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标记·第六十七章】
裴绍泽约了国内第一视频播放平台负责采购片源的陈总,谈《折叠纸》的上映时间和购买模式。
这位陈总就是个笑面虎，先用“裴总真是年轻有为”之类的赞美词把裴绍泽从头到脚夸了一通，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裴总,《折叠纸》这部剧，300万买断怎么样？我们小熊tv是国内视频用户最多的平台,会员好几个亿，日活也稳定在一亿左右，这部剧上我们平台,曝光率自然不用多说。”
裴绍泽喝了口茶,神『色』平静地道：“300万买断？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可不好跟剧组交代。”
陈总笑眯眯道：“这部剧不是什么名气很大的ip剧,演员也都是小透明新人,我给的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公道了,我去年买回来播的几部新人网剧，没一部超过200万的,看在天璇的面子上我才加了价。裴总就当是花钱为新演员宣传嘛,平台大一些,对演员的名气也有好处。”
裴绍泽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对方：“300万买断的话，陈总打算怎么推荐？”
对方想了想说：“当然是分类推。我们平台有校园剧专场,等剧上映，就将它放在分类推最醒目的位置上。哈哈,天璇的剧,咱们肯定不会怠慢的。”
裴绍泽唇角轻轻一扬,站起身道：“陈总，那就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这是直接拒绝的意思？陈总心底嗤笑，一部毫无名气的新人演的破网剧,还想要什么高价？暑期档竞争激烈，大ip的剧都要争破头，圈内一线明星的剧多得快要排不过来，你这部小制作的剧能有多少播放量？能引来多少关注？300万买回来说不定都要赔本，真是自不量力。
陈总看上去笑容满面，心里在想什么，裴绍泽一清二楚，也懒得再跟他多谈。
这几天见了好几家视频播放平台的采购主管，他们表面上碍于裴绍泽天璇总裁的身份，客客气气，实际上，对《折叠纸》这部剧都很不看好。暑假档竞争激烈，花高价买下一部没有出名演员的校园剧，确实会有赔本的风险，裴绍泽倒也能理解那些主管保守的思路。
今年的暑假档有好几部大制作古装剧、仙侠剧，校园题材也有一部影帝加盟的虐恋情深剧。在各大平台看来，《折叠纸》想要杀出重围，几乎不可能。
但裴绍泽对自己挑剧本的眼光有信心，对程夏的表现也有信心。
这是程夏的出道之作，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担纲制片人的作品。程夏为这部作品耗费了极大的心血，别说原着看了五遍、剧本背了十几遍，光是练折纸的技巧就用废掉上千张纸……
他怎么能让程夏失望？
晚上到家后，裴绍泽坐在办公桌前，轻轻『揉』着太阳『穴』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哪怕他对这部剧信心十足，但播放平台也有自身的评估标准，毫无名气的新人演的剧确实拿不到好价格，也不可能有平台愿意花费超过千万去买这种“小透明网剧”的独播权。
靠买断，他投资的1000万不可能赚得回来。还如冒险一把，尝试“分账”的模式。
现实中的很多网络电影都是走“票房分账”模式，平台和制片方谈好分成的比例，网友们购买观看，网络电影的票价都很便宜，2块到10块钱之间，片子口碑好的话，很多人愿意花这点零花钱去买来看，最终的票房收入由平台和制片方按照约定分成。
但票房分账有个很大的缺点——万一这部剧起不来，很可能会扑穿地心，连百万买断价都拿不到。毕竟现在网上有那么多免费剧可以看，谁会为一部网剧花钱？
除非剧情好看到能吸引观众们心甘情愿地掏钱包。
裴绍泽深思熟虑过后，决定去找灵狐tv的老板谈一谈。
灵狐是国内第四大视频播放平台，注册用户数刚突破一个亿，跟前三名有不小的差距，因此除了“全平台同步播放”的那种大ip剧给他们分了一杯羹之外，独家播放的ip剧，他们是一部都没抢到。这样的平台会更重视新剧的推荐，万一有一部火了呢？不但能提升平台名气，还可以帮平台引流用户。
打定主意后，裴绍泽就让章凡去约平台负责人。
凑巧，灵狐tv负责片源采购的刘总，最近几天来榕城开会，章凡传达了裴绍泽的意思后，对方很爽快地答应在次日见面。
裴绍泽带上章凡，刘总也带了个助理，四人在一家安静的私房菜馆吃饭。
刘总笑着说：“裴总找我，是不是为了《折叠纸》这部剧？我听说，你们这部剧已经过审了，目前正在找播放平台。”圈内人的消息果然灵通，估计裴绍泽连续跟三大平台谈崩的事也有很多人知道。
裴绍泽直言道：“刘总猜得没错，我之前跟几家谈，都没谈成，并不是我心高气傲接受不了低价买断，而是我认为，这部剧确实有大火的潜力，几百万买断太亏了。”
刘总：“……”
这位裴总还挺有意思，年纪轻轻，第一次担任制片人，请的是毫无名气的演员，导演也是拍三流网剧的新晋导演……他哪来的自信？！
不过，裴绍泽自信的眼神还是感染了刘总，他感兴趣地道：“那您觉得价格多少合适？”
裴绍泽道：“我想试试票房分账的模式。”
对方的眼眸倏地瞪大，显然没想到他还会有这种『骚』『操』作。
裴绍泽平静地说：“我知道票房分账一般是针对网络电影，几块钱买一部，两个小时就能看完。网络剧的观众很少愿意花钱追剧，我们可以把价格定得低一些，薄利多销。《折叠纸》这部剧总共20集，前面10集免费播出，后面一集0.5元，加起来也就5元钱。真正喜欢这部剧的应该愿意花这点零花钱来支持。”
刘总神『色』凝重：“可如果这部剧播出后口碑不能打，到时候花钱买剧的观众只有十来万，最后收回来的钱不到一百万块，您会赔得很惨，甚至成为圈内的笑柄啊！”
裴绍泽轻笑了一下：“我这部剧投了1000万，但没有一家平台会冒险花1000万来买断一部毫无名气的校园网剧。分账的话，风险大部分由我来承担，您只需要提供平台。卖得好，我们双方共赢。卖得不好，您亏损也不多，毕竟您不用花一分钱买这部剧，只需要在首页给几天的推荐位。”
刘总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见对方神『色』有些松动，裴绍泽继续说：“朱导的作品《消失的痕迹》，也是我们天璇出品的，目前正在亚安影视城拍摄，刘总应该听说过吧？”
刘总双眼一亮：“朱导的刑侦剧口碑一向很好啊，我个人也很喜欢看！”
“如果《折叠纸》这部剧我们双方合作愉快，那么，《消失的痕迹》到时候也可以优先考虑在灵狐tv独家播放。”裴绍泽顿了顿，认真地看向对方的眼睛：“刘总难道不想找一位长期合作的制片方吗？”
刘总：“……”
分账模式，平台方确实不需要承担太大风险，这就如同你开了一家店铺，某品牌方把货物摆在其中一处货架上面卖，卖得好，超市分的钱就多，卖不好，也是厂家自负盈亏。
再加上《消失的痕迹》优先考虑在他们平台播出，这部戏可是开机当天主演就被骂上热搜的剧，而且还是omega演员反串alpha警察，话题度有多热门可想而知，到时候绝对会吸引一大批围观群众！
哪怕是为了抢下朱导这部戏的独播权，他也愿意顺带试试《折叠纸》。
刘总笑眯了眼睛：“那具体分账的比例，裴总有什么想法？”
裴绍泽道：“第一部合作剧，为表示诚意，平台6成，我们拿4成，到时候请刘导多给一些推荐。下一部剧，等制作完成了我们再谈吧。”
四六分，平台占大头，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刘总仔细想了想，干脆地点头道：“很高兴跟裴总合作，以后你们的剧，也要优先考虑给我啊！”
裴绍泽：“那是自然。具体合同，就让双方法务谈吧。”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从餐厅出来后，裴绍泽让钟叔送他回公司，路上，章凡忍不住问道：“裴总，《消失的痕迹》这部剧到时候也要给他们吗？朱导的剧，以前都是在小熊tv播的。”
裴绍泽唇角轻扬：“你在圈内混这么久，记住——没有盖章签字的事情，一概不要信。”
章凡：“……”
果然，谈判桌上提出的诱饵，不一定真喂到对方嘴里。
章凡很佩服裴总的精明，他有种预感，《折叠纸》这部剧一定会爆，说不定连灵狐tv也会跟着沾光，如果下一部剧紧跟着在这家平台播出，裴总就有了谈判的资本，可以拿到极好的条件。
当晚回家后，裴绍泽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去浴室冲完澡，来到办公桌前，看法务给他的初版合同。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裴绍彦发来的一张合影：“哥，我在跟程夏吃晚饭，嘿嘿！”
桌上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黑乎乎的烤串。
裴绍泽皱了一下眉：“你别把程夏带坏了，大晚上吃这些不健康的烧烤。”
裴绍彦一脸无辜：“程夏哥想吃烧烤，是他带我来的好不好！”
裴绍泽：“……”
小少年这么爱吃烧烤吗？
裴绍泽看着照片里低头吃烤串的程夏，越看越觉得可爱，发去一行字：“既然是程夏爱吃，那就允许你陪着他吃一会儿。”
裴绍彦：“大型双标现场！！程夏做什么你都夸，我做什么你都骂是不是！”
裴绍泽：“好像是。”
裴绍彦气坏了，丢下手机不想再认这个亲哥，他决定以后跟着程夏混。
裴绍泽笑了一下，发消息给程夏：“在外面吃饭么？”
程夏放下手里的肉串，摘掉手套，迅速回道：“今天拍完剧比较早，我们去附近的烧烤店吃晚饭。天天在剧组吃盒饭有些腻了，经纪人姐姐给我们改善一下伙食。”
桌上确实有四双碗筷，程夏的经纪人和助理显然也在场。
只是，这家店的环境看着不是特别好，属于那种市民们常去的路边摊。裴绍泽担心道：“不要吃太多，小心回去肚子不舒服，让经纪人给你买些治腹泻的『药』，以防万一。”他以前肠胃不好，吃烧烤很容易胃疼，所以烧烤这种东西他从来不碰。
程夏倒是很开心地说：“没事的裴哥，这家店网上评价不错，剧组有工作人员昨天也来过了。这种路边摊，我从小吃到大，百毒不侵！”后面还发了好几张美食照片。
看他活力满满的样子，裴绍泽也不忍心打击他，便说：“好吧。你先吃，回去再聊。”
晚上十点多，程夏才回到酒店。
他冲完澡，然后反锁上房门，坐在床边给裴绍泽发去视频通话。
片刻后，手机里出现alpha熟悉的面孔，裴哥这几天可能是天天加班，身后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他的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程夏立刻心疼起来：“你是不是没睡好啊？”
手机屏幕中出现的少年，头发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裴绍泽对上他关心的眼眸，一整天的疲惫感瞬间消失，唇角轻轻扬起，说：“我有听你的话，每天都按时睡觉。”
程夏微微蹙眉：“你头发都长了，是不是从亚安回去之后，忙得都没时间剪头发？”
裴绍泽拿起手机当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流海：“长了吗？”
两人正在视频，他这么拿手机照镜子，一张脸忽然放大在屏幕中，连眼睫『毛』都清晰可见。程夏的心脏猛地一跳，近距离看，这个alpha真是太帅了，眼镜也好好看，真想扑过去亲他一下……
程夏脸颊发热，小声道：“是长了一点，有空去剪剪吧。”
头发长长了一点点，这样的细节都能看得出来，可见小少年对他有多关心。
裴绍泽心里一暖，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看着少年温言说道：“好，我听你的，明天就去剪。”
程夏担心地问：“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折叠纸》的播放平台谈得不太顺啊？”
裴绍泽调转镜头将电脑里的合同给程夏看：“一开始确实不太顺，三大平台都谈崩了。好在今天终于确定了合作方，这部剧会在灵狐tv独家播出，7月10号开始，每天播两集。到时候正好放暑假，会有很多学生追剧。放心吧，我会安排好。”
程夏无比相信裴哥的决策，裴哥选灵狐，那灵狐肯定是最好的。
跟其他平台谈崩，裴哥显然也耗费了不少精力，看他为了这部剧劳心费神，程夏恨不能立刻飞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
程夏认真地说：“裴哥，这些事我都帮不上忙，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了。”
跟那些人周旋、谈判，确实挺辛苦。但是，为了你的梦想，为了你将来站在最大的舞台上，接受无数人的赞美和掌声，辛苦一点又算什么？
我就想护着你登上最高的王座。
裴绍泽柔声说：“别担心，我不累。你的第一部作品很快就要上映，我们一起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