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和顾西风,从宏仁村,沿着大路找到县里,都没见着任何可疑人物。今日赶集,虽下着雪,可街上人不少,熙熙攘攘的。两人转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没见着任何疑似许氏的人。路清蹲在路边,眼睛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顾西风,这样找,如大海捞针,太难了……”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她忽然站起来,激动道:“有办法了!跟我走!”
路清拉着男人的手,就朝回春堂的方向去。常老头才给一个年轻男人开完药,见着两人来,他惊奇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年后?”
“有急事,纸笔给我用一下。”
路清直接钻进柜台,柜台上恰好摆着纸笔,她执笔便在纸上画起来。“毛毛躁躁的。”
常老头嘴上骂道,眼里却透着慈祥的柔光,转对顾西风道:“徒弟,你的伤好了?”
顾西风摇了摇头。“那你还跟着路丫头瞎跑?”
“我娘不见了。”
“什么?”
常老头惊道,“何时不见的?”
“昨日。”
顾西风将来意见到与常老头说了一下,常老头便叫白风一起帮忙找。路清寥寥几笔,画了两张许氏的简笔画。虽简单了些,可那一头蓬松的头发特别形象,很好分辨。几人又拿着画像满大街问。下午,雪停,天晴。路清总算问到了见过许氏的人!是那家饰品店,店小二唾沫横飞地指控着许氏摔坏花瓶的罪,说到最后,却来了个不知道往哪边走了……路清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走。偶尔会问到一两个见过的许氏的,可结果都是一样,不知道往哪边去了。找了一天一夜,路清是又困又乏,拉着顾西风坐在马路牙子上,偷偷从空间拿了两块饼出来。看到顾西风惨白的脸,她不由得有些心疼,“顾西风,你去常老头那里歇会儿?”
“不用。”
顾西风咬着饼子,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顾三叔看见他们,急忙跑了过来,“西风,咋样了?”
他跟顾清华两人也找了一下午,没有一点眉目。“人的确来过县里。”
路清咬了一口饼,道:“三叔,你带顾西风去常老头的医馆歇着,他伤还未恢复,不能再走了。”
“我没事。”
顾西风起身,拿着画像就要继续找。“顾西风!你除了逞强还会别的吗?”
路清一声怒吼,他顿时怔住。路清将最后的饼塞进嘴里,起身,板着脸看向顾西风,“你自己去还是我帮你?”
见她一脸认真,男人紧抿着唇不说话。路清继续道:“三叔,你看着顾西风,别让他乱跑。我看他的伤发作了,叫老头给他弄点药。我去县衙找县太爷,叫他派几人帮忙找。”
顾三叔皱着眉头,“他能帮忙找么?”
“试试。”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我跟你去。”
顾清华跟着路清一起。县衙大门紧闭,两人便来到宅府大门,懒得解释,给门房大哥塞了一两银子,报了姓名,大哥便上道地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宋平身边的随从出门来,“路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穿过回廊,来到花厅,宋平已等候在座位。寒暄了两句,路清直接说明来意,又将画像展示给宋平看。这一看,宋平后背又冒出两斤冷汗,“她、她是顾大夫的娘?”
路清蹙起眉头,“你见过她?”
“见、见过。”
他还把她押进了大牢。哪知那疯婆子竟是顾大夫的娘!要知道,顾大夫可是林将军的救命恩人,而林将军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位高权重,比顾钦差厉害多了!得罪不起。宋平忙起身,亲自带路清去接人,路上,还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许氏来到县衙的前因后果,重点说明跟自己无关。“什么?抓伤了顾思琪?还险些挠了顾大人?”
路清也不由得发出冷汗。她跟那个顾钦差打过交道,总觉得那是个十分刻板、难以理解的怪人。可偏偏人家官职摆在那里……路清弱弱道:“宋大人,那我将顾大娘带走,他会不会来找我麻烦?”
她一个平民百姓,惹不起那种人呐。宋平脚步虚浮,思绪有些涣散,喃喃低语,“不会,他可能会找我麻烦……”顾清华看出宋平的难色,冲他拱手道:“宋大人,许氏抓伤人是她不对,可若我们就这么将人带走,只怕大人这边不好交代。草民斗胆,请大人帮忙引荐顾大人,草民直接与他商谈赔偿之事,免得因此事殃及到大人。”
县太爷没有趋炎附势,用虐待许氏去讨好钦差大臣,就已是难得。自家也不能仗着这么一丁点关系,让人陷入两难之境。“那好。”
宋平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多有不妥,想客气客气,又怕他们当真。索性便厚着脸皮撑了下去。宋平叫自己的随从带路清两人去牢里接人,他则转回府里去找顾决。一进到顾决房中,就看到他正痴痴地望着窗外的雪景,陷入沉思。宋平轻咳一声,顾决收回目光,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哑声问:“何事?”
“顾大人,今日那疯妇的家人找来,他们说,想跟大人商谈抓伤顾小姐的赔偿。”
“叫他们将人领走就是,不必赔偿。”
“阿这……”方才怕自家宝贝女儿吃亏,去衙门盯着他判案,现在又如此大方的不用赔偿?难道,方才不是给他施压?真是例行旁听?这顾大人是公正廉明之人?是他宋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宋平思绪一时间摇摆不定。“宋大人还有事?”
顾决冷声问。“没、没。”
宋平自是巴不得立马将此事摆平。他急匆匆就出门,生怕顾决反悔一般,越走越快。宋平一走,顾思琪就来了,他恰好听到两人的话,“爹爹!你为何要放了那疯妇?”
顾决眸光带着愠色,瞥向顾思琪,“顾思琪!出门在外,一口一个疯妇,这就是你的教养?”
顾思琪一愣,娇蛮地跺脚,凑到顾决眼前,“你看我的脸……”她右脸上,被许氏抓出的三条指痕,清晰可见。“不过是个神志不清的妇人,抓了你便抓了。按东黎国律法,神志不清者,不能定罪。你想要你爹怎么办?”
顾决坐在书桌前上,面色冷峻,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顾思琪唇角一瘪,眸中闪着泪光,冲顾决吼道:“那我怎么办?若这伤恢复不顺,脸上留下疤,今后我怎么办?!”
顾决浑身一震,这才仔细打量顾思琪脸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