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倪梦最近很喜欢汪灯，从叶思凝那里拿到了汪灯的签名照，又正好房间里新买的相框是空着的，原本打算拿来展览手工剪纸，现在觉得换上汪灯签名照更好。
现在在天御江汀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都没有时间出去看演唱会之类的，天天能够在房间里看到汪灯真是太好啦！
倪梦高高兴兴把照片换上去，唐乌林神出鬼没，在她身后凉凉地问：“你在干什么？”
“？”
倪梦被吓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心虚了。
唐乌林抱着手臂，目光朝倪梦桌面瞥去，最终定格在一个年轻男人的签名照上，不必多猜，是娱乐圈的小鲜肉。
所以，倪梦并不是要他的签名照，而是要用他的签名照，跟别人交换这个小鲜肉的签名照？
他缓缓抬眸，倪梦哪里有一点点心虚的样子，人家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喜欢别的男人。
竟然还摆在床头，怎么，想天天看到那个男人？
“刚回来。”
唐乌林转身离开，语调平平，情绪不高。
倪梦一头雾水，怎么好像唐乌林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侧身扫一眼桌面上的汪灯，不、不会吧？
就是正常的追星嘛，难道他追星不是这样吗？难道他的粉丝不会这样吗？
倪梦觉得自己想多了，唐乌林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生气，这种事他应该司空见惯了才对。
倪梦抛却这点点小插曲，在app上点菜，又一笔笔地记好账。
中午吃的是家常菜，她不是很会做一些复杂的菜式，但是她能做出来的菜都做得很好吃，家常的豆腐，青椒肉丝，番茄蛋汤，一道道普通的菜式，将生活里最简单的幸福和满足感灌注其中。
倪梦自己吃惯了自己做的菜，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唐乌林都把她做的菜吃完了……嗯，还挺买账的嘛！
倪梦下午本来打算把家里卫生做一下，她有点点洁癖，唐乌林这里本身色调偏浅，脏了看起来很难受，就不等阿姨过来做，但是奶奶给她发消息，问她忙不忙。
奶奶每次都很怕打扰到她工作，不会贸然打电话，而是先发文字消息过来。
倪梦怕奶奶担忧，不管大小事，每次都及时回复。
[倪梦：奶奶，我不忙。]
[奶奶：我下午要去透析，你有没有时间来陪我？]
平常奶奶根本不让人陪，她很怕麻烦子女和孙辈们，倪梦知道，人老了就怕惹人厌烦。
倪梦看了一下日期，原来是奶奶母亲的忌日。
大家都默认人老了就不需要仪式感，也不需要充沛的感情，但是老人也是人呀，也是有过母亲疼爱的人，怎么会不怀念逝去的父母呢。
倪梦五岁之前都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虽然后来回到了父母身边，但她和奶奶的感情牵绊，比别人都深。
倪梦不是很好意思地找唐乌林请假，毕竟刚放假回来。
她硬着头皮敲响了唐乌林书房的门，拿着手机抱歉地说：“老板……”
唐乌林搁下手里的书，望过去，倪梦穿着一条白色的束腰长裙，外面搭了件温柔的毛衣，裙子长及脚腕，堪堪露出圆润的脚踝，她梳着马尾，额头干干净净，只有一点点细碎又软的发际线贴在上面，就像某家公司里刚来的新职员，忐忑又羞涩地敲响了上司办公室的门，似乎要提出难以启齿的请求。
也挺好，她从未主动过。
“怎么？”
唐乌林说话间，喉结滚动着。
倪梦说：“我、我下午可以请半天假吗？”
这样好像公私不分……下次放假不回家，把假期攒着用于救急好了。
唐乌林挑眉，“请假？”
就这？
倪梦点头：“我想去医院陪我奶奶透析，四个小时就够了。”
唐乌林眉目的锐利缓淡下去，像期望落空了似的。
倪梦并没看出端倪，还在期待着唐乌林的答案。
唐乌林起身拿起还没归置到玄关去的车钥匙，说：“走吧，我送你。”
倪梦：“不用你送……”
话音未落，唐乌林已经拽着她手腕子往外走，她没防备地跌了过去，正好被他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坚硬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里面烫人的温度传到她的脸颊上。
唐乌林顺势垂眼看她，倪梦在他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倪梦抬头，横在眼前的是唐乌林精致的锁骨，和他白皙修长的脖子形成凌厉的线条，干净利落，让她蓦然联想到苍冷的雪山枯枝，有些禁欲的味道。
这么近地看他，还真的挺帅的。
不知道汪灯近看帅不帅……
倪梦站好，从唐乌林怀里出来，敛眉先一步走开。
唐乌林并没察觉到倪梦脑子里这时候还出现了别的男人，不然他的视线范围内，别说照片了，就连和“灯”有关的，都通通消失掉才行。
临出门前，倪梦都换好鞋子了，唐乌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你先下去，我换件衣服。”
倪梦不疑有他，下楼到车库去等唐乌林。
唐乌林是换了件衣服，要见家长了，穿正式点。
然后，他走到倪梦房间——倪梦房门没关，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汪灯的照片，真是碍眼，这可怪不得他了。
唐乌林把自己的照片换了上去，至于汪灯的签名照，他锁起来了，和那些永远不会打开的文件一起，永不见天日。
幸好他多个心眼，让晋瑞川买了两张照片，如果只有一张，岂不是不够用？
唐乌林若无其事下楼，送倪梦去医院，倪梦还是不想让唐乌林过去，医院人多，医生护士病患来来往往，怎么可能没有人认识他呢，万一曝光了……倪梦想起唐乌林一张半□□片引起的轰动，根本不敢猜测唐乌林恋情曝光，该是怎样的结果。
唐乌林戴上帽子和口罩，跟着倪梦一起下车，去后备箱拿了些东西，牵着倪梦就走。
倪梦根本没有拒绝余地。
“……”
都走到住院部了，倪梦小声嘟哝：“奶奶不认识你，我还没和奶奶说过，突然过去奶奶会吓到的。”
唐乌林倒是没太担心，他明明第一次来，却成了领路者，说：“你跟奶奶好好介绍下我不就得了。”
倪梦：“……”
行，吧。
倪梦联系上奶奶，到了奶奶的病房。
以前都是大房间里好多人躺一块儿，今天幸好是四人间，比大通铺的房间私密多了，她松了口气。
四人间里就只有三床病人，很安静，奶奶在最里面看电视，倪梦走过去，奶奶顿时神采飞扬，早早伸出手喊着：“梦梦。”
“奶奶。”倪梦刚喊完，唐乌林跟在后面摘下口罩，一起喊：“奶奶好。”
“？”
奶奶愣了几秒，梦梦带男朋友过来啦，等等！怎么男朋友还这么眼熟？之前她见过？没见过啊，梦梦从来没谈过恋爱。
是、是唐乌林！
奶奶：“唐乌林？”
唐乌林微微欠身颔首，“奶奶，是我。”
他捏了捏倪梦的胳膊。
还说奶奶不认识他，明明奶奶认识。
倪梦悄悄踩唐乌林的脚，他干净的鞋面上多了一只小脚印。
那不是托词嘛，得意什么！
奶奶脑子混乱了，搞不清状况，但粉丝见了喜欢的明星，哪怕是老粉丝儿，也乐得合不拢嘴。
“小唐，坐，坐。”
倪梦拖开旁边空置的板凳给唐乌林。
奶奶跟唠家常似的，问唐乌林：“小唐，你怎么来了？我听梦梦说，她在帮你做事。”
唐乌林笑应：“是的。”
倪梦腹诽：哼哼，奶奶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是唐乌林天天帮我打工。
奶奶心情明朗，和唐乌林聊起了他的电影，好几部电影她都反复看，尤其一部民国背景的片子，她太喜欢了，里面的戏曲片段，她早就会哼唱。
说着，还给唐乌林现场哼了一段。
唐乌林不会唱戏曲，当时拍那部戏的时候，都是请的专业的老师后期配音，但他看过别人敲鼓配乐，便跟着打拍子。
奶奶笑得皱纹都多了几条，但是看着却更年轻了，老年人已经不靠模样显年轻，而是靠心情和气色。
倪梦突然觉得，今天带唐乌林来，好像也不赖？
奶奶以前最喜欢的是她，以后不会最喜欢的人变成唐乌林吧！
奶奶说到兴致高涨处，问唐乌林会不会跳舞，她最近看了一出歌舞剧，很喜欢歌舞。
倪梦在旁边幸灾乐祸，叫你来，碰到对手了吧！
我就不信你会跳舞，你敢跳舞。
倪梦在旁边狭促地打趣说：“奶奶这么想看，唐先生，要不你跳一个吧！”
唐乌林抬眼睨过去，小蜗牛都敢拿他开涮了。
“奶奶，我不会跳舞。”
唐乌林起身走到奶奶床头，他个子高，身量修长挺拔，与这里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带星光，病房都快被他变成拍摄现场了。
倪梦一脸不解，不会跳舞你走过去是要干什么？
只见唐乌林脸色严正地系上衣服的扣子，他长得剑眉星目，干净清冽，随意的一个动作，便将“矜贵”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唐乌林朝奶奶行了一个绅士礼，他弯腰行礼的样子，仿佛贵族的王子肃然地拜见女王陛下，倒没让人觉得女王有多尊贵，反而叫人觉得他像一阵刮过城堡的冷风，搅起贵族名媛们的心。
唐乌林直起身子，微微一笑。
他长相天然带着难驯的冷感，笑起来像是叫人捕捉了他不轻易示人的一面，有些动人心弦。
倪梦定定地看着唐乌林，脸颊悄然爬上红晕。
她承认，这一时刻，唐乌林比汪灯帅多了。
奶奶乐得合不拢嘴，直呼唐乌林不上镜，真人竟然比电视里还要好看。
等到唐乌林和倪梦要走的时候，奶奶依依不舍，拉着唐乌林的手说：“小唐下次还要来呀，这次你们的来的匆忙，奶奶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
唐乌林笑着应下，还无耻地拿出手机问奶奶：“奶奶，加个微信？”
奶奶高高兴兴说好，她拿出手机解锁，老年人手机屏幕字体巨大，唐乌林帮着操作加了好友。
倪梦：“……”
唐乌林哪里是少女斩，还是奶奶斩！
晚上，唐乌林开车带倪梦去天宫吃海鲜，这次定的包间，也没有罗旺那样的人来打扰。
回到天御江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倪梦好累，洗完澡回到房间，都没来得及发现她的相框被人动了手脚，唐乌林就过来了，他在家里很随意，睡衣敞开，线条明朗，露出隐现的腹肌。
倪梦转眸，接下来的事，就和之前一样了。
迷蒙间……她恍然瞥见桌面的相片有点不对劲，糟了，她一定是眼花了，怎么把汪灯都看成了唐乌林。
第二天早上起来，倪梦发现了更糟糕的事。
完了，昨晚没做安全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