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正躺在床上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的动弹着,他心情不大好,连午膳都没怎么用。
气都气饱了。
这会儿突然听见吴书来禀报说虞氏过来了,他的心瞬间跳动起来,猛地从床上坐直起身,连平日里最烦被打搅午睡的毛病都没有了。
两三步走出内室,又怕显得自己太心急。
于是故意放慢脚步,佯装平淡地说道:“请进来吧。”
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吴书来立马恭敬应下,心里的小九九却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这王爷的面孔怎么还一会儿一变呢?
明明早上听见昨夜的膳食不是虞侧福晋特意送的时,那张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接着又开始了生闷气,就连午膳都只用了几口。
谁知道,这会儿虞侧福晋人真的来了,王爷却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难不成之前的烦躁不安都是假的?
吴书来搞不懂,但是却也知道,这样阴晴不定的王爷,可不是自己能够应付得来的。
还是交给虞侧福晋吧。
“侧福晋,王爷请您入内呢。”
吴书来打开房门,笑得异常灿烂。
弄得虞晩心里都毛毛的。
这吴大总管什么时候这么和蔼可亲过?
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可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己总不能退缩吧。
“好,有劳吴总管了。”
虞晩微微一笑,右手提着裙摆,左手拎着食盒进去了。
门外小柳子也机灵得很。
看见吴书来留在了外面,立马上前去套近乎。
一口一个“爷爷”,喊的那叫一个真诚。
可把吴书来那张白面给喊成黑的了。
自己年纪有这么大吗?
都成爷爷辈儿的了。
小柳子也觉得冤枉极了,他倒是想喊一声“吴哥哥”,可是这不是地位不够吗?
“妾身给爷请安了。”
虞晩把食盒放在桌面上,屈身行了个礼。
语气与往常无二。
仿佛之前的争吵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宝亲王看见她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凭什么自己辗转反侧,这个女人却能如此淡定。
自己一定要让她知道,爷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
于是宝亲王就假装没听见,也不叫起。
就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好像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书里了。
偏偏虞晩不按套路出牌,她才不管那么多规矩体统,反正房间里又没有其他人。
因此,她大着胆子,直接走到宝亲王身旁,从背后抱着对方,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吐气如兰道:“爷不想见我吗?”
弘历早就坐不住了。
在虞晩胆大包天的向他走过来时,那颗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因为他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很淡,却很清新。
明显不是熏香。
宝亲王出神地想着:她今日又换了其他果子来熏屋子了吗?
直到那柔软揽住自己,他才回过神来。
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能黑着脸,冒出来两个字:“大胆!”
虞晩早已经看穿这个男人的口是心非。
她直接一口亲在了对方的脸颊上,而后笑着开口:“听闻爷聪慧,读过的书倒背如流,没想到如今都能倒着读书了?”
宝亲王一听这话,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书。
原来是拿倒了。
真是丢人!
想他自己跟着皇阿玛历练至今,从来不曾遇见过这样丢人的事情。
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更令人气愤的是,让这个女人给发现了。
这下子好了,对方又能沾沾自喜了好半天了。
明明想治对方一个不敬之罪,可是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温暖而柔和的触感。
清晰而真实。
这是他梦里曾梦见过的。
虞氏就是个不知羞的,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不说,还动不动就扑自己一个满怀。
虽然爷知道她爱自己爱得深沉,但是日后绝不能像之前那样放肆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爷争吵,让人怎么看爷?
宝亲王自我思考了一通,随手扔下书,板着一张脸,准备开始对着自己的侧福晋说教。
虞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松开手,走到圆木桌旁,打开食盒,把荷叶莲子羹给端了出来。
还招呼着宝亲王快过来,“这可是妾身亲手做的,再不喝就凉了。”
刚刚那双手离开自己之后,弘历突然感觉到一阵怅然若失。
但是看见虞晩就在面前,笑意盈盈地等着自己过去。
他的腿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急切地朝对方走了过去。
“清热去火的,”虞晩打趣道:“这莲子可是新鲜的,爷有口福了。”
宝亲王什么没吃过。
可是这会儿却觉得这碗粥异常美味,竟然甜到了他心里去。
一口气喝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虞晩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然后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给揽住了。
惯性作用下,她踉跄了一下,一不小心就坐到了弘历的腿上。
“怎么?侧福晋这是要投怀送抱?”
宝亲王捏了捏那莹白到透明的耳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是啊,”虞晩可不是什么害羞的性子,她一口承认,还故意引诱道:“以身抵债,够不够?”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腰身上的大手握得更紧了。
“不够!”
气愤不已地说完这两个字,弘历直接抱起虞晩,几步走到了床边,如同恶狼扑食般倒在了床上。
午睡自然不及温柔乡啊。
东院,自从高侧福晋被冻到发高热之后,她也觉得异常羞愧,于是大部分时间都闭门不出了。
对外宣称是养病。
但是大家都知道不过是觉得丢人罢了。
不过有人自动退出争宠的行列,其余人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以顶多在心里嘀咕两句,实则恨不得高侧福晋的羞愧期再长一点。
也好让她们能够得到更多宠幸不是?
“我已经大好了,这么长时间没见爷,今日就去求见一下吧。”
高侧福晋看着镜子中的美人,仿佛是在自说自话。
实则是在给墨画交代,让她去膳房拿些吃食过来。
好叫自己有个去前院的理由。
也算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毕竟是关心王爷的身体嘛。
墨画自然闻弦知雅意,毕竟这种事情她可没少做。
于是连忙吩咐人去拿两碟子点心,自己则伺候侧福晋穿衣。
老半天后,高侧福晋终于打扮好了。
也许是将近半个月的休养,让她的身体好了一些。
高氏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的不说,还多了几分往日里不曾有过的风情。
“吴总管,劳烦您去禀报一声,我给王爷带了一些点心,刚好让王爷垫垫肚子。”
高侧福晋是来惯得了,因此看见吴书来就毫不客气地吩咐着。
仿佛自己是对方的主子一样。
吴书来很不喜欢高侧福晋这高高在上的态度,更何况还有一个虞晩在前做对比。
于是他心里更别扭了。
很想直接开口回怼一句,说“虞侧福晋中午就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可是这话却不能从自己口子说出来。
要不然不用等高侧福晋闹腾,王爷就饶不了自己。
因此吴书来还是毕恭毕敬地应下了。
只是心中不乏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滋味。
这会儿王爷正对虞侧福晋新鲜着呢,怎么可能会见你。
只希望高侧福晋知道这个消息后,不要太受打击了。
“爷,高侧福晋求见。”
等一进门,吴书来脸上就换成了无奈而苦笑的表情,好像自己是被迫的。
虞晩还在赖床,宝亲王这会儿正衣衫不整地放空自己呢。
陡然听闻这话,心头一跳。
晚儿那小妮子可是个结结实实的醋缸。
他们两个算起来才刚刚和好,要是让她知道,高氏也来了这里,不大发脾气才怪呢。
于是宝亲王立马瞪了吴书来一眼,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就说爷忙,改日吧。”
然后赶紧让吴书来滚蛋。
免得让晚儿听见,到时候遭殃得还是自己。
“爷?可是有事?”
偏偏虞晩耳清目明,已经听见了声响,于是开口询问道。
吴书来看见自家王爷警告的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
这虞侧福晋的魅力也太大了点,新欢旧爱根本没得比啊。
高侧福晋连门都没进来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
不过他还算是有几分急智,立马回道:“侧福晋安好,奴才是来禀报,可要用膳了。”
宝亲王刚刚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糊弄过去。
这会儿见吴书来回答得异常妥帖,就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
“是,晚儿可有什么想吃的?”
弘历走到屏风后面,贴心地问道。
他眼神专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填满了。
“唔,”虞晩伸了个懒腰,露出来的大片肌肤上都是印子,她糯糯地提着要求:“想吃鱼。”
因为是平躺着,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宝亲王那有一瞬间变得热烈而急切的眼神,像是着了火一般。
想要把人吞吃入腹。
“好,都听你的。”
弘历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说道。
屏风外的吴书来自然也听见了。
他还要忙着把高侧福晋给弄走呢,于是就把点膳一事交代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还特地耳语了一番,让对方机灵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