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佟国维之前一直忙于朝堂上的事情,并不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毕竟他身为公公,难道还会去关心儿媳妇的身体不成?再者,老妻也没有特意和他说起,家中出了什么大事儿。于是佟国维还一直以为家里面风平浪静呢。不过说起来……佟国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最近确实有人用诡异的眼神打量他。刚开始的时候,佟国维还有点儿奇怪。不过等他去问了,对方又笑呵呵的不说话。于是摸不着头脑的佟国维也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得知真相的时候,竟然是惊动了万岁爷的时候!这让佟国维如何不气恼?他负手来回走了两圈,勉强将暴怒的情绪冷静下来,而后盯着心虚的老妻问道:“别的我暂且不问,我就想问问你,为何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咱们府上的事情?!”
“我把府上的事情都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家的?!”
这才是佟国维最愤怒的地方。后宅出点儿什么事情,那都是小事。就连隆科多把他老丈人的小妾给抢了,他说什么了吗?他一句话都没多说!女人如衣物,穿件旧的又怎么了?这些都是小事儿。但千不该,万不该,他福晋不该连全府上下都管不好,让外头的人知道佟佳府里的事情。“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佟国维福晋手中不断绞着帕子,脸上更是布满了后悔的情绪。“老爷,我、我就是想着给她点儿苦头尝尝,真的!”
“那些消息不是我故意放出去的,你信我呀!”
她只是过于宠溺了三儿子一些,没有将他福晋放在眼里罢了。谁知道事情竟会闹成这样?都到这会儿了,她怎么还是目光短浅,只知道在这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上打转?佟国维心里叹了口气,用冷硬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让那拉氏来管。”
闻言,佟国维福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拉氏,这是佟国维最为宠爱的侧室。平常就仗着佟国维的宠爱,不将她这个福晋放在眼里。现在佟国维亲口剥夺了她管家的权力,交到了那拉氏的手上……佟国维福晋勉强笑道:“老爷,那拉妹妹身子不好,还是不要打扰她静养了吧。”
“我今儿就彻查全府上下,一定给老爷一个交代。”
管家的权力?那拉氏想都别想!佟国维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毕竟刚才的激将法就是他故意的。“但你若是在太阳落山之前,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佟国维眯了眯眼,他是一个表面和善,实际心肠冷硬非常的人。此时他说出口的话就让自己福晋一阵的心惊肉跳。“那从今日起,福晋就会因病卧床,难以支撑家事。”
佟国维福晋的嘴唇抖了抖,颤着声音道:“是。”
只说卧床,却不说何时病愈,这分明就是要剥夺了她的管家权,再将她关在院子里啊!目送佟国维离开之后,佟国维福晋一把抓住身边心腹嬷嬷的手臂。“去!将府中所有管事的人都给我集中起来!”
“本福晋要亲自审问!”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之前看着李四儿欺负隆科多的福晋,她还暗地里发笑,结果现在这苦果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可恨!“还有那个李四儿!让她最好给我乖乖呆在屋子里,一步都不许出来!”
佟国维福晋猛的一拍桌子,遥望着隆科多院子的眼神冷得像是冰天雪地里的最那抹凛冽的寒风。身边的嬷嬷连忙帮佟国维福晋拍背顺气。“福晋莫生气,不管是三爷的福晋,还是那李四儿,不都是您手掌心里翻不出去的小蚂蚁么,不足为惧。”
佟国维福晋拍了拍胸口,将一口浊气吐了出来。“你说得对。”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给老爷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佟国维福晋也很是奇怪,“为何咱们府上的消息会传得满城都是?”
“莫非……是有人要搞咱们家?”
一想到这种可能,佟国维福晋顿时就坐不住了。正好下人来报,说府中的管事们都已经到齐。佟国维福晋便怒气冲冲的去了。……佟国维福晋在后宅里行动了起来,而回到前院书房的佟国维也没闲着。不过在他正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匆匆回府的舜安颜打断了他的思路。“玛法!”
舜安颜大惊失色的冲进了书房。“玛法!现在京城里头都在传咱们佟佳家的传言啊!”
原本听见舜安颜这位嫡长孙的声音,佟国维的脸上好不容易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意。但是还不等这笑意定格,立刻就被舜安颜的话给破坏得一干二净。“连你也听到了?”
舜安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儿我在酒楼里遇到了八、九、十三位阿哥,还有三个格格,是他们提醒了我,我去打听之后才知道的。”
这话里夹带的信息量有点儿多。在佟国维的追问下,舜安颜将细节一一说出。佟国维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原来如此……怪不得皇上偏偏是今日赐下的嬷嬷。”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根,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舜安颜还不知道皇上的人刚来过,“啊?皇上也知道了?”
不过想想这消息还是八阿哥他们告诉他的,舜安颜又觉得正常了。“这下子,咱们佟佳家的脸面算是从宫里丢到宫外了……”他小声鼓囊了一句。佟国维看了一眼这个被家族荫庇得有些过于天真的嫡长孙。“你就只看到了丢脸?”
舜安颜挠头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玛法的问题。“孙儿觉得,三叔和他那小妾做的有些过分了。”
“好歹是正室福晋,总要给她些体面吧。”
听听!这些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析!佟国维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鼻根,闭上了眼睛。“滚回去看书!多看看史书!”
他现在可没心情,没工夫教孩子。舜安颜像只听话的鹌鹑一样应了声,忙不迭从佟国维的书房里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