂下了眼眸,抬起了冷白瘦削的手指自顾自地摆弄着,并无主动开口说话的欲望。
拂镜见路柯鸣这般模样,压下心中不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笑着对路柯鸣说道:
“方才你同我说不愿继续帮我寻魂,可是发生何事,让你不喜了?”
拂镜见路柯鸣依旧不回答,又看向地上的清衣,像哄孩子一般说道:“可是清衣做了何事惹你生气,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路柯鸣终于抬起了眼眸,那双泛着莹泽波光的幽暗眸子中含着些许讽刺,却又不愿谈论拂镜这般虚伪模样,只不咸不淡开口道:
“你不必再劝我,既然我说过不会再帮你,你说再多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拂镜见路柯鸣这般油盐不进,方才脸上竭力维持的笑容也渐渐消失,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洛尘。”
“从我将你救回来,这几十年我们便一直相依为伴,如同至亲一般。可如今正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想要背离我,你这是这样伤我心的?”
“如同至亲?”路柯鸣听到拂镜的质问,垂眸看向地上晕倒的清衣,许久后才轻嗤一声,
“你的亲人只有你那早死的儿子,与我有何关系?”
拂镜听路柯鸣提起儿子,面色彻底黑了下来。
路柯鸣见拂镜终于不再虚情假意,撕下了那副虚伪的面孔,冷笑了一声。
“我那时初化人形,人情世故一概不知,才会将你的假意当做真心,以为我们真的是亲人。”
说着这些话时,路柯鸣靛青色的眼眸如同无波古井,对拂镜说道:
“我知你是将我当做一把趁手的好刀,可你于我毕竟有救命之恩,便也顺从着你。”
“六十个守阵之魂,如今只剩下两个,你便是费些精力自己便能完成,不再需要我。”
“并未结束。”拂镜见路柯鸣铁了心不再助她,也不再和他虚与委蛇,毫不犹豫地说道:“阴阳逆生阵的阵眼还未集齐,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路柯鸣见拂镜如此机关算尽,眼中厌倦越发明显,抬脚想从拂镜身边离开。
谁知他这一动,原本还从容的拂镜立刻绷紧了身体,放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拿出了锁妖绳。
路柯鸣的脚步一滞,垂眸看着拂镜这般恐惧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嘲讽,说道:
“这便是你说的如同至亲?”
拂镜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看着路柯鸣眼中的讽刺,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路柯鸣看着拂镜这般沉默模样,眼中嘲讽越发明显,越发感到厌烦,却还是仁至义尽地说道:
“明华那日见你,便已经猜到了阴阳逆生阵一事,他会如何我不知晓,你便自己看着办。”
拂镜一听这话,表情变得煞白,手指不断地攥紧。
若是明华已经知晓,他必然会通知茅山众人来姑苏城抓她,那她多年的精心筹备便会付之东流。
此时茅山众人估计已经到了半路,她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开启阴阳逆生阵。
想到儿子可能无法复活,拂镜眼神越发冷了下来,看着路柯鸣离开的背影,咬紧了牙齿,张口叫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路柯鸣。
“慢着!”
路柯鸣听到这声音,指节摩挲了一下,却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拂镜。
“你可以不必帮我杀人,但你必须帮我将阴鱼阵眼带来。”
“带来?”路柯鸣掀起眼眸看向拂镜,声音不轻不重地问道:“看来你已经知道阴鱼在何处,为何一定要我来?”
拂镜看着路柯鸣不甚在意的模样,呼吸重了几分,说道:“阴鱼为世间纯阴之物,因阴气极盛,便可撞邪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