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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第 75 章(1 / 1)

秋天好像在飘飞的落叶中悄然划过。

海市的冬天格外寒冷,落雪纷纷,天地间一片雪白。

关星禾从音乐厅出来时,远远地看见贺灼。

他穿着灰黑色的大衣,身后是皑皑的冬日白雪。

他背靠着车,微微垂眸打电话,肩上落上一层浅浅的雪花。

关星禾悄悄走过去,雪靴在地上踩出一个个小脚印。

浅浅的栀子冷香拂过来,贺灼抬眸,这才发现了她。

“嗯,那就这样。”他挂了电话,皱眉看她,“怎么又不戴围巾。”

“音乐厅里面热嘛,免得脱掉了又忘记带回来。”

关星禾总有些丢三落四,唯一帽子丢了好多次了。

那些都是贺灼给自己买的,她舍不得。

“而且你不是一直来接送我吗?每天就走这么一小段路,不会冷到的。”她撒娇般地蹭蹭他的手臂。

贺灼轻叹一声,无奈道:“说不过你。”

他弯腰为她开车,“晚上想吃什么?”

“要不我们去吃麻辣烫吧?”关星禾眼睛微亮,“听说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

贺灼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我回家做给你吃。”

他一想到上次住院,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关星禾伸手给他拂了拂肩上的雪花,一边手便被贺灼抓住。

“我自己来,手别被冻到。”

“哎呀,没事的,上次是因为吃了太多生食,麻辣烫都是煮熟的。”关星禾见他不为所动,忍不住瘪瘪嘴,靠过去轻轻贴上他的肩。

“哥哥,人家都说那家店叫圆满麻辣烫,就是说一起去吃的情侣最后都能圆圆满满。”

冬日里,女孩儿声音轻轻地,像是丝丝轻羽,一下下在贺灼的心头绕。

圆圆满满?

他喉结动了动,妥协道:“好吧,走。”

麻辣烫在小巷子里,街边不能停车,贺灼只能将车停在临近的一个商场里。

两人下了车,慢慢地步行过来。

昏黄的街灯下,雪花都被晕成温暖的颜色。

分明是这样寒冷的冬季,关星禾却觉得心里格外的暖。

贺灼将她的小手轻轻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慢慢地摩挲了几下。

“下次还是要戴上围巾。”

关星禾轻轻撞了他一下,含笑道:“我看你现在不是哥哥,变成男妈妈了。”

唠叨死了。

他垂眼望她,黑眸落进一点街灯的亮。

“还要买一条厚一点的。”

关星禾眨了眨眼,注意力成功被带偏,“为什么?”

他俯下身,温热的唇贴上来。

微凉的雪花落在关星禾的脸颊上,可她嘴唇上,心尖上,却像是撒进一层层阳光,渐渐地将雪花融化。

他声音低低的,“选一条厚一点的,将你嘴巴也围上。”

关星禾刚刚被吻得满脸通红,现在羞涩一股脑变成了羞恼。

贺灼低笑了一下,指尖轻蹭过她水意的唇,“开玩笑的。”

“男妈妈就男妈妈。”

只要能在她身边,什么都好。

他声音带些沙哑,悠悠地往耳朵里钻,关星禾被哄得晕乎乎的。

“不闹你了。”

怎么觉得每次被占便宜的是自己。

积雪的小巷里,远处几个鲜红色的手写字铺开,仿佛成了这落雪冬夜的唯一亮色。

狭窄的店里挤满了人,老板娘笑盈盈递给他们两个塑料筐。

“想吃什么往里面放就好了。”

店虽然小,但食材格外多。

几十样各种颜色的小方格,依次排开。

关星禾看见自己喜欢的就往塑料筐里夹,她闻着香味儿,肚子都发出隐隐的声响。

她回过头,发现身旁的贺灼只夹了她的一半多。

“你吃这点够吗?”

贺灼看了眼关星禾满满的塑料筐,“够。”

店里已经没有座位了,两人只能搬了把椅子,坐在室外的雨棚里。

好在旁边烧着火盆,也不是那么冷。

麻辣烫很快端上来。

浓白色的汤上浮着一层辣椒油,寒冷的冬日喝下一口汤,只觉得胃都暖起来。

关星禾吃了口牛肉丸。

“哥哥,好吃吗?”

“嗯。”他也喝了口汤,仔细琢磨着汤的调味料。

下次她想吃,自己在家里也试一试。

脚边的火盆溅起点点火星,烧得人双腿都暖呼呼的。

关星禾说:“哥哥,要不你明天不要来接我了,你们公司过来好远的。”

“没事。”他指尖顿了一下,“我想送你。”

“可是这样你每天都要早起半小时。”

贺灼说:“大学的时候,我每天五点就起了。”

早起对自己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关星禾说不动他,只能轻轻呼出一口气。

刚刚冲动消费,夹了满满一盆的菜,可事实上关星禾的胃口没有这么大。

大约吃到一半时,她便有些饱了。

又勉强吃了几口,只觉得食物都快顶到了喉咙口。

贺灼轻叹了口气,一筷一筷地吃着她碗里的剩菜。

没过一会儿,两碗麻辣烫就只剩下汤底。

贺灼给她拿了纸巾,转身走进店里付钱。

关星禾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哥哥,你看。”

四方的墙面上沾满了便利贴,就苍白平庸的店面装点上绚烂的色彩。

关星禾悄悄凑过去看了一下。

「希望可以永远和小月在一起2019.10.10」

老板娘给贺灼找了钱,笑着问:“你们俩要写吗?我给你们拿一张纸。”

“好啊。”关星禾弯着眼看贺灼,”写不写?”

他低低道:“好。”

老板娘拿了两张纸,关星禾突然就想到那年元宵节,自己和贺灼在街边放了两盏孔明灯。

如今,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从小店走出来,关星禾牵着他的手,突然问:“哥哥,你还记得那年元宵节,我们一起写了孔明灯吗?”

“嗯。”

怎么会不记得。

“你那时候许了什么愿望?”她含笑的眉目落进浅浅的月光。

贺灼动了动手指,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

他的声音缥缈地荡在雪夜里,却浮上层浅浅的暖意。

“不过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结婚的请柬已经发出去,日期就订在来年的四月。

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写字楼内,一片欢腾。

“贺总结婚,请大家去热闹热闹啊,都别送红包,带上祝福就好。”

徐营哼着小调,一个个的发请柬和伴手礼。

发完请柬,他直接打开贺灼的门。

新郎正低着头看文件,“都发出去了?”

“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能不完成吗?不过你这新郎自己不去发,搞得跟我结婚似的。”

贺灼笔尖轻点了下纸面,“他们怕我。”

他去发,怕是没人敢去婚礼了。

“你也知道别人怕你,天天把自己板着个死人脸。”徐营吊儿郎当地坐在贺灼面前的椅子上,轻轻转了一圈,看到桌上的小册子,身形突然顿了一下。

“你要买房?”他抽出小册子翻开看了一下,“别墅?买来做婚房?你现在住得那套不是挺好的,也够大。”

贺灼微抿了下唇,“现在那里离音乐厅远。”

毕业后,关星禾被录取进知名乐团,成了其中的一名小提琴手。

乐团排练的地方离家有些远,贺灼倒是很享受清晨起来送她。

只是关星禾习惯了睡懒觉,经常累得在车里补眠。

“啧啧。”徐营摸出根烟,请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最近在戒烟,只有想抽了,才取一根闻一闻。

贺灼说:“最近有个人急售,我看了看,感觉还行。”

徐营仰躺着,“我记得顾渺好像也住在这,你可以去他家看看。”

他们两家公司进来合作密切,关系也越来越好。

“对了。”贺灼问:“我一直没好意思问,顾渺的老婆,是那个钢琴家程楚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徐营坐直了身,“只知道是搞音乐的,我见过一面,长得很漂亮。”

贺灼很多年前见过程楚一面。

人声鼎沸的签售会,她浅笑着为自己签下那张意义重大的唱片。

过去这么久,她的面容在贺灼的记忆力逐渐模糊。

“改天,我跟顾渺说说,看能不能去他家坐坐。”

“诶,倒是叫上我,我们一起啊。”

“行。”

今天贺灼的心情格外好,自从和关星禾同居后,他回家的时间就一直很准时。

下了班,走出办公室。

所有的员工还在工位上坐着。

见他出来,几个人互相推搡着,支支吾吾地蹦不出一个字。

贺灼停下脚步,“怎么了?”

有人被推得踉跄,身子不小心碰到了笔筒,“哗啦啦”得散了一地笔。

那人紧张地身子僵硬。

贺灼皱了下眉。

那人连忙快速地蹲下身子捡笔。

“贺,贺,贺总,我不是故意的。”

贺灼说:“嗯。”

那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一边手还攥着笔,额上都出了层薄汗。

“什么事?”贺灼看了眼表。

十分赶时间的模样。

“我就是想说。”那人深吸口气,“新婚快乐。”

贺灼手臂一滞,忽得勾了下唇角。

他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么一笑,映上窗外罕见的冬日阳光,竟显出几分洒脱的帅气。

“谢谢。”他语气很真诚。

听着贺灼少有的温和语气,那人明显一愣,挠了挠头。

“不,不用。”

实话实说,贺灼真的是个不错的老板了,虽然对工作要求高,但人家工资也开得高啊。

他们其实在心里,还是挺敬服他的。

贺灼微蹲下身,将落在角落里的笔捡起来。

“咔哒”一声,最后一支笔落到笔筒里。

他声音带上些温度,“你们今天早点下班。”

电梯门关上,他仿佛听到远远地几声压抑欢呼。

他无可奈何地笑笑,口袋里的手机适时的震了一下。

是关星禾发来的消息。

「下班了没?」

贺灼:「在电梯里了」

关星禾:「你请柬都发出去了吗?」

贺灼「发了,他们都说会来的,要吃什么吗,我带点回去」

关星禾:「吃你小猫无辜脸」

贺灼眉心一跳,踩下油门。

路边的冬青树在余光里快速穿行。

他打开房门。

浅浅的灯光透出来,空旷的家里,只有鱼缸里的加温器泛出咕嘟咕嘟的水声。

贺灼放慢脚步。

“星星,你在家吗?”

房间里远远传出一点朦胧声音,“在呢。”

女孩儿所有的尾音湮灭在贺灼的开门声中。

贺灼怔楞了一刻。

正是晚霞漫天的傍晚,绯红色的幽光透进来。

她静静地站在穿衣镜前,白亮的肩膀露出一半,婚纱宛如月色薄纱,缀上点点寥落星子,如云似雾般笼在女孩儿姣好的身材上。

“你怎么进来了。”她似是有些惊到,微微瞪大了眼。

贺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我...”

他心跳得很快,一时竟有些失语,只怔楞地望着她。

周围的一切好像渐渐淡去,她仿佛成了自己眼中唯一的色彩。

他一步一步地迈过去。

关星禾干脆转过身,雪白的天鹅颈下,平直肩膀衬着蝴蝶骨,有种纤弱的美感。

她轻声说:“哥哥,帮我拉一下拉链吧。”

贺灼指尖有些颤抖。

他突然明白许多电视剧里,新郎看到新娘第一次穿婚纱总会眼眶泛泪。

因为此刻,他也有一样的感觉。

年少时,她是贺灼所有的爱与渴望,也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而今这抹鲜亮也渐渐晕染进他的生活。

爱慕了好多年的姑娘,即将成为他的新娘。

贺灼身上还带着寒气,冰凉指尖轻轻触上她的背,引得她一阵瑟缩。

“嘶。”她转过身,望着男人微红的眼,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哥哥,哎,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手抚上他的脸颊,“你这是...哭了吗?”

“没有。”他转过身,锐利的眼角竟含着一丝晶莹。

关星禾抿住笑,扯着他的手摇了摇,“你说握着婚纱好不好看嘛?”

他眼神掩饰般地往旁边移了一些。

“好看。”

关星禾佯装不快,“诶,你都没看。”

他抿唇,转身过来。

夕阳已经渐渐下落,月光落进来,男人坚毅的面庞竟有几丝脆弱。

他黑眸中的情绪像是化不开的黑夜,浓稠沉重。

“好看。”

关星禾笑了笑,颊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这是其中一套,今天送过来好几套,我都试给你看看,好不好?”

他声音沙哑极了,“嗯。”

“那你等等我。”她小跑着走进换衣间里,纱帘在月光下翻飞。

她又探出小脸,笑盈盈地模样,“等等别哭哦。”

贺灼半是恼怒地背过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屋里静悄悄的,他脑海里却时不时地闪过女孩儿优美的天鹅颈。

还有...昏暗的夜里,泛着粉意,轻轻蜷起的脚趾。

他突然觉得有些热,单手扯了扯领结。

“你看这套好不好看?”她拉开纱帘,烟粉色的长裙层层叠叠,笼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她轻轻转了个圈儿,宛如落入凡间的小公主。

她头发披散着,背过身时,乌发缝隙间露出雪白的背,那一抹白亮,几乎闪乱了贺灼的的心。

“没拉拉链。”他攥着手,低声提醒。

“我自己拉不到呀。”她转过身,声音软软的,“你过来帮忙一下嘛。”

贺灼走过去,手指顿了两下。

她背部白皙光滑,映衬上昏黄的灯光,宛如上好的珍珠,蕴出莹润的光泽。

贺灼的心几乎控制不住地战栗。

“你干嘛?”女孩儿转过头,唇就被轻吻住。

云雾般层叠的裙摆在地上铺了一地。

她被抱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月儿都悄悄地躲进云层。

空气湿热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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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恢复了安静。

关星禾浑身散了架。

她洗完澡,懒懒地窝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

“帮我拿一下那件粉色的睡裙。”

贺灼打开柜子细细翻找,“没有粉色的。”

“怎么会没有,就是那件带点蕾丝的。”关星禾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刚泡过澡。

贺灼回眸看她一眼。

那是关星禾最熟悉的眼神,晦暗又幽深,仿佛饿狼看见小绵羊。

她连忙翻了个身,裹进被子,只探出一个脑袋,“我明天还是去排练呢。”

“上次脖子一片红,遮了好久才遮好。”

贺灼双手紧了紧,轻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头继续给她找睡裙。

他找东西一向很认真,似是避免遗漏,一件件翻开,又重新叠起来。

最后他很笃定地说:“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关星禾翻开被子,“那可能是放到你的衣柜里了。”

贺灼的衣柜在床的另一头,关星禾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去。

还未听到贺灼的阻止,衣柜门就被打开。

贺灼的衣柜不大,深色系的西装挂成一排,其中一抹嫩黄边格外显眼。

关星禾蹲下身,浴巾滑落了一点儿,她连忙拉起来,整了整。

“这是什么?”

那抹嫩黄像是暗黑世界里生出的绿叶,徐徐地展开。

关星禾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问:“这是...围巾吗?”

他眼神微微躲避,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关星禾捏着软乎乎的围巾,上下比划了一下。

她笑起来,尾音都带上点愉悦,“给我织的?”

围巾的针脚有些粗略。

贺灼会洗衣服,做菜也是顶好吃,但对于这些细致的手工活,确实不太行。

试了好几次,也织坏了好几条,才总算完成一条比较像样的。

他垂下眼,粗糙的针脚衬上女孩儿纤长细腻的手指,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我去给你买条新的。”

他伸手去夺,却被女孩儿轻巧地避开。

“不要。”她捏了捏围巾,“我喜欢这个,比买来的好。”

那是,哥哥亲手为她织的。

关星禾开心极了,仰着脸对他笑,“明天我要围着去。”

“哦不算了算了,还是下次我们俩一起出去的时候围吧,我丢三落四的,要是明天弄丢了可不好。”

她一张小嘴喋喋不休地讲着计划,好像这条丑陋粗糙的围巾是什么了不起的礼物。

贺灼的心被悄悄熨烫。

他走过去,轻轻拥住她。

“不太好看。”他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低下来,“明年生日,我给你织一条更好看的。”

“好啊。”她脸颊贴住他的肩,“那这条我就先戴着,等明年换更好的。”

窗外的落雪无声无息,似是要将整个城市倾覆。

可贺灼拥住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获得了全世界。

那件粉红睡裙最后在试衣间找到。

贺灼在旁边收拾着婚纱,余光看见女孩儿身上的丝绸裙摆左右晃动,像是美人鱼的鱼鳞,照耀着日光,晕出点点彩意。

贺灼觉得喉间一阵干痒。

他想到女孩儿刚刚的话,生硬地别开眼,从桌板的公文包中抽出一份广告。

“看看这个?”

“什么啊?”

她翻了几页,有些惊诧,“别墅?你想搬家吗?”

“嗯。”幽香一点点儿钻过来,撩得他心里痒丝丝的。

贺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些别的。

“买个新的,做婚房。”

关星禾绕过来,“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房子就挺好的啊。”

因为她的靠近,鼻腔间的栀子花香仿佛骤然浓烈起来。

他喉结动了动,“那你离你们乐团比较近。”

“而且,别墅大一些,有院子,住得更舒服。”

她从小便是在那样的家里长大的。

他不想她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降低生活品质。

他想给她自己能够到的最好的东西。

窗外寒雪飘飞,屋里却很温暖。

关星禾心像是被温水浸润,悠悠地漾出暖意。

“哥哥,你真好。”

她搂住他,“啪叽”一下,重重地吻了他脸颊。

贺灼的身子都僵了一下。

这许久的克制,仿佛都被这个香软的吻打破。

温热的呼吸像是丝丝缕缕的细线,交缠环绕。

关星禾只觉得自己被牵制住,之后的一切记忆,都变得纷乱又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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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好像漫长得没有尽头。

那套别墅很快就订下来。

原本的装修是新中式的风格,贺灼知道关星禾喜欢温馨鲜亮,决定将原来的装修拆掉重做。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合作伙伴吗?他听说我们要搬过去,邀请我们去他家坐坐。”

关星禾眨了眨眼,“就是那个,顾先生吗?”

“嗯。”贺灼转了下方向盘,“到时候你还可以见见他夫人。”

“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关星禾开了一小袋巧克力,“应该只是同名,不过你之前不是说我们都是学音乐的吗,那应该也挺有话聊的。”

“嗯。”贺灼嘴里被喂了快巧克力,甜得有些齁,就连说话声都有些含糊了,“大概是约在周末,你有空吗?”

“这周末刚好没事。”关星禾看着窗外的风景,“对了对了,你前面便利店停一下,我要买点东西。”

贺灼说:“卫生棉吗?我已经给你买了,放在抽屉里。”

关星禾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他被女孩儿惊异的语气逗乐,微微扬了一下嘴角,“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回家我给你冲个红糖姜茶,你今天开始喝,明后天的时候就不会肚子疼了。”

窗外的寒雪连天的十二月,他语气温柔平和,微微荡进关星禾心里。

她心里甜蜜,好像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人,他时时刻刻把你记在心里,了解你所有的细枝末节,知道你所有奇奇怪怪的小心思。

关星禾露出唇边的两个小酒窝,“知道啦。”

回到家,新来的钟点工阿姨为他们做好饭,就悄悄离开了。

贺灼吃饭比关星禾快一些,他走进厨房,利落地切起姜丝。

冬日里,姜丝混杂着红糖香气,伴随着氤氲的蒸汽,在冰冷的公寓里散开。

关星禾喝了一口,浑身都暖暖的。

贺灼临时来了电话,正站在露台上,他微微侧着头,声音压得有些低。

沉静的目光落在女孩儿身上,看着她慢吞吞地将一整杯红糖姜茶喝完,他才背过身。

“嗯,另一个地方可能要加强一点...”

屋里的关星禾喝完姜茶,正用温水洗着杯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她擦了擦手,发现是时岁发过来的消息。

「星星,你有玩云镜吗?」

那是贺灼公司去年开发的游戏,关星禾一直没有去尝试。

他们公司刚开始只开发些单机小游戏,那时候关星禾还会时不时的玩儿一会儿,但现在公司一天天壮大,逐渐发展成网游,关星禾便有些搞不懂了。

她回到「没玩儿啊」

时岁:「你看这个,像不像你啊」

后面附了张图片,身穿罗衣的妙龄少女站在叠雾云层中,一双玉手半抱着琵琶。

关星禾:「哪里像了?」

时岁:「看那大眼睛,看那小酒窝,看那个乐器,哪里不像啊?我怀疑这个人物是贺总以你为原型做出来的」

关星禾:「不会吧,而且我是拉小提琴的,又不是琵琶?」

时岁:「拜托,这是修仙背景的游戏,莫名其妙加个小提琴会被骂死吧,你信我,我刚玩儿这个人物的时候就觉得很像你,你不信自己去玩玩」

关星禾半信半疑,电脑桌面上已经有这个游戏了。

上面登陆的账号是贺灼的,她将账号推掉,重新申请了一个。

一同乱点,选到这个时岁口中以自己为原型的人物。

屏幕一暗,之后缓缓地出现一行字。

「薛灵,年方十八,灵剑山庄大小姐,善音律,一曲霓裳动江湖」

这怎么可能是自己嘛,关星禾漫不经心地继续往下。

她不太会玩游戏,只凭着指引买装备。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游戏进行到薛灵十九岁生日这天。

有一名门公子上门求亲,来人姿容出尘,年少成名,与薛灵站在一起恍若璧人。

屏幕前出现一行字「是否答应求亲」

关星禾果断按下「否」

她是要玩事业线的,才不要这么早成亲。

屏幕上的小人俯了俯身,拒绝了名门公子的求婚。

代表薛灵的小人缓缓往山上走。

灵剑山庄绿树环绕,鸟雀成群,小溪边,一玄衣公子正背着身。

屏幕出现一行小字「是否上前与其攀谈?」

难道是什么支线任务?

关星禾果断按下「是」

玄衣公子缓缓回过头来,眼角竟有些微红。

「你答应嫁给他了?」

关星禾还弄不清他是谁,连忙用鼠标点了一下玄衣公子的右上角。

「郁迟,十岁时被灵剑山庄庄主收养,与薛灵青梅竹马」

关星禾有些懵。

这个郁迟不会和薛灵有什么隐藏感情线吧。

门外传来一点响动。

贺灼走进来,身上还带着点冬天的寒意,“在干嘛?”

关星禾笑道:“在玩你的游戏啊?”

贺灼顿了一下,弯下身看了眼。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转过身,“我去洗澡,晚上少玩点儿玩游戏,对眼睛不好。”

关星禾眯了眯眼,对时岁刚刚的话起了点疑虑。

不会,真有原型吧?

然后这个郁迟,就是他?

“诶,别走。”关星禾扯住他的手,仰头道:“刚刚岁岁跟我说,感觉这个游戏怪怪的。”

她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手僵直了一瞬,心里便越肯定了几分。

“然后我就注册了个账号,试着玩儿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才问:“然后呢?”

“然后...感觉这个薛灵这个角色,有点奇奇怪怪的。”

“哪里奇怪。”

“感觉。”她伸手轻轻挠了挠他手心,“有原型。”

她站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腰,闷声说:“是不是我?”

贺灼身子僵直了一瞬,过了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还真的是?”关星禾仰头,好奇问:“那你是郁迟。”

“算...是吧。”

当初他在病床上,莫名地就想到以她为原型做一个游戏人物。

那一定是一个天之骄女。

拥有这世间一切的美好,所以他给了薛灵最好的家世,最动人的容貌,最美好的...姻缘。

徐营看了他的设定说:“薛灵这个人物太完美了,玩家不会买账的,我加了个关于她的支线附属人物,你看怎么样?”

那就是郁迟,阴郁沉闷,从小在灵剑山庄长大,爱慕薛灵数十年。

得知她要门当户对的名门公子求婚,一朝黑化,遁入魔道,后因救薛灵不惜自毁武功,跌落悬崖。

从此,他成为薛灵的心魔。

也是薛灵璀璨人生中,唯一的晦暗。

可贺灼不会成为郁迟。他要一直守在她身边。

听了他的话,关星禾沉默了很久。

屋里静悄悄的,关星禾附在他胸口,好像听到他一点点安稳坚定的心跳声,两人的呼吸交缠,好像也逐渐变成同样的频率。

“那既然,薛灵是你设定的,你为什么不让她一开始就和郁迟在一起?”

“我原本...并没有想要设定郁迟这个人物,薛灵天之骄女,本就应该和与她相配的人在一起。”

就像她,从前也是不可能属于他的。

关星禾笑着说:“怎么不会?他和薛灵青梅竹马,日久天长,总有一天,薛灵会发现他有多好。”

时光是上帝给予每个人的礼物。

就像那些不属于你的人,终究会随着时光流逝,淡出你的生活。

而那些爱你的,不论过去多久,都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就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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