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城的市集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是各种小摊贩争相引客吆喝的声音。“公子,看看啊!这些首饰买给姑娘正合适!”
摊贩老板笑咧个嘴,十分热情的推销自家小饰物。白梨落手执一挽梨簪举过头顶瞧看,透着阳光簪上用纯色蝶贝制作而成的簇花中间缀上一粒小散珠散发出耀眼的光晕,顺手就插进了楚楚的发髻上,转身慢步向前,半举臂挥手悠悠:“戴着好看,楚楚,付钱。”
“姑娘……三两”小摊老板伸指作三,让女人付钱他倒是头一次见。楚楚可不想耽误时间,她怕就一眨眼的功夫白梨落就不见了,连忙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往摊柜上“啪”地放下。果真不辜负她所料,一转眼功夫,白梨落真就不见了踪影。在街上找前找后始终不见人影,楚楚急得变了个声调,语气也透露着懊恼“真是的去哪里了?”
她拍了一下脑壳,“嘶……我真笨……”捻着裙一路小跑到了白梨落常去买梨花糕的店铺。果不其然,白梨落早就已经抱着三包梨花糕在桥头石墩旁蹲坐一旁等楚楚找来,嘴上也没得闲,已经吃上了。见楚楚一来,白梨落把手中剩一半的梨花糕全数塞进嘴里,碎渣沾手也不讲究就随便抹在了袍子上,口齿不清叫着付钱,净没个大家闺秀样儿。“小姐,玩够了吗?咱回家了?”
楚楚俩只手都不得闲,手里大包小包的物件是战绩。就算白梨落有多不情愿回家,口里也是应着答应的话。“唉,前面有人打了起来。好像是沈家的少爷被打。”
“啊!又被打啦,这次是?”
白梨落一听凑了过去问话:“大娘,你说的是沈殊……沈少爷?”
声音里带着几分怀疑。两个村妇小声嘀咕了几声,指了个路:“可不是嘛,就在前面不远处,公子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的好”白梨落应了声多谢就带着楚楚赶了过去。说到底是沈殊未过门的妻子,这种热闹还是要去掺合的。紧赶忙赶过去,四周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掩唇低笑的样子就知道沈殊就在里面。沈殊发间顶着的白玉冠被打落,头发乱糟糟像是顶了个鸡窝,卷起袖子的臂膀上两道抓痕格外醒目,和他平时翩翩公子模样分明是截然相反。幸亏脸上没挂彩但也逃不过嘴角和鼻翼有几处乌青,总得来说,好在没破相。对方姑娘看似阴柔动起手来泼辣得很,身上一点事都没有,可不是嘛,沈殊一个男人还能对女人动手不可。四周围观群众说的话,言语间皆是讽刺。被围着的沈殊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贴身随从萧也只是默不作声的帮他理发稳冠。白梨落一股脑的冲了进去,双手一张护在沈殊前面,对着外面的人群厉声道:“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快回家去该做饭做饭”她只是狠不下心看到沈殊这样狼狈,也好像是他俩名字是捆绑出现也不容他人对自己未来的夫君指指点点。后面的沈殊目光一瞥无意间瞥到人群里的楚楚,又加上这声音耳熟断定这就是白梨落。特别是听了从白梨落口里讲出的大义凛然的话,沈殊根本就没有心怀感恩,更觉着话里更多的是嘲讽,借着萧也的力施然起身。周围的老百姓走的差不多,沈殊踉跄而走与她擦肩而过,眼里闪过厌恶和不屑。“猫捉耗子——假慈悲”沈殊冷声开口。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居然沈殊这么说,白梨落也不必热脸贴冷屁股,只是立在原地收了手攥拳放置两旁,心里狠不得冲上去给他两拳。啐!真是杀千刀的。楚楚在白梨落旁边怎么能感受不到她的怒意,她往后小退几步怕被白梨落怒火灼伤。身旁响起驰疾风声连带传有马蹄的嘚哒声,蹄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白梨落身旁没了声响。“吁——”来人扯着缰绳让胯下飞马停下。落日余晖照在马上的人泛着金光似嫡仙下凡,黑发高束,弦月眉下一双清眸,赤瞳含情,鼻如悬胆,唇红齿白,碎鬓发于面颊两侧。缥色发带上有烫金滚浪点缀,靛青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黛青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发冠。那人轻挑眉眼迟疑片刻开口:“小妹?”
白梨落猛然间抬头撞上的就是自家大哥的面孔。霎那间,白梨落改了副模样,佁然自如的松开紧攥的拳头举手冲她大哥打招呼:“大哥,好巧啊。”
楚楚低声细语凑近白梨落耳根子讲话:“小姐……之前就想和你提了,今天少爷回来了。”
白逸尘大了白梨落七岁有余,白祯就柳箐一个妻子是世上难得的好男人,从小白祯就这样教导白逸尘对妻子要一心一意,对妹妹要宠爱。白梨落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对这个妹妹从小也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宠爱。这次跑商回来在外面撞见白梨落实属巧合,自然路过有瞧见惨兮兮的沈殊,于是愣愣指着沈殊的背影问得:“沈殊……这?”
一提沈殊这个人,白梨落愈发觉得他不知好歹,本来平息的怒火又蹭地一下燃烧起来。这火连带烧到了白逸尘这,白梨落没有给大哥好脸色看,哼了一声带着怒意拂袖就带着楚楚回家。霍然间,只留白逸尘和他的车队……独自……在风中凌乱。白逸尘哪能知道白梨落生哪门子气。“少爷……这?”
白言很早就跟在白逸尘身边了,白梨落的性子他也算了解个清楚。“小孩子脾气,这次回来给她带了礼物,哄哄就没事了。”
白逸尘摆手,对妹妹的脾气他何尝没有摸得清清楚楚,送个礼物就哄好的事情。不仅白梨落开心,他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