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杲杲是制造夏天一说的大师,万木葱茏包装了莽莽群山也平和了太阳的毒辣。冷静热潮一阴一阳。太阳不分好坏只管提供能量,于是大地万物众生毒物邪刺、好花佳品齐发。鸟语蝉鸣燕雁代飞,蜓飞蝶舞蛇行蜂潮。战争风云稍息,江湖暗流涌动,桃红果熟了。尹天应怀着感恩知遇誓死如归的心情升调县府辅政,一心扑在主管巩固子弟兵用生命、鲜血保卫的成果,一晃就到来年夏季。忽一日一拍脑袋,大叫一声:“真是领不完的教哇,怎么就麻痹大意起来了?!”
立刻去见沈秀才,召邱团长聚商。县令官宅里,三人会首,尹天应道:“我提议,立即派百鹊、石牛、大大、春娃子带一机枪手组成一个小分队,去天仓山护卫李县令,保证他按时归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己有过深刻的教训了,别以为眼下太平,他还有江湖过节!”
邱、沈二人道:“哎呀,这事我们大意了!立即照办!”
李县令之父过世他们早己知晓,不免哀悼一番。大大不意流产,休养不到半月,二话不说,身背长短傢伙加入小分队。春娃子率小分队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天多赶到天仓山,时值午前。李家人说,昨日早福娃挑红色的摘了蓝五月桃,说回城前要去万僧寺拜见无修上师,今天就没回来。百鹊说:“大家吃过饭,随我去万僧寺!”
下午时分赶到万僧寺,百鹊领大家进去拜问上无下修上师,一大和尚说:“上师己闭关两个半月,开始还喝点儿米汤,后来渐渐只喝白水,还有半月才出关。百鹊施主有事可对贫僧讲。”
“请问大师父,福娃昨日来寺未归家,是不是己剃度出家了?”
“没来呀?上师闭关,李施主来寺我们应当知道!”
“什么?没进寺?”
众人惊疑起来。“那他到哪里去了?”
顿时一头雾水,百鹊急了,他本来感觉就不好。大家何尝不急?石牛两锤一碰,嗨嘿呀呀一声:“这咋回事嘛?”
大和尚道:“阿弥佗佛,施主们是不是在附近打听打听?”
春娃子说:“也只好先这样。”
小分队向原路两侧寻访两民家,都说未见过,福娃县令他们认得的。机枪手说:“我报个响声!”
哒哒哒——!对空一梭子,声震山川。然后大家静静聆听,侥幸有反应。大大说:“福娃哥是不是回去了,不小心错过了?”
百鹊说:“我们再去沈秀才家问问,不行我们就回家看看!”
这已不是百鹊个人私事性质,亦非哥们几个人的义气行事,而是重要的公事。去沈秀才家依然未得到那怕是一丝线索之光。望望乌云泛起,遮住了晚霞散布天空,又像要下暴雨似地,更加重了小分队沉沉的心情。带回李家的是夜色、更不安的砝码。百鹊哭了,有声有色地哭。内心在喊,福娃哥啊,我的福娃哥啊,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会呀,你那么高的武艺!没有你,我就像掉进了地狱!你是远定县的擎天柱,也是我的魂儿所依,只要你在我的知觉内,只要有你的消息,我就安心落意,谁说只想那事才是夫妻!三嫂子早己煮好洋芋搭玉米饭,铁罐煮的特香,有她最爱吃的脆锅巴,她吃不下,众人也不吃。百鹊嘎然收住了哭声,道:“吃!无修上师无所不知,明日早再杀回万僧寺,跪求上师点示!”
百鹊似乎己杀伐成性,返回万僧寺也要说成杀回万僧寺。那夜她与福娃云里雾里,福娃因她放肆尖叫受惊,一二再,再二衰,她鼓励道:“福娃哥,不要紧,歇会儿再战斗!”
翌日返回万僧寺,早有昨日那大和尚迎接道:“上师传出话来,李施主有难,尔等静侯。”
上师的话哪个不信?终于有了一线希望。原来,福娃去万僧寺,习惯性地带支短木棍,那支随身匕首只在战场上劈荆棘、活捉王文招用过。行至当年陈正高父子遇见吕在二之林地,历史的片断犹如重演,吕在二与三徒弟、一个超常身高行头特别的怪人出现,达眼辩认出李永兴其人。“怨家路窄,”陈再二仗势出面,“你不是威风八面的李县令吗,听说河妹死了,早些当我的媳妇儿会死吗?咋个一人独行,想去当和尚,凑万僧之数吗?听说还差四个了!”
未曾蒙面的其它几人立即上了兴趣,怪人挤出声音道:“吕兄,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李县令?”
吕在二侧耳道:“大哥你说什么?是啊,交往不浅,如假包换!”
怪人又道:“一万个,有趣,让它永远凑不够万数更有趣!”
一个徒弟说:“还带的桃子呢,象媳妇儿回娘家差不多,拿来供爷们吃!”
福娃放下蓝子,道:“看来我这蓝桃子是提不到万僧寺啰!”
吕在二总是侧耳倾听人们说话,然后道:“恐怕你人也去不了万僧寺了,带我们去找扬枝水和她的那神水!”
福娃咧嘴一笑:“你们有人中奇毒了吗、如果我不去呢?”
怪人冷冷道:“你说对了,听说你武艺超尘脱俗,去不去恐怕也由不得你!”
吕在二紧接着道:“这人我了解,傲骨一大把,大哥,要给他吃罚酒才行!”
福娃道:“吕在二,城边一别,看起来这么多年你没长进年纪到是有长进,去两极山为你治病魔的心了师,就是扬枝水,她难道未告诉你吗?怎么要我带你们去?”
怪人说:“今日这不是缘份吗?霸王敬酒——不干也得干!”
“我可以带你们去,等我去了万僧寺,然后带你们走一趟!”
“不行,现在就走!”
福娃道:“看来你们是有意找茬,翘起你们的尾巴,想屙什么屎就屙吧!”
说着闪身退离,手握短木棍。怪人道:“还啰嗦什么?上!”
呼啦啦五人围捕开始,吕在二还未领教过福娃的深浅,他老子怎么吃的亏无从知晓。福娃己退离对方五丈左右,他有目的,双方都感到距离接近较佳值,吕在二率先双碟发出,碟也有师徒之分,师傅碟带出徒弟碟,一时间八只碟飞舞,穿叉迂迴树间,集体的力量,破空的嗡嗡声大振,这正是福娃所需要的效果,然而太多了,福娃借助大树遮身,己挑中六徒弟碟之三碟于短棍上,还未来得及放下,又三只碟绕树近身,只好闪躲,顺势溜下棍上三碟,说时迟那时快,余下的五碟又先后而至将他抄杀,福娃又挑中两只收下,干脆不躲不闪,运神力立定专注剩下的两师傅碟一徒弟碟。当最后三碟重新飞回发出点,吕在二将双碟抄捞在手大吼一声再次旋出,间不容发又将徒弟碟捞手发出,这回全被福娃挑中,悉数收下,八碟全军覆没,一去不返!观看飞碟表演的怪人一惊,随及露出冷笑:“我们齐上,逮住他!”
好哇!永兴心中叫一声,施展开神速,他打算每人膝盖上敲一重棍,使其丧示战斗力。对方五人散开包抄扑来,福娃首选吕在二,一道闪电扑近,吕在二右膝盖中棍,扑地跪倒,又一道闪电朝左边两丈之距树间的怪人射去,怪人左膝盖中棍,怪人不倒,福娃哎呀一声全身发麻,仰面跌倒,怪人俯身又将福娃抓住,福娃全身抽搐,怪人松手,三徒弟一拥而上,将福娃反手擒住,福娃栽了!怪人道:“找个葛麻藤,把这个狗屁县官绑住手脚!”
陈再一道:“老子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叫你抢河妹,叫你害河妹!”
拍拍给了福娃两个左右开弓的耳光。另两徒弟去扶吕在二。堂堂县令,威名三少年,受如此羞辱,福娃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不是滋味的,还有此时一身的瘫软感。傲骨之气受到挑战,怎么平衡得了这心理?人的性格在受到冲撞时,常人的表现是要么失去理智死挽面子,要么用“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我解嘲,佛人却视为磨性,遭横逆如获至宝,受恶骂如饮甘露。林间知了依然翘尾天真地放歌,远山的布谷鸟(俗称包谷鹊儿)念念不忘那远古的根源,似乎在点化什么,又像是安慰。福娃被押上路,被绑的两脚是无法迈大步使神速了,绑得太结实,四股藤扭成一股绳。非但不习惯十二分不舒服,勒久了还疼痛得紧,早熟的心境他坦然面对但在咬牙坚持。不过,他并不害怕,他在思索,这怪人是什么功力?他在回味被击倒的感觉。忽然他大叫一声“对了!”
吓了众人一跳。吕在二说:“什么对了?”
福娃笑笑:“我欠你们的,你们整对了!”
继续行路,继续思索。对了,与我那次摸断头电线感受差不多,是电!是电的感觉,只不过力量的大小不同。幸得那次开玩笑摸过电有了经验,不然福娃永远想不透。人生中,你能说有时的无谓举动无谓、多余?兴许就是种因缘。福娃继续思索,但什么东西能克这怪人呢?虽然他深谙万事万物生克利弊之理,有生必有克,毕竞是理论。他想到那通讯官说的胶,但莽莽大山哪里见过什么胶?恐怕整个国家都稀有。木棒都通电,恐怕铁类更不行。生活中,还有什么东西能克电呢?福娃陷入了迷茫。历史至少是在历史长河中蜗牛般蠕行的大山历史,哪里能给福娃经验的机会?“喂,这位高人,”福娃住足问道,“天苍苍,地茫茫,请问你是何来历?嗨!称他为高人并非虚情假意,虽然有些不情愿,个子高,功力高嘛!怪人说:“等你找到了人和水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