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野生(1 / 1)

很好,小戏精又演上了。

聂铮认真相信他现在做点什么,童延心甘情愿不会抵抗,就连不抵抗的原因他都清楚。但挟持些什么对童延一逞兽欲,绝不是他想做的事,即使**本身存在。

而且今晚,这本来就不是重点。他有些日子没见童延了,于是让人把这孩子住处跟他安排到一块儿。所以,聂铮没继续不着调地跟童延逗趣。

是的,童延甚至不是在挑逗他,只是在跟他逗趣。

聂铮眼光往下,又端详一会儿大男孩儿被睡衣包裹住的身体:果真,单薄了许多,骨架子都像小了一号似的。

童延胳膊搭在身侧,打眼一看就是缎子堆成褶的宽大袖口下伸一条白皙细瘦的小臂,有种苍白羸弱的美,直叫人担心上手一用力就给捏折了。

可能是他沉默太久,童延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男孩这次找了个趴着的姿势,胳膊还顺着自己的腰臀的起伏摩挲下去,“睡我吗?”

即使如此,童延眼里没有**,从眼底透出的笑意把男孩整张脸都照亮了,绝不是撩人的神色。

聂铮踱到床边,俯下身,手撑住柔软的床褥,跟男孩对视,“你高兴?”

童延灵动的黑眸顿了顿,笑眼一直凝住他的眼睛,诚实地点头,“那是。”手伸向他仍挂在脖子上的领结,拨着玩儿,十分快活。

领结已经解开,聂铮瞟一眼童延的手腕和垂在自己脖子下的束带,纯黑和洁白强烈对比。

没阻拦童延,锁住男孩的视线:“你高兴什么?”

童延并不知道子公司建立到底是要干什么,但今天晚上这么大的花费,聂铮明显是在做大动作。他自问是再俗不过的人,尤其喜欢今晚这样的盛世场面。

再则,好些天没见聂铮,眼下他还是十分稀罕跟男人亲近的。这感觉说不清,他明明怕聂铮训他,但又忍不住想跟在男人后头当尾巴,毕竟,男人很厉害,可以成为他终生榜样那样的厉害。

既然说不清,后面那点就省了吧。

童延手指缠着领结带子绕了个圈,“今儿是什么日子?恭喜你,办了件大事儿。”

聂铮嘴唇抿出一丝笑,原来是在替他高兴。手指弹了下童延的额头,“傻乐。”

话说完,他站直身子,把扯下的领结留给童延当玩意儿。抬起胳膊解开袖扣,转身朝洗手间去。被礼服裹了一晚上,身子不怎么舒爽,他得洗个澡。

童延人还在床上赖着,声音紧追着跟他逗,“你去哪?不睡我了?”

聂铮脚没停,“要么老实,要么回你自己房间。”

这是个套房,原本他留给童延的是隔壁的卧室,但童延为什么会躺在他床上,他无意计较了。

想到什么,略微回头,“你的书,在地上。”

童延赶紧翻身到床侧,把小说捡了起来拍了拍,而后规规矩矩方方正正地摆在床头柜上。

聂铮说过,好书等同于老师,得珍视。这本书还是他接下来要演的戏,供着就供着吧。

夜深了,海风清凉得让人毛孔都惬意舒展,童延在床上打了个滚,心里像是有匹在草原奔跑撒欢的小马。

聂铮说再不老实就回自己房间睡,但童延什么个性?顺杆往上爬的人来疯,不作个死把满心的高兴发散一下,当真是浑身不痛快。

约摸十分钟后,水声停了。片刻,童延听见滴滴几声,手伸到床头按下电话,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帮我把睡衣送过来。”

这就是聂铮,板正。对平常男人来说,光着身子到自家走一圈怎么了?可就算再热的天,聂铮游完泳,从泳池到楼上的那段路也得把浴袍穿上,绝不穿着泳裤招摇过市。

就今天,聂铮当着他的面松领结,童延已经有些意外了。

童延跳下地,跑去衣帽间翻出男人的睡衣,到浴室门口时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伸手一拉,把自己睡袍前襟全敞开了,露出大片胸脯。

左腿朝前迈了一步,脚弓着,足尖点地,光着的大腿伸出睡袍下摆。这动作娘兮兮的,但童延也认了,接着抬手叩了下门,“是我。”门才启开一条缝,他看准机会朝门框一靠,倚门作撩人状。

童延倒也不全是逗乐,虽然他未必天生喜欢被男人压,但被聂铮压一压他还是愿意的。

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虽然他有被聂铮弄伤的历史,但,好了伤疤忘了疼,没听说过?

他做好准备,以为自己样子已经够撩人了。

顷刻,门“吱吖”一声打开,温热的水汽立刻弥散而出,聂铮就站在门口,童延眼珠子只在男人身上大光顾了几秒钟,彻底转不动了。

男人高大的身子立在他对面不到一尺远的地方,浑身除了腰间一条浴巾,什么都没有,两块饱满坚实的胸肌散发着雄浑的男性气味,直冲冲地闯入他的视网膜,原始刚猛的侵略感顿时把他呼吸都镇住。

童延受到一万点伤害,当即被秒杀,他甚至能看清那皮肤仍带着水汽。

男人湿发全都捋向了脑后,只有一两绺不听话的,垂在光洁宽阔的额头,有水滴从发尖滴落,顺着胸膛缓慢向下游弋……

这只是他余光和短暂一瞥的所见,童延眼光仰视着男人的脸,聂铮神色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沉稳,只是幽深双眼晕出细微的笑意回馈他此时故作诱惑的情状。

男人胳膊抬起来,上臂肌肉石头雕成似的,雄壮而性感,手伸到他面前,“睡衣。”

童延腿立刻收回来,摆正,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把手里的东西交出去。

“嘭”一声,门在他身后关上,童延烦躁地挠了挠头。

不是,他突然震撼个什么啊?明明,在泳池,他看见男人赤膊也不是一两次。

来不及认知自己以前把聂铮当大腿,所以一直没心思对大腿审美。童延冲到窗前,拉开睡衣前襟,低头看了下自己可怜巴巴的胸脯,嫌弃得皱起眉头龇牙咧嘴。

娘的,就算不节食,他也没那么好的肌肉。真是羡慕嫉妒恨!

被成熟男人的健硕性感震懵了也好,为本身不够男人味泄气也好,童延再次躺回床上,心情再没像刚才那样飞扬。

聂铮出来时已经穿好了睡衣,并且吹干了头发。

聂铮今天这套睡衣更像是家居服,上衣是质料柔软的套头衫。童延就一直瞧着男人在自己旁边睡下去,眼神还管不住地朝男人胸膛和肩臂瞟。

可能真是累了,聂铮躺下就说了晚安,顺手灭了那边床头的灯,童延也反手把自己床头的灯关上。黑暗袭来的短暂不适应后,窗口洒进的月光把身边男人躺着的身形勾勒出来。

童延睡意全无,知道聂铮也没睡着,“聂先生。”

果然,聂铮头慢悠悠地转过来,“嗯?”

对着男人眼里的幽光,童延没忍住,胳膊撑着身子,侧着身体面对男人:“你胸肌怎么练的?”

聂铮还真没想到童延会问他这个,眼皮跳了跳,实话实说,“你知道的,每天游泳,三天一次健身,多补充蛋白质。”

童延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懊恼:“可节食前,我跟你吃的都差不多,也每天都运动。”

虽然男孩背着光,但聂铮还是能感觉到童延注意力焦点全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能猜测到这孩子视线都集中在哪。

他跟童延上过,半夜,两人躺在床上聊身体相关的话题,聂铮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也对,成长中的男孩对成年男人突出的性征产生艳羡完全正常。如果说他是头雄兽,童延现在就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兽,于是聂铮再次实话实说地教导:“可能是体质问题,另一方面,你还小。”

这一句说完,童延好一会儿没说话,吃不准这孩子是不是不高兴,聂铮头再次朝男孩偏过去。

谁知,两人眼神一对上,童延胳膊就抬了起来,“我摸一下。”

聂铮一愣,这还真是先礼后兵,先跟他打招呼,话音没落,童延手就伸到他胸口。

聂铮还当真让童延捏了两把,随后,牢牢攥住男孩的手腕,“睡不着?”

不是他小家子气,再由着童延这样作妖,今晚上圣人也忍不了了。还是那句话,他不随便,却实打实地是个生理功能正常的gay。

童延手立刻缩了回去,随后开始哈哈笑。

有那么一瞬,聂铮有强烈的冲动,这孩子太嚣张,要不现在就把人绑起来,“身体力行”地教训教训得了。

但很快,理智回流,聂铮把不应该的遐想强压下去,默认童延是真睡不着。

揉了揉眉心,给自己定了下神,说:“我们出发的港口,有个故事,你听说过?”

童延果然年纪在这儿,再妖孽也只是个孩子,还是缺失男性长辈陪护的孩子。一听这话,脑袋立刻凑过来,“什么?”

黑暗中,男孩眼睛浮着两团不算明亮的光,聂铮说:“这得说到北宋,苏东坡晚年,被贬谪到这儿……”

晴好的深夜,游轮还在行驶中,持续不断的海浪间杂几声悠长低哑的笛鸣,让人觉得安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铮故事讲到一半,“虽然被政敌迫害,他日子过得清苦,但本身性子乐观……”

低头,童延已经靠在他胳膊边上睡着了,呼吸匀缓。

睡前故事还没说完的聂先生默默看了一会儿,心底竟难得地柔软,伸手很轻地摸了下男孩的头。

旅程结束后,他们一起回了s城。

到家已经是晚上,回房之前,聂铮突然听见童延说:“我打算出去住几天。”

母亲嫁人,这孩子到现在还没适应,聂铮愣了愣,“你去哪?”

童延笑了笑:“是这样。说句实话,黑客那个角色我到现在还进入不了,我想找个不算好的房子,自己闷着住一阵,暂时不跟人往来,体验一下生活。古老爷子说这样靠谱。”

聂铮目光在男孩脸上停留许久,“行,你注意安全。”这孩子越来越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有小田在,童延的房子很快就找到了。在靠近市郊的一个老式居民小区,房子破旧,到晚上,也就稀稀拉拉几个窗口亮着灯。

童延是次日下午搬走的,趁他收拾东西,聂铮跟小田说:“你就近找个房住下,不要打扰他,但也不要大意。”

不是跟着童延,小田半辈子都跟大老板说不上话,立刻,乐颠颠地应下了。

破房子里水电网齐全,童延随身带的除了衣物这些生活用品,还有电脑,另外就是一些电脑知识的专业书,又是分开看个个字都懂,凑在一块儿直叫人怀疑不是中文的那种。

他基本不出门,吃的要么在网上订,要么一次在超市买够一周的分量。

这种游离世外的闲散生活,童延过了几天,只觉得憋得慌。还是那种心惊肉跳的慌,他何曾闲过这么久。转机发生的这天,他考虑角色是个哑巴,但有微弱的听力,用塞子把两只耳朵都塞了起来。

这样过了半天,童延发现一个问题:只是塞了个耳朵,他面临的却是全身机能发生问题的错觉。他整个人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密封的容器里。

他躺在床上,眼光从屋子的角落寸寸扫过,神经质地感觉眼珠转动的时候,眼眶的感觉都非常强烈,他像是被装在一个罐子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有隔阂。

大概正是因为这种隔阂感,周遭一切事物都他来说都变得陌生,出于对陌生的不信任,就连墙上的钟似乎都值得他揣测,似乎都活了过来。

两天后,他出了一次门,这次他有非常强烈的感觉,东西活了,人死了,他周围的人和墙上的钟没有区别。

也就是这天,路过一家商店,从橱窗里看见自己的眼神,冰凉麻木。即使这份冰凉麻木很快被他自己的惊喜取代,但童延明白,这个角色的神他至少找到了一半。

二十天来,他第一次把旧卡塞回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聂铮。

大概是算到他有点成果才会跳出来翘尾巴,不等他嘚瑟,聂铮先跟他说了声恭喜。

这时候,已经是一月下旬,2012年春节将至。童延望着马路上匆匆来往的行人,“提前跟你说声春节快乐,你今年在哪过年?”

聂铮的回答很简单,“家里。”

童延默认成聂铮要回父母家过春节,跟老聂和聂太太一起。

除夕这天,他拎着大包小包地去了老张家。

童艳艳喜形于色,跟老张一块儿做了满桌的菜,老张儿子没回来,年夜饭是他们三人一块吃的。

平心而论,老张对他没什么不好,但看着自己亲妈跟这人眉眼官司来去不停,童延心里还是别扭,等年夜饭吃完,春晚开场,扯了个理由说外边有事,任童艳艳怎么留,他还是走了。

除夕之夜,马路上有多冷清就不用提了,童延始终想不清楚,明明是他跟童艳艳相依为命,可为什么突然,他就成了多余。

童延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小时,晚上风冷得刺骨,他竖起衣领,把肩缩起来,对着拳头呵了口气。

郊外那房子太冷清,现在他不想去,好容易打了辆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对司机报了聂铮别墅的地址。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别墅区门口,童延忍着肉疼付了车钱,踩着自己孤零零的影子,顺着路进去,打开院门,进了庭院。

别墅三楼灯居然亮着,他揉了揉眼睛,几步跨上门廊,飞一样地进屋上楼。

果然,三楼的起居室,电视里春晚热热闹闹地播着。

而电视墙对面的沙发,聂铮也是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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