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讪讪收回，抽抽鼻子，闻到一股鲜香。“林老板，这酱料也要卖？正好我齐天酒楼也在……”“杨掌柜家大业大，怕是瞧不上我这自家酿的酱料，不妨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芸兰摆手，委婉逐客，眼见夜市开始，他堵在摊前影响生意。杨掌柜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可看在酱料的份上，也只能忍气吞声，站在一旁。很快，不少人认出林芸兰，纷纷凑过来，好奇问道：“林老板改做别的生意了，不卖芋丝了吗？”
“我可好久没吃到了，就想着这一口呢。”
“这是鱼吧，什么味道，一点也不腥。”
众人七嘴八舌，林芸兰挑拣几个重要的回了，听到有人对鱼片感兴趣，特意回道。“没错，生鱼片，自家处理的，用了偏方，吃起来不苦，如果蘸上这个，味道会更好。”
林芸兰推过一碗青鱼片和酱油，示意那人尝尝。谁知对方连连摆手，后退到几人身后。“我可不吃，太苦了。”
众人见状，纷纷作壁上观，等个胆子大的人。林芸兰无奈，跟卖芋丝的情况一样，不过芋丝没人吃过，所以有人敢试，这鱼片公认的难吃，谁也不肯遭罪。她又不能出面，否则又要被有心人利用。“我来。”
身旁传来一声娇喝，林芸兰偏头望去，陈娘子上前半步。“诸位若是信得过我，我来帮大家试试。”
陈娘子在镇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举人娘子身份傍身，说话多少有些分量。再加上她对不入眼的东西从来不会说违心话，就连齐天酒楼也被她骂过两次。“那是自然，陈娘子试试？”
有人附和，陈娘子转头示意林芸兰帮她弄，忙了半天，她还没来得及吃。林芸兰连忙夹了一块鱼片，蘸了酱油，另只手拖着伸过去。陈娘子直接低头一口含住，细腻的鱼肉在嘴里抿开，鱼肉特有的鲜香裹挟淡淡的酱油，随后调料的辣香和酒香争先恐后占据味蕾。待到整块鱼肉吞吃入腹，山椒的辣味又被鱼肉的鲜甜取代，让人不由得多咽了两下。林芸兰考虑到不能丧失鱼肉独有的味道，所以就没有放太多的其他调味料，保留生鱼片的鲜美，而白酒和生姜正好去除腥味，生津而回甘。“怎么样，陈娘子，味道不错吧。”
旁人见她表情不像是吃了难吃的鱼肉，纷纷上前询问。陈娘子回神，重重点头：“好吃！尤其是蘸了这个，特别好吃。”
她一时间忘了所有词藻，满脑子只有好吃两个字。她接过林芸兰手中的筷子，夹了一片鱼片不蘸酱油，虽然也不错，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林老板，给我也来一块。”
“多少钱？我也试试。”
“闻着挺香，尝一块应该不会出事。”
有了陈娘子示范，不少人一哄而上。林芸兰高声让他们排好队，别乱了摊前。“各位，话说在前头，这酱油是我自己酿的，想试试口味，鱼肉不要钱，免费尝，但这酱油好不好，可要给我个准话，在此谢过了。”
林芸兰说明白意向，她卖的是酱油，这鱼片倒是其次，毕竟酱油能做的东西多着呢。众人满口答应，林芸兰这才着手忙活，陈娘子到一旁帮忙，凡是用过的筷子，她都用皂荚洗一遍。林芸兰先让客人吃没蘸酱油的，随后再吃蘸了酱油，二者比较下来，效果尤为明显。鱼片任选，她准备的多，不用担心不够。从夜市刚出摊，林芸兰一直忙到夜市快关，面前的鱼片也所剩无几。得出的结果也在她意料之中，大部分人觉得还是有酱油的好吃，已经有不少人打听她什么时候卖了。林芸兰捶打酸疼的腰背，转身接过陈娘子手中的碗筷，谢道：“今天多亏了你，赶紧坐着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陈娘子嘴上答应，手中不停，帮她收拾完最后一点。“马上就要关夜市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街上的小摊也不多了，零零散散开始往街口走，她们两个女人，回去晚了确实不安全。正当林芸兰推着板车往陈家走时，拐角处冲出来一道黑影，她顺势放下板车抄起上面的板凳高高举起。“别打别打，是我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芸兰垂下手臂，板凳依旧在手中握着。她眉眼冷淡，带着些许审视：“杨掌柜怎么还不回去，特意在这儿等着我们？”
她暗讽杨掌柜居心不良，本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想到在这里候着。“林老板说笑了，我又不是坏人，没那坏心。”
“没坏心大半夜把我们拦在这里，怕是有心无胆，要是有正事的话，为何不等明天，大半夜在这里像贼一样。”
林芸兰一通呛声，杨掌柜印于灯笼下的脸色青白交错，好不难看。林芸兰不愿跟他废话，拉着陈娘子就要走，可杨掌柜反应过来后侧身挡在板车前，双手用力按在上面。“林老板莫急，这不我见了你这酱油，想找你谈谈，价格方面包你满意。”
杨掌柜市侩笑了笑，眼睛盯着未用完的酱油瓶上。他可是都看在眼里，那么多人赞不绝口，要是弄到他酒楼里，价钱翻上几倍，那赚的盆满钵满。至于给林芸兰这点，毕竟是个村妇，只要给些甜头，还不巴巴答应，跟他赚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价格随你要，我齐天酒楼都出的起，或者找时间咱们坐下来详细聊一聊。”
林芸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杨掌柜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还觉得她好欺负。她拎着板凳的手微酸，换了只手，淡淡道：“想买，可以，价钱随我开是吧。”
杨掌柜点点头，闻言不由挺起胸膛，端起大酒楼的气势。“没错，齐天酒楼可是镇上最大的酒楼，价钱上可从不亏待人。”
“那好，我要十五两。”
杨掌柜怀疑自己听错，咳嗽几下，皱眉问：“一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还没说完，林芸兰出声打断。“杨掌柜，我话还没说完呢，可不是一瓶。”