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风,麻烦给我娘先止血,有药的话,给她包扎一下。”
路清也不抬头,甩开顾西风的手,“顾三叔,你带大家先走。”
“姑娘,别过去!那些人一看就是穷凶极恶的。”
顾三叔虽不喜外来的人,但平心而论,正因有路清的报信,大家才能逃过一劫。作为大人,他不能坐视不理。“不怕,我只是想替我娘打筒水。”
路清不顾阻拦,往水塘那边去。对方虽只冒出来几个男人,但他们村可是有两百多人啊,也不知是埋伏起来了,还是没跟上来。梨花凹许多人都跑了,留下来的也不多,没一人敢主动冲上去。那头的人,已从斜坡冲了下来,就在水塘对面。拿弓箭的男人又拉满了弦,“快滚,别把老子们的水弄浑了!”
路清不为所动,用竹筒撇去水面的叶子,咕咚咕咚,将竹筒灌满后,把竹筒立在地上,缓缓起身。那男人就这么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无视,面色暴怒,松开手,箭破空而来。所有人都以为,路清死定了。她忽地侧身,一抬手便抓住了那只木箭。身后,顾三叔等人惊呆了!路清头拔腿朝那几人跑去。几人立马抬起大刀,准备将她剁成肉酱。可路清跑到他们跟前忽然停下,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然后拔腿就跑。“禽兽不如的东西,有本事来打我呀!”
那几个男人鼻孔冒着热气,二话不说追了出去。路清速度很快,直接顺着另一边的山坡滑了下去。她看见这个村的大部队,在山坡下的平地上,并没跟上来,离得稍远。这就方便很多。顾三叔抄起棍子就跑过去,“欺人太甚!乡亲们,跟他们拼了!”
胆大的男人跟着他一起冲过去。可才跑到坡上,就看见路清手脚并用爬了上来。而下头,那六七个男人横七竖八地胡乱躺着,嘴里哼哼唧唧,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更血腥的是,先前拿弓箭的那个男人,腹部插着一支木箭,看那模样,伤口不浅。顾三叔问:“路姑娘,这是……”路清一爬上来,立马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好可怕,他们竟然来真的,吓死我了……”路清一脸恐慌,带着哭腔。“他们……怎么都趴了?”
顾三叔狐疑地看向路清。“我不知道。他们疯了!一下去就砍起自己的同伴来。三叔,赶紧走,这地方太诡异,不能久留。一会儿那些人追上来,就惨了!”
路清爬起来就跑。还不忘拿上自己的水筒。……大部队下山,走了好大一截才停下来。顾西风连忙叫路山把杨氏放下,检查了伤口后,用银针刺了几个穴位,随后拔箭。好在是木箭,伤得不算深,并不致命。可现在没法做药膏,只能往伤口撒药粉,先止了血再说。顾西风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纱布,撕了一块,叫两个妇人给她缠上,包好伤口。周围的都是不熟悉的外人,杨氏紧紧咬着嘴唇,愣是没有哼一句。只是看到路清的那一刹那,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清清,娘没用,给大家添麻烦了。”
路清本是想埋怨她的,见她难得的坚强一回,心中便也没了气。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没事就好。”
看到跟在路清后头的顾三叔,杨氏自然而然以为,是他带人将自己的女儿捞回来的。她挣扎着起身,对着顾三叔施施然行了一礼,“多谢大哥搭救,我们母子没齿难忘。”
杨氏本就较弱,声音也柔得不行,加上受伤导致的脸色苍白,妥妥的一病娇美人。举止得体,眼神温柔,直叫人不敢直视。顾三叔撇过脸去,“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顾西风的疯娘不知从哪忽然钻出来,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顾三叔,“你撒谎!”
“大嫂,你可别瞎说。”
他是没出手,可他也跟上去了,没出手是因为没有机会。所以,不算撒谎。“撒谎的人会脸红,你没有撒谎的话,怎么脸这么红?”
许氏觉得自己真相了,声音也大。顾三叔面上十分尴尬,“热的,你不热吗?”
许氏嘟着嘴,煞有介事点了点头。急匆匆赶了一路,谁不热啊?顾三叔见忽悠过去了,连忙走开。路清扶着杨氏,轻声问:“娘,你觉得怎么样?能走吗?”
“娘能走。”
路雪在另一边扶着杨氏,柔声道:“娘,您坚持一下,咱们尽量跟上大家。实在跟不上的话,也没有关系。”
不用顾及她。杨氏泪眼朦胧,摸着两个孩子的脸,此生能有这几个宝贝孩子,她也无憾了。不管怎样,她都不能拖孩子们的后腿。且不说她的伤、小雪的病、清清的那劳什子绝症。就单说眼下,这人吃人的现状,她们也不能落单,咬牙都要跟上。大部队不会为一个病人停下脚步。那几人伤成那样,谁也说不准那个村的人会不会冲上来报仇。所以,见杨氏支棱起来,顾三叔便与顾西风吆喝着,催大家继续上路。没办法,身为村长的儿子和孙子,被村长奴役来干事都是习惯性的了。上了官道后,顾西风叫大家绕到小路,不能继续走官道了,小路靠谱。踏上小路,走了一个半时辰,杨氏双腿一软,直跌坐在地。见有人倒下,许多人也只是望了一眼,回头继续赶路。顾三叔跑上前,招呼大家原地休息,理由是天太热了。周福海埋怨道:“顾安,怎么才走一会儿就停下,万一那些人追来……”顾三叔冷眼望了他一眼,“担心什么?”
周福海以为,他想说,有人赶来,有他罩着。可顾三叔还是让他失望了,“你跑的那么快,有这么多人垫底,你怕什么?”
顾三叔脸比较方,骂起人来也是方方正正的,一点也不会拐弯,把周福海骂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一停下,顾西风就过来替杨氏把脉。才探上脉搏,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