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时期进入仕途用的是举荐制,这也就是这个时代在盘点对方出身的时候都会用‘举孝廉入仕’作为开头。
河内司马家的家主司马防倒不是曹操孝廉的举荐人,不过当初曹操在洛阳的时候任北部尉便是司马防举荐的。
年方二十的曹操还是热衷于跟着袁绍、袁术他们屁股后头架鹰打猎,还能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正是任职洛阳北部尉的那几年时光里,他受了司马防的影响,开始明确了自己的人生道路,格局被彻底打开。
所以,司马防不仅是他仕途上的伯乐,也是他人生道路上的导师。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才导致曹操对于鹰顾狼视的司马懿几次起了杀心,终究没有下手,最终导致了三分天下归司马,五胡乱华祸苍生的惨案。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回忆当年,尤其感受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曹操,想到那些过往,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去司马家做什么?”追忆了片刻后,曹操不解的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的曹丕恭敬的说道:“父王,虽然得到了荆襄四大家族财力上的支持,可是想要督造铜雀台只怕也远远不够,孩儿知道司马家家主与父王有旧,希望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夺嫡之路上的每一步,曹丕走的都是很谨慎的,任何的谎言都有被拆穿的一天,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说真话。
“记得替孤向老御史问好。”
“孩儿必定铭记于心。”
跟他预料的一样,曹操几乎没有任何的怀疑,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曹丕带着陈群和一队府兵到了岔路口便与大军分道扬镳了。
从襄阳出发,无论是典默去往皖县,曹操回许昌还是曹丕去温县,距离都不近。
三方赶路的日子里,两纸盖有传国玉玺大印的圣旨分别进入了汉中与成都。
“该死的张鲁,这些年亡我之心不死,多番兴兵无所作为后竟然妄想勾结曹操吞并的益州之地!”
益州,成都议政厅内。
拿着画笔对着一名出尘绝艳的少女画着仕女图的刘璋被气的吹胡瞪眼,将手中画笔狠狠摔在了地上。
刚刚送来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张鲁上书朝廷称刘璋有不臣之心,建议魏王率领攻打,他愿为先锋。
“虽说近些年我没有朝贡,可我何曾有过不臣之心了,这不是信口雌黄是什么,简直岂有此理!”刘璋在木质的帅台上来回踱步,脸上尽是不安,焦虑与恐惧,除了谩骂张鲁颠倒是非黑白,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了。
帐内的文武面面相觑,不少人也与刘璋一样,惶惶不安。
“主公,这会不会是曹操的攻心计,素闻他麾下谋士典默工于心计,在下怀疑此诏意欲使我们自乱阵脚。”
留着山羊胡、一身儒士长袍的黄权疑心道。
刘璋眼前一亮,定下身子看着他,迟疑了一会问道:“公衡觉得我们如何应对?”
“不必理会,主公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他曹操还有何后手。”黄权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话刘璋就不高兴了,当即皱眉道:“倘若此诏所言属实呢,难道要我坐等曹操的大军来袭吗?”
黄权跟张昭差不多,内政能力极强,真论起谋略心计,绝对是末流的,他梗了梗后,直言:“主公,益州有天险,任他曹操有千军万马也未必能攻的进来!”
刘璋连反驳的兴趣都没了,只是白了他一眼就坐回了帅椅,用侧脸冷着他以示内心的不满。
事实上,黄权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益州山川险阻,很多必经的关隘都只能容纳几百人进攻,在这里,人多确实意义不大。
也因为这样,邓艾才会选择疯狂的跳崖打法,以绕过那些深沟高垒,最后让他兵行险着,成千古佳话。
“主公,末将觉得黄主簿所言在理,若那曹贼胆敢来犯,末将必率军迎头痛击!”作为刘璋麾下头号猛将的张任站了出来,自信从容的表了态。
紧接着,吴懿、孟达、泠苞、邓贤、吴兰、雷铜等人也纷纷出列,作揖道:“末将也愿死战贼军,保护益州太平!”
除了张任作为帅才、战力也不低外,泠苞、邓贤和雷铜等人也都是川蜀悍将。
这些人,当然不能跟典韦、许褚他们比,单就武力而言,已经可以跟魏延、高顺等人斗上一斗了。
泠苞就曾与魏延大战了三十回合斗了个旗鼓相当。
真要论起牌面来,刘璋麾下的猛将,不会比中原其他诸侯的差多少。
可惜啊,他连一个张鲁都收拾不了,就更别心中敢起意与曹操斗上一斗了。
武将们慷慨激昂之言,在他看来不过是匹夫之勇,根本听不进去。
见刘璋迟迟不表态,文臣序列里一个眉尖额窄,鼻偃齿露,身高只有五尺出头的男子站了出来,笑盈盈的作揖道:
“主公,在下以为这件事完全没有这么复杂,只需一计便可护佑益州。”
“永年?”
刘璋眼前闪过一抹光芒,挪动屁股坐直了身子看向他,抬手兴奋道:“永年既有退敌妙计何不快快说来。”
“主公,此诏说主公有不臣之心,那主公何不遣使到许昌朝贡,此举一来表明了主公忠于朝廷,二来主公也已尽人臣之道,张鲁的中伤不攻自破了。”张松说罢,挺直了小身板,得意的捻着自己的胡子。
堂上惧曹之人当然是连声称好了,他们这些人不在乎换一个主子的。
而如黄权、张任等人则是面带鄙夷的看着张松。
可是,作为臣子朝贡天子,这又是自古的礼仪,即便心中不满于这种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行径,终归不能说出口。
似乎被说到了心坎的刘璋雀跃的站了起来,连连拍手道:“甚妙甚妙,他不是指责我不臣吗,那便让他看看我的赤诚之心!永年,令你为使,三日后携重礼朝贡许昌!”
“诺!”
这些年,益州极少有战祸,成都的府库还是很充盈的,刘璋也不吝啬这点财帛,只要能保住益州太平便可。
有了这份从容,刘璋又兴致高昂的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画笔,将那妙龄少女叫了回来,要把这幅未完成的仕女图补充好。
文官武将们一一退出大厅,张松走在最后,对着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青年低沉道:“到我府上来。”
青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后,便混入了人群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